“.......是誰?”周蕁分明是聽到關(guān)千尋的聲音,伸出手抓住龍翟的衣袍,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哭出來,龍翟抱緊她“她自愿將你和秦偵身上的灼熱之力轉(zhuǎn)換到自己身上,怕是魂飛魄散了吧!”
她想到青黛,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上的衣袍,沒有力氣也是狠狠的咬,就那樣撕扯著。龍翟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將手腕遞給她“你該是咬這里的,狠狠的咬下去,然后和她一樣,被那灼熱之力燒死!”
周蕁渾身疲憊不堪,靈魂仿佛快要墮落,沉重不堪,她看著他的手腕,上面鮮紅了干涸的血跡“你是誰?那我是誰?”
“她們都死了,我為什么還活著?”
“周蕁??!”他狠狠的掐著她的臉,劇痛使她開始微弱的掙扎,龍翟盯著她的眼睛“你入了夢,險些被噬了魂,你是入的什么夢?你睡的那樣沉?。?!”
秦偵聽了這話猛的望向龍翟,睜大眼睛卻又頹然落下了頭,握緊拳頭,骨骼發(fā)出被壓迫的聲響。
周蕁仍然感覺很累,眼淚朦朧的望著他,兩人沒有再說話,她喉嚨一癢,一股腥甜的氣息從嘴角溢出來。如墨的眸子徒然睜大,她緩緩的閉上眼睛,終于又一次支撐不住的睡去。
秦偵忽然狂妄般失魂的笑出來,笑的肺部劇痛,那痛感逐漸化成了血,狠狠的咳出來。龍翟眼中盡是冷然,只顧抱著懷里的周蕁。
有些事情,怕是躲也躲不掉的。
又一個結(jié)界被打散,紫色的幻境在關(guān)千尋消失之后迅速的褪去消散之盡,周圍終于逐漸有了聲音,隨著那詭異的綠色瘴毒又一次彌漫開來的時候,亡靈卷土重來。
“吱~嘎~”不甘死去的亡靈吼叫著圍上來,陰寒之氣席卷而上,龍翟并無任何動作,一動不動的抱著周蕁靜靜地坐在那里。秦偵咳完了血整個人卻越發(fā)的清醒,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單腳跪在他們身邊,眼睛直直的盯著蜂擁而至的一眾亡靈。
這同樣是戰(zhàn)爭,一場人與亡靈的戰(zhàn)役。
龍翟瞥了一眼被血浸濕的,正泛著熱烈的如巖漿一般滾燙的,那塊地方像是被生生燒灼成了一個巨大的洞。橙紅色的泛著巨大的光亮正向著周圍不緊不慢的擴(kuò)散著,那洞中迅速的塌陷下去,引的周圍裂開道道崖口,由淺漸深。
亡靈撲上來的那一刻,秦偵感覺這才感覺地上的異常,看見裂口正當(dāng)擴(kuò)散的時候回身望向閉著眼睛的龍翟。
“陛下?”
地面轟隆一聲,三人失去平衡齊齊被張開的洞口吞噬進(jìn)去,亡靈飛奔著呼嘯而來的時候亦隨著慣性紛紛跌進(jìn)泛著灼熱的巖流之中。
一時間亡靈挫敗聲,慘叫聲交錯一片,灼熱的龍血之力將跌進(jìn)巖口中的亡靈吞噬的一干二凈,巖流未曾停止,仍舊往整個幻境中不緊不慢的擴(kuò)散著。
漫天的白雪,遙遠(yuǎn)的簫聲由遠(yuǎn)及近,由小漸大,如海浪,如雪花紛飛,旋轉(zhuǎn)這曲調(diào)越發(fā)的清晰。凌落抬頭,收回手中飄散的靈力。
藍(lán)凌玄冰,漂浮的雪花飄散著落下,她隱在面紗下的臉朦朧,眼中憂傷,輕輕的對著那越來越近的簫聲說“你終于是來了!”
簫聲漸止,藍(lán)色的光中幻化出一個白衣卷發(fā)的女子,執(zhí)簫緩緩的轉(zhuǎn)身,額間純凈之藍(lán)的靈石,長長的卷發(fā)漂浮著,發(fā)上別著一個古琴一般小巧的飾物。削尖的下巴顯得臉越發(fā)的修長,一襲漂浮白衣,腰間湛藍(lán)的綾紗,她望向凌落,那黑色的眼中不帶任何溫度,如她身邊飄散的冰雪。
“我只為來尋我的主人。”聲音無喜無悲,卻不是空洞無神的,凌落輕笑一聲“千年萬年了,也不知你找了多久,她還是那張臉,卻不再記得一切了。”
“你亦轉(zhuǎn)世幾個輪回,幾世修得仙身,卻沒有找到他?!?p> 凌落沒有答話,解下面紗望向她,你未曾轉(zhuǎn)世,卻是不曾放棄尋找她,不死的生命冰凍了一切,孤獨(dú)的走在各個空間。
轉(zhuǎn)身,抿了抿嘴唇,抬腳緩緩的走“藍(lán)綾,你該是無心的?!?p> 可你比誰都執(zhí)著!
凌落的身影漸漸的隱去不見,白雪消散。
龍翟環(huán)抱著周蕁,她在下落中驚醒過來,靠在他懷里竟然覺得莫名的安心,秦偵試圖穩(wěn)定身體。無果,只好任著身體不停的落下。
耀眼的橙紅光芒環(huán)顧四周,秦偵傾斜的身體看見懷抱周蕁的龍翟,兩人在降落中彼此相偎相依,好一對璧人。突然就微笑起來,這樣一起死去,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好。
只是心中不甘,關(guān)千尋的出現(xiàn),她的一切,終其他們的一生,都成了未知的謎。
未知的地方,這次三個人是否還能活下來么?如火焰般的,無盡的洞底,是毀滅,還是另一個開始?周蕁想到她夢中的他,抓緊他背部的衣袍,忽然覺得不疲憊了,好像所有的精神都恢復(fù)過來。
“龍翟......”她試探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沒有等他回話繼續(xù)說“我入夢了,很美很好的夢......”只怕那夢中的東西,是她這一生都不會有了,眼淚落在他的衣襟上,龍翟認(rèn)真的聽著。
她說“夢中的場景很美,我遇見了一個白衣男子,黑色的長發(fā),如墨的眉毛,寶石一般的眼睛,他溫柔的喚我的名字。我們回到自己的國家,他封我為后,我嫁他,為他生兒育女,他遠(yuǎn)征,我等他回來。待到他凱旋歸來,孩子們都會叫爹爹了,那個夢好幸福,也好溫柔,我恨不得永遠(yuǎn)停留在哪里,可是......你卻喚了我回來,龍翟,為什么呢?”
“為什么呢?”他輕輕的說,他抱著她,那樣的緊“你夢中的場景,要是真的就好了,我看你睡的實(shí)在太沉,只好忍不住讓你回歸現(xiàn)實(shí)?!彼麄兿陆档乃俣饶菢拥目?,這落下的地方很深,他緊緊地貼在她的發(fā)際邊“夢碎了,你便要開始痛,痛的狠了,你才能記得自己的存在?!?p> 忍不住又抱緊了他,兩人從此再無縫隙,周蕁終于笑出來,有些注定了事情,就不要再改變了吧!
低低的獸的叫聲,逐漸清晰,周蕁猛的睜開眼睛,秦偵氣息不穩(wěn)的叫了龍翟一聲“陛下?”
龍翟開口安撫他“莫慌!”
安定了秦偵,龍翟卻突然覺得心口一股灼熱的痛楚,險些松了周蕁,她拉著他的手,關(guān)切的望著他“你怎么了?”
“無礙!”卻是惹得那炙熱更加強(qiáng)烈,四周溫度明顯比在上面要高的多,龍翟捂著心口,一手?jǐn)堊≈苁n怎么也不放松。周蕁拉著他,脖子上的符咒不知何時竟然也燙了起來,一只手捂上去,指縫中純白的光溢出來。
“這是.......”秦偵堪堪穩(wěn)住懸浮的身子,腳底下是潺潺的紅色巖流,周蕁脖頸上的符咒發(fā)散出來的光將三人罩住,她卻疼的渾身都是顫抖的,比前幾次都疼的厲害。實(shí)在是忍不住大叫了一聲,龍翟眉頭一蹙,撤下捂著心口的手,她搖頭,眼淚落下,強(qiáng)笑著說沒事。
他們一直掉了許久才到這里,溫度最高的地方,渾身熱的不能自己,周蕁只覺得脖子快要斷掉,那獸的叫著仍舊持續(xù)著,每叫一聲龍翟身上的溫度高一分。
“放手!”他猛的推開她的手,周蕁被推開又執(zhí)著的勾著他的衣袖緊緊的抓住,紅色的巖流忽然呼嘯起來,朝著他們上升,秦偵驚呼,除了徒勞的轉(zhuǎn)動身體卻是不能往上移。
“為什么我要放手,這都是你欠我的!”他欠她的,要了她又拋棄她,殺了青黛,冷落了她三年又來找她,等她終于做了決定,現(xiàn)在又為何又讓她放手。龍翟疼的臉部抽搐,表情猙獰的回望她“你脖頸上的,可以護(hù)著你!”
“那我還要你的龍血干嘛?”明明身在幸福的夢中,為什么又要喚醒她,她看進(jìn)他眼眸深處,手卻緊握著他的“我周蕁,愛就愛了?!?p> 龍翟猛的睜大眼睛,瞳孔由黑忽然轉(zhuǎn)成金色,臉上的肌膚亦變成耀眼的金,如魚的鱗片。
龍血現(xiàn),龍魂醒。
周蕁的手指深深陷入脖頸的肌膚,這一切都是無意,動脈中的血液噴涌而出,滔天的火焰席卷上來,她放下手,任那手中白色靈符飄遠(yuǎn),頭軟軟的垂下。
金色光芒瞬間吞噬那白色靈符,殘存的龍魂涌進(jìn)龍翟的身軀,秦偵被那光芒擊中,沒了意識,那光越來越強(qiáng),帶動著整個大地巨震。
澄黃的梧桐樹中的渡淺扭頭,似笑非笑“哦~這便解開封印了......么”
有些事情,該來的終究是會來的。
巨大的白鳳展翅,飛躍在偌大的梧桐樹頂上盤旋,除卻梧桐樹周圍的,其余的樹海迅速如潮水般消散,發(fā)散在傷口的咒語分離消失,由著地底發(fā)出的,高昂的龍吟。
周蕁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個人的懷里,微微的風(fēng)吹著臉,頭揚(yáng)起來還是那種奇特的金色的光,秦偵低下頭來看她,沙啞嗓子喊她“夫人?!?p> 扶起她,眼前巨大的龍頭轉(zhuǎn)過來,張著金色的眼睛望著她,周蕁瞪大眼睛與它對視,龍在這一片火海帶著他們中移動著。它轉(zhuǎn)頭,不在看她。脖子稍微移動傳來劇痛,她伸手捂上去,疼的抽了口氣。
秦偵輕笑一聲,周蕁心中疑問,秦偵在她身后護(hù)著她,似嘆息一般的說“封印好像是解除了,這好像是傳說中的龍淵,封印龍魂之地。沒想到陛下竟然不是洵國人,這......這可如何是好?!?p> “他是龍嗎?”周蕁心中開始興奮,或許是劫后余生,向前探了探身子對著龍頭說“你是龍翟嗎?”
金色的龍沒有答話,也沒有轉(zhuǎn)頭,長長的龍須隨著他的動作飛動起來,周蕁覺得好玩,跪在想去摸,秦偵嚇了一跳拉著她“切勿對陛下無禮!”
周蕁訕訕的收回手,懊惱的將手放在他的鱗片上,他渾身閃著金光,她用手掌摩挲了幾下,金色的,是不是黃金啊?
用食指扣了扣,龍翟喉嚨里發(fā)出聲音,緩緩的轉(zhuǎn)頭,她抬手,忙搖頭,表示不會打他鱗片的主意。原來他是龍,想到有關(guān)龍的一些傳說,周蕁忍不住問“有鱗的叫蛟龍,無角的叫螭,有角的叫虬,有翅膀的叫應(yīng)龍。古往今來傳說中各個版本俱都不大一樣,龍有九似,鹿的角,牛的耳,駝的頭,兔的眼,蛇的頸,蜃的腹,魚的鱗,鹿的腳掌,鷹的爪。蛟龍、螭、虬都不是龍的正統(tǒng),傳說龍的正統(tǒng)為蒼龍,蒼.....可你是金色的。龍可呼風(fēng)喚雨,無所不能,傳說龍生九子,那你是第幾子???”
“龍生九子,龍之一子,主戰(zhàn)爭。龍之二子,名猰貐名獨(dú)角獸,為瑞獸。龍之三子,名狻猊,又名金猊,喜煙火,其相為裝飾物。龍之四子,名獬豸,樣子像麒麟,是吉祥的象征。龍之五子,名鼉螭,好游泳。龍之六子,名摩羯,為瑞獸。龍之七子,愛廝殺,為兇獸。龍之八子,名猙獰,人面怪獸,為兇獸。龍之九子,名貔貅。吉祥瑞獸,龍首鳳尾,牛蹄魚鱗,好財寶,喜歡金銀珠寶,為吉祥物。龍生九子,可具都不成龍,但各有各的特點(diǎn)。”
“西游傳說中,東西海有龍王龍母龍子,各種神話將龍傳的神乎其神......龍翟,你們龍真的那么厲害嗎?”
“你,不像蒼龍又像龍的......嗯......”
秦偵等她說完,問她“既然說了龍生九子各不相同了,陛下怎可與生下他的雙親一般相同呢?雖不知說的那些傳說是何處得來的,但現(xiàn)在陛下的狀況還是不要胡亂的猜疑就好!”
周蕁對著上面翻了個白眼,秦偵不管何時何地都會給龍翟留些面子,努力維護(hù)他。心想著卻是觀察這周圍,這不知道又行走了許久了,還是不見出口。
“秦將軍,你說這是龍淵?”
“許是吧,陛下身上的封印解除,成了真身!”
龍淵現(xiàn),迷惘森林必毀。她心中高興,又開心的用手撐在它脖子上夸贊他“龍翟,你真厲害,救了我們,呵呵。”
秦偵不知怎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頓時咳得滿面通紅,周蕁瞥了他一眼,轉(zhuǎn)頭繼續(xù)開心的望著龍翟——巨大閃著金光的龍頭。
意識到自己正在龍的身上,騎著龍,威武無比,揚(yáng)起雙手又大叫了一聲?!扮I~!??!”她一驚收回手,這叫聲可不是她的,這高亮又傲氣的聲音她聽過,白鳳渡淺。
“這是,鳥叫?”周蕁黑臉秦偵又道“這聲音真像皇后龍中的那只白鳳的叫聲?!?p> 白鳳被皇后養(yǎng)著?難怪他總是提到皇后,那語氣好似是有些喜歡她的,周蕁望向聲音傳出的上空“他叫渡淺,好像救了我兩次?!彼酒饋砀呗暣蠛啊岸蓽\,是你嗎?”
好一會兒渡淺發(fā)出一聲像是不甘愿的叫聲,他揮著翅膀找到傳出周蕁聲音的附近,卻只看見
散發(fā)的紅色光芒的地方被什么束縛著,這地底深處是龍淵。按照現(xiàn)在那只半龍應(yīng)該是找到自己的真身了,渡淺心中痛快的想著,找到真身又怎樣?還不是被地縛靈束縛著出不來,龍淵中的龍魂雖然被喚醒,但卻因為龍翟還未真正恢復(fù)神力掙脫不了被封印住的龍淵之地。
他在半空中拍拍翅膀,嗯,就讓他好好困在里面好了。
“渡淺,你不是說過你會幫我的?”湛藍(lán)的眼睛眨了眨,忽然一種無力的表情,只聽得那女人又喊“原來你們鳳凰是這樣的不守信用???”
誰不守信用了?是看你可憐才幫你的,可他沒說他要幫那只又肥又蠢的龍,那個女人又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他揮了揮翅膀想捂著耳朵,失去重力往下落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翅膀是用來飛的。無力的應(yīng)了一聲,卻發(fā)出一聲“鏘”的聲音。
該死,居然說他不不守信用,他什么時候了?飛身往龍淵出下去的時候又被熱氣給彈回來,一根羽毛被燒毀,氣的他想吐血,這龍淵分明是不歡迎他的,怎么了怎么了,他不就是是只白鳳不是火鳳嗎?那么多次的涅槃都過來了,還怕這龍火?
可是第三次俯沖下去的時候,他慘叫一聲猛的飛上天,又跌下在地,頭頂上冒著青煙,原本優(yōu)美的翎毛被燒的無一根完好。
咬牙切齒的恢復(fù)人身,仍是如綢緞的黑發(fā),只是額頭上的發(fā)燒的焦黑,跟著他飛過來看熱鬧的黑烏鴉精見此用翅膀啪的一聲捂著一雙黑豆般的眼睛。
這畫面實(shí)在太美!
“那不過是只白鳳罷了,怎地會幫我們。”秦偵見她喊的聲音都有些沙啞,忍不住開口勸她“罷了......”
“不可以,難道你要讓龍翟一直這樣馱著我們嗎?”周蕁反問,秦偵一時找不出話來答,此時上空金光翻涌,一只巨大的火鳥拖著長長的尾高聲的叫著俯沖下來,嘶啞著嗓子叫著。鳳凰火與龍火交織,渡淺拼盡全力打撒著周圍復(fù)雜的結(jié)界,整個身軀充斥著火焰,舞動的火鳳的身影映在了龍翟金色的眼瞳中。
他抬起頭,昂長的龍吟聲響起,剎那間金色光芒飛舞,耀眼的使人睜不開眼,周蕁閉上眼睛,本能的抱著龍翟的脖子,金光淹沒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