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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長夏醒來

他永不褪色

她從長夏醒來 歐陽筱洛 5238 2022-10-03 13:52:11

  01、

  燥熱的風(fēng)裹挾著濕氣迎面吹來,被雨濡濕的裙邊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暴雨過后的柏油路面上還氤氳著一層霧氣。

  我舉起手中的相機,遠處的教學(xué)樓定格在畫面中。身著藍白色條紋短袖,充斥著稚氣與活力年紀(jì)的他們不斷從我的身邊經(jīng)過。

  一種說不出的,苦澀中夾在著希望叢生的喜悅情感堵塞在胸腔中。

  “喂,媽……我想去趟滇南。”

  撥通電話的那一刻起,我決定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

  掛斷電話,我以最快的速度買下火車票、回單位宿舍收拾行李、趕往火車站幾乎是一氣呵成。

  前段時間的高中同學(xué)聚會,我因為部門臨時組織開會而遲到。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遲到自罰三杯的心理準(zhǔn)備,不知為什么,這次拉開門,包間內(nèi)的氣氛有些怪異——

  我訕笑了兩聲,有些疑惑地開口:“抱歉來晚了,怎么了大家?”

  董靳霖一聽,連忙站起來招呼我落座。

  “其實沒多大事,大家剛開始聊得都好好的……”董靳霖嘆了口氣,“你也知道,咱一伙人要聚一聚,每次就是江尋和沈敘辭見不著人?!?p>  董靳霖酒量不好,方才還喝了不少,這回說話都斷斷續(xù)續(xù)的。

  我又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大概。

  剛開始的氣氛很正常,所有人都聊著彼此的近況,直到有人提了一嘴,“老高,你和靳霖上學(xué)那會和江尋不是玩得特要好嗎?我們畢業(yè)都出來工作這么多年了,沈總?cè)绽砣f機先不提他,為什么江尋他老人家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高燦明當(dāng)場就變了臉色,董靳霖?zé)o奈之下,只好又出來打圓場。

  “江哥也好幾年沒和我們聯(lián)系了,我們也聯(lián)系不上他……”

  整個包間的人就這么靜靜地聽著陳靜和華軒琪跟我解釋剛剛發(fā)生的事,我持續(xù)掛在嘴角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

  他們一個是學(xué)生時期暗戀我的人,一個是我暗戀的人,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那時聽到這些話的心情,但是我敢肯定,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等我開口。

  氣氛持續(xù)僵持著,我正想努力說些什么來蓋過這個話題,忽然,包間的門“吱呀”了一聲。

  頭頂?shù)乃У鯚粽凵涑鰮渌返墓猓谒拿娴膲埳洗虺鲆粋€個昏黃的光暈,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嗅到、感受到鼻尖四周彌漫著的酒精的氣息。

  是上菜的服務(wù)員,我默不作聲地移開了目光,暗嘲自己竟也會期盼起小說般劇情的發(fā)生。

  見我遲遲不做聲,他們知趣地找過了個話題,然后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散場后,私底下我叫住了董靳霖,“阿霖,你真的沒有江尋的聯(lián)系方式?”

  董靳霖似乎并不意外我會主動找他聊江尋,笑著說當(dāng)然有,然后很爽快地給了我江尋的聯(lián)系方式。

  02、

  江尋嚴(yán)格意義上來講算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兩家是鄰居,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

  不過后來他父親在外面做生意越做越大,他們家在未來城區(qū)又重新買了一套房子,很快就搬走了。

  小時候我轉(zhuǎn)學(xué),他吵著非要跟著我一起轉(zhuǎn)。再長大了一些,我想考省重點,他一改平時好玩不讀書的習(xí)慣,成績也馬馬虎虎上了一中的分?jǐn)?shù)線,最后纏著他父親塞錢進了一中的重點班。

  高一那年,我喜歡上一個男孩。

  他生得極為漂亮,成績名列前茅,就是性子冷淡,不愛和人說話,總是獨來獨往。

  我曾趴在圖書館的書桌上裝睡,然后透過衣角之間的罅隙看他、晚自習(xí)故意晚些收作業(yè),一心為能夠在辦公室和他“偶遇”制造機會、不辭辛苦地加入各種交流會和辯論賽,以此來拉近和他的關(guān)系……

  我和江尋無話不談,所以在我確定自己有喜歡的人的時候,我第一個告訴了他。

  本以為會收到江尋的嘲笑,最起碼也應(yīng)該是他那標(biāo)準(zhǔn)的白眼加上一堆吐槽。

  可他支支吾吾的,給我留下了一句,“你好好把握,別讓自己吃虧。”

  我笑著調(diào)侃他,“這話一點也不像你說得出來的?!?p>  他無視了我的打趣,臨分開時,我聽見了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沈敘辭有什么好的?”

  我和沈敘辭逐漸熟絡(luò),他給我分享他喜歡的“Pink Floyd的唱片”和一些我從未聽說過的搖滾樂隊,我訝于他一個看似心如止水,無欲無求的人,竟然會對重金屬和老搖滾感興趣。

  那時候的他,心智比同齡人都成熟了太多太多,以至于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地吸引著我。

  直到某天和江尋莫名其妙吵了一架后,我身邊的一切都朝著我無法想象也無法控制方向發(fā)展。

  和江尋的矛盾爆發(fā)是在某個天氣不錯的周末,我為了約沈敘辭去圖書館,而拒絕了他請我去看他球賽的邀約。

  他難以置信地問我,沈敘辭脾氣古怪,從骨子里就是個冷漠疏離的人,到底有哪兒值得喜歡?我則回復(fù)他,他再這樣不務(wù)正業(yè)下去是不會有好出路的。

  不經(jīng)過大腦,脫口而出的話語,等到我反應(yīng)過來時,再后悔也已經(jīng)沒有收回它的權(quán)利了。

  03、

  高三那年,離高考只剩一個月,春末的臺風(fēng)伴隨著狂風(fēng)驟雨,給教學(xué)樓下帶來了滿地的狼藉。

  我手中緊緊的攥著兩張科技館的門票,想著考前和沈敘辭一起去散散心,就小跑著到篤行樓后花園找沈敘辭。

  前些年篤行樓這邊出了點事,校方迫于壓力只能將后花園暫時封鎖,這里就成了我和沈敘辭的秘密基地。

  隔著一個長廊,我還未踏上最后一級臺階就聽到了兩道不同卻熟悉的聲音。

  “我知道你費盡心思接近林羽暮的目的,你簡直就是個骯臟、惡心、自私自利、令人作嘔的家伙!”

  這次我聽清楚了,是江尋的聲音——

  我不明白江尋的話是什么意思,在我的印象中他從不會說這么過分的話語。只是慌亂間,門票掉落在地上,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風(fēng)將掉落的門票朝著樓下的樓道口吹去,早已無暇顧及它的我,小心翼翼地躲在虛掩的樓門外,透過門縫間的間隙看著外邊。

  江尋一步一步靠近沈敘辭,“你占著她對你的喜歡一次次地利用她,她背蒙在鼓里還以為你所說的所做的一切全都出自真心?!?p>  沈敘辭背對著我,我只聽見他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聊家常,“你不用這么咄咄逼人,各取所需罷了?!?p>  “各取所需?”江尋氣笑了,“你從未喜歡過她!”

  他們互相推搡著,沈敘辭一改平日的淡漠,在這種情況下,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了不一樣的神情。

  “是,那又如何?”

  沈敘辭用力地掙脫了江尋的手,“我什么都沒有,我難道要像你一樣,占著爹媽有錢,整天游手好閑、混吃等死?”他一字一句地嘲諷道,“你那些所謂空談?wù)叩睦硐胫髁x終究是虛無的泡影,我總比你強?!?p>  前些日子,沈敘辭跟我提了他的家庭。

  在他的口中,他的父親拋妻棄子、十惡不赦,是個徹頭徹底的爛人。他的母親由于腦神經(jīng)病變,拖了很久沒去治療,最終導(dǎo)致了失明。

  得知阿姨在母親工作的醫(yī)院治療,我?guī)缀跏橇⒓椿氐搅思遥隽怂械膲簹q錢和競賽獎金,一筆一筆攢下來兩萬二。

  我騙母親沈敘辭住校,這些錢只好讓自己代為轉(zhuǎn)交,添油加醋地跟她說了沈敘辭的事,得到她愿意幫忙的結(jié)果才肯罷休。

  雨逐漸下大,水花濺起一圈一圈的漣漪逐個泛開,我的胸腔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勒得死死的,喘不過氣來。

  高中的最后一段時間,我把自己封閉在只剩下自我的狹小空間內(nèi),日復(fù)一日地刷著題組,好像只有這樣,自己才不會有去想其他事情的心思。

  高中畢業(yè)后,我憑借著裸分外加三十分競賽分考上了哈工大。沒有勇氣面對糟糕人際關(guān)系的我還是選擇做只身一人躲得遠遠的膽小鬼。

  04、

  回憶到這里戛然而止。

  從層林盡染到溝壑縱橫不過只是在綠皮火車上顛簸了一天一夜,距離到達夷川站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我摘下耳機嘗試著給江尋打一個電話,不出所料依舊是“無信號”的答復(fù)。

  窗外一眼望去全是遼闊無垠的土地,定睛看很久才能找到一點人煙的氣息。

  奇怪的是,我明明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但我似乎并不擔(dān)心自己因為聯(lián)系不上江尋而白跑一趟。

  我重新點進短信頁面。

  “江尋,我來滇南找你了,車次Kxxxx?!?p>  “收到給我個回復(fù)吧,不急?!?p>  抵達夷川的時候天色已晚,周圍的行人步履匆匆,我疲憊地拖著行李箱,在站臺上停留了片刻。

  頭頂?shù)臒敉蝗幌缬种匦铝疗穑毅读艘幌?,目光下意識地向上轉(zhuǎn)移,我看清了那團模糊的白色——

  是密麻的蛛絲纏繞在銹跡斑斑的指示牌上。

  我一驚,退后了一步,用軟件查找了附近僅有的旅館后,逃也似的想要離開這里。

  手機信息頁面,江尋依舊沒有回復(fù)。

  我不禁有些氣惱,十分不解他放著好的學(xué)歷和家境非要跑來這山溝溝里到底是為了做什么?

  就在此刻,我包中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屏幕上“江尋”二字十分久違,我立即按下接聽鍵。

  “林羽暮,你怎么還沒出來?”

  時隔七年,他的聲音早已褪去少年時期的青澀,取而代之的是平緩溫沉的低音。

  我停頓了一下,嘴唇微動,“就來,等我。”

  只聽見耳畔的風(fēng)聲喧囂,我看清了出站口前方不遠處平臺上站著的江尋。

  我加快了步伐走向他,沒有察覺到已經(jīng)慢慢發(fā)紅的眼眶,只感覺到從胸口涌起了一陣久別重逢的酸楚澀意。

  他穿著普通的白色體恤和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我已經(jīng)能想象,換做七年前的少爺,該如何吐槽這樣的穿搭。

  被高原紫外線格外關(guān)照了七年,他的皮膚已經(jīng)變成了小麥色,除了英挺的鼻梁和那深邃的眉眼,我?guī)缀跻J(rèn)不出他!

  我松開了手中的行李箱,不顧形象地撲上去緊緊的抱住了他。

  江尋愣了一下,緩緩回抱住我,才道:“小姑娘長大了,都不知道矜持的?!?p>  我倏地一下收回了手,用力地錘了一把他的胸口,“就你會說話,就你矜持!我這是久別重逢情意難怯。”

  我們在最近的旅館休息了一夜后便再次啟程,我早已想好了答案,卻沒想到江尋一路上都沒問我來這里的目的。

  山路崎嶇不平,大巴車顛簸了一路,明明不會暈車的我已經(jīng)吐了好幾回。

  起初江尋還在嘲笑。

  “公主,怎么啦?”

  “嘶,你這幾天應(yīng)該吃得不錯?!?p>  “不是吧?這么多了還有得吐啊?!?p>  后來無奈之下只好多和我說說話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

  “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過來了,當(dāng)初跟我爸吵架,我說他非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我就把他那小公司賣了,把錢全給捐出去……”

  “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氣,一氣之下就把我掃地出門了。”

  “你們那時候總說我盡貪玩,沒個正經(jīng)、沒點擔(dān)當(dāng),毫無責(zé)任感可言。剛大學(xué)那時候我就想著,不靠家里,自食其力什么的,然后就把身上現(xiàn)有的錢捐到了山區(qū)的希望工程?!?p>  “大概過了一年半,算是人生里一個小低谷吧。碰巧那時候收到了這里捐款負責(zé)人的電話,邀請我去考察一下他們的工作?!?p>  “我想了很久,與其在低谷里踟躇不前,不如試著跳出慣性思維,去散散心?!?p>  他不疾不徐地,像是在說家常便飯般,可我卻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他的苦澀、壓抑、猶豫、彷徨與無助……

  我的注意力慢慢被他吸引,胃里翻江倒海的吐意稍有緩解,時不時還會干嘔。

  “我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車,最后到了這里?!?p>  他扯著嘴角,輕輕笑了一聲,“我比你還不適應(yīng)。”

  “我是一遍遍地看著負責(zé)人,他真誠樸實的眼神,才收起了心里三番兩次打響的退堂鼓?!?p>  “他是個很普通的人,是那種,放在人群中不會有任何人能注意到他,他隨人潮而來,隨人潮而退?!?p>  “他又是個不普通的人,在那個年代,能在滇南考上本科的人少之又少。他放棄在大城市工作的機會,幾乎是毅然回到了這里,決心帶領(lǐng)著這里的百姓脫離貧困。”

  話音剛落,大巴車長長地“吱呀”一聲后停下。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借著他的力氣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背起包顫顫巍巍地扶著扶手下車。

  江尋把我的行李帶去借住的村民家,我則坐在一棵叫不出名兒的老樹下歇息。

  說是山村,可這兒的土地比方才一路上看過來的土地還要貧瘠荒涼得多,就連雨季下的泥土還如此干涸。

  我很難想象,這樣的土地怎樣能將人養(yǎng)活!

  漸漸緩過來的我,擰好水壺就沿著江尋剛剛的路線往山里走。

  沒走兩步我又重新頓住,四處周圍幾乎都是懸崖,我往哪兒走?哪還有路?。?p>  我慌亂之下,無意間看見了左邊林子下方泥土上的鞋印,我松了口氣往那個方向走去,沒過多久就迎面撞上了回來接我的江尋。

  接著,他帶著我又走了很長一段山路。

  直到我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坐在半山腰的路上,不覺所以地開口問他:“少爺是對物質(zhì)生活有什么不滿嗎?”

  江尋斜靠在一棵老桂樹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我知道他聽懂了我話里的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不做聲。

  半晌,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男人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似乎對上了他少年時期肆意而張揚的模樣,我看得有些許心神恍惚。

  “阿羽。”

  他沒有叫我的名字,而是喚我的小字。

  他說,“我們走了這么久,可,還沒走完全程的三分之一?!?p>  我有被狠狠地震驚到,瞳孔不自覺地放大。

  “我曾經(jīng)錦衣玉食,我無法想象貧窮是什么樣,直到我來到了這里?!?p>  “極端、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僅僅只是這里最不起眼的一部分,當(dāng)我看到這里的人們穿著破舊甚至發(fā)霉的衣服,麻木地過著日復(fù)一日艱難困苦的生活?!?p>  “孩子的臉上沒有笑容,瘦骨嶙峋的老人苦了一輩子,都年過半百了還要為了收成幾乎為零的土地晝夜耕作?!?p>  江尋的聲音逐漸哽咽,我怔愣著聽著,沒有出聲。

  我聽見他說,“我希望他們能過得好一點。”

  “至少不要像現(xiàn)在這樣。”

  “僅此而已,這是我留在這里的唯一原因?!?p>  我們彼此都沉默了,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抱怨,一路默不作聲地走著。

  后來我親眼見識了他口中,深入骨髓的寒門,這是我用我貧瘠的言語無法描述出的貧困,是我從未見過,是我無法想象的。

  我終于能理解,江尋為什么,想走,腳卻“邁不開”了。

  我唾手可得的一切離他們是那么的遙遠又是那么的近。

  我在茂華村帶了三天左右后就離開了,江尋自始至終沒有問我到底為什么來找他,是一時興起還是對往事抱憾。

  離開那天,他再次把我送到了夷川火車站。

  我拖著行李箱,向前走了兩三米后又停下來,回過頭朝他笑了笑。

  “江尋,堅持下去?!?p>  他游走過喧囂熱鬧的世界,卻毅然面對滿目瘡痍的一角人間,孤注一擲,又一往無前。

  人生如此,過去所經(jīng)歷的,我放不下、忘不了、拋不掉。

  我于初秋前往,想要揮別去年冬天的嚴(yán)寒,不巧卻瞥見了下一個開春。

  莫言冬日終匿藏,人間歲月竟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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