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深入
人生而已,本就是荒誕,荒誕而毫無意義的。
可當(dāng)你勇敢的活下去,哪怕你光輝黯淡,哪怕你瀕臨死亡,可是活下去,心懷著愛,就已經(jīng)是最有意義的事情了。
如果你問這意義是什么?
我想我會給你描述。
一個人,當(dāng)他毫無依靠,當(dāng)他一無所有,當(dāng)他絕望,當(dāng)他痛苦,當(dāng)他瘋狂時。
他迎來了他的結(jié)局。
可他欣然接受了。
接受了自己的努力作廢。
接受了自己的付水東流。
接受了自己的一事無成。
可他,還是站了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笑著說。
“長記性了,下次一定?!?p> 我的意思是,你很偉大。
有些人把偉大定義為很高尚的東西,其實不是的。
偉大是林間的一束微光,是荒蕪歲月里朝夕相伴的廝守,是清晨的一口熱粥。
是你堅持下的一步步方向。
就像夢里。
秦陽看見了遠處的光亮。
他渾身血肉模糊,骨頭零零散散的暴露在血肉外,各種各樣的血管不要命的撒著僅剩不多血,面目全非的他卻突然笑了。
只見前方數(shù)個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巨獸虎視眈眈的看著他。
只見秦陽背后,綿延萬里的黃泉土上空竟飄散著點點星光,那星光如同被鮮血浸染,妖艷而詭異。
無數(shù)的星光追隨著秦陽,仿佛他此刻就是太陽般。
而秦陽的精神力越來越強大。
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黃泉的呼吸。
“你們在…哭嗎?”
秦陽爬慢了一點,他放慢了速度。
“死亡而已,別害怕,多喝點吧,我知道的…可是…不會回頭的…不會…”
“沒關(guān)系的,我的血,想要的話,就大口喝吧…”
它們化作一面鏡子,隔絕了巨獸的視線。
剎那間,無數(shù)星光涌入秦陽的身體里。
一巨獸通體透明,血管清晰可見,祂白色的肌膚下三只眼睛不斷散發(fā)猩紅的血光,咿咿呀呀的怪叫在空中傳出。
祂的身體快樂的舞動著,不斷的抽搐著,密密麻麻的血管伸出來,指向秦陽的方向
下一刻,剩下數(shù)頭巨獸猛然撲向秦陽!
只見為首巨獸渾身浴血,龍角下的血眼猛然收縮。
“噗呲…”
“砰??!”
一流水化發(fā),雙眼空洞,黃土化衣的男子突兀的站在秦陽的身后。
那數(shù)頭巨獸瞬間破碎,只留下那渾身透明的巨獸瑟瑟發(fā)抖的狂奔。
她一瞬間出現(xiàn)在遠處,又一瞬間出現(xiàn)在秦陽面前。
那是空間法則的極速切換。
“有神格?”
男子冷笑一下,隨即一手化天,一手化地,雙手一瞬合十!
鬼諫·天地合一??!
管你跑多遠。
死?。。?p> 可是下一刻,只見她瑟瑟發(fā)抖的抱住秦陽。
男子愣了一下,雙手緩緩松開。
“小友,此乃神格初誕的命運種獸?!?p> 秦陽身上的星光緩緩散開,他瞥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獸,她只有一米五,躲在自己的身體下面不斷用頭蹭自己。
“種獸?那東西不是爐鼎嗎?”
男子急忙解釋道,“有神格不一樣,她孕育的神魂可以補給其余的君主級圣獸。”
“所以小友放心享受,她很干凈,只有有神格的創(chuàng)世種族才可以享受?!?p> 秦陽正欲解釋。
“小友若有心上人也無傷大雅,此獸可化配物,隨時隱遁,絕對不會有意外!”
秦陽沉默的rua了rua懷里的獸,緩緩的挪動身體,繼續(xù)向前爬去。
“別…”
荷月害怕的望著男子,“別丟下我…”
“我會死的…”
秦陽憐憫的看了她一眼,繼續(xù)向前爬去。
“我腿部的神格已經(jīng)廢了,修復(fù)不知要多久,她哪怕跟著我注定也無法活下去。”
秦陽說完,繼續(xù)向前爬,那獸竟嚎啕大哭起來,流出一地血液。
黃泉扯了扯嘴里,“不就是把你壓成肉泥嗎?我有那么嚇人?”
“小友,她生死可是由你說了算,這種獸,還是收下的好。”
“我?共主這么給我面子?你不殺我我就已經(jīng)很感謝了,我倒是希望你讓這兇獸離開我的好,什么種獸都是假的,牽扯上命運便是大忌!”
那幾頭萬米君主級巨獸的尸首被黃泉土吸成干尸,不遠處一道方圓型的洞口不斷旋轉(zhuǎn),懸浮在前方。
秦陽一點點,緩慢的爬向洞口,四周靜悄悄的,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秦陽看見了黃泉的哭聲,祂們在挽留自己。
那哭聲如此的猩紅,在無邊無際的黑夜下如同戲劇的簾幕緩緩被拉開。
黃泉沉默的看著秦陽,從自己的心口處挖出來一顆深褐色的心臟,他將其猛然捏碎!
數(shù)千萬道飛流瀑布從銀河垂落!
涌入秦陽的雙腿!
前方的光亮足以照亮黑夜,秦陽稍瞇瞇眼,卻感覺自己的雙腿再次有了知覺。
痛!
刺心的痛!
仿佛無數(shù)刀,化作流水刻入自己的骨頭里!
它,一點點,一點點,刻在秦陽身體的每一寸骨頭里,可那些被雕刻的骨頭卻猛然再生血肉!
那腿骨通體透明,如同琥珀般雕刻上黃泉的哭聲,祂們伸出眼睛,注視著秦陽。
這是比凌遲還要痛苦的再生!
秦陽不吭一聲,他咬碎了自己的牙齒,瘋狂的大笑!
他感激的看著黃泉的哭聲。
祂們在顫抖,祂們在恐懼,祂們在膜拜。
秦陽緩緩的站起來,如同瘋魔般,邊笑邊哭,他踉踉蹌蹌的跑向光明。
那是…現(xiàn)實!!
那是他不知爬了多久!!
渴求的現(xiàn)實??!
只見男人沉默的看向光亮的方向,揮揮手,解除鬼諫。
荷月瞬間消失,卻被他一巴掌拍成一道黃色符咒刻入秦陽的腿部。
君主級的吞噬瞬間將秦陽復(fù)蘇的精神力消耗殆盡。
秦陽瞬間倒地,
“那個方向…是錯的…那是更深的夢境…”
秦陽愣了愣,鉆心的痛讓他麻木,他喃喃道:
“神魂損失太嚴(yán)重了,需要恢復(fù)很久?!?p> “馬上就可以回到現(xiàn)實了,到時候用周天恢復(fù)就好了,夢境里沒有真實光線,根本不可能修復(fù)?!?p> “那條鬼龍,估計和這恐怖的男人關(guān)系重大,我那雙腿里面的神魂絕對會讓鬼龍有什么禁忌,他不敢殺我,也怕我死,所以才會幫我。”
“那么,他為什么不阻止呢,不阻止鬼龍將自己的魂魄與我捆綁呢?”
“黃泉…黃泉路,是了,想清楚了,因為我堅持爬到盡頭,黃泉土現(xiàn)在與我血肉相連,我現(xiàn)在可以感受黃泉的一切,他的女兒有xing癮,必能感受到我?!?p> “他之所以不殺我,是因為我有什么讓他忌憚的地方或者說他希望他的女兒和我神魂捆綁?!?p> “這樣做,他的利益會做大化,既得到了我的神魂,又讓黃泉土收到圣血的滋潤,獲得進化?!?p> “他又將這命運種獸植入我的腿部,是因為他知道…我不會留在這里!”
“所以讓我的命運與黃泉相連!只要我死了,必將墜入黃泉!永不超生??!”
秦陽喃喃著,繼續(xù)向前爬去。
男人急忙又重復(fù)了一次。
“小友,那條路…不是現(xiàn)實…”
秦陽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反方向。
隨后繼續(xù)向前。
“所以呢?”
“所以留在黃泉吧?!?p> 秦陽沒有說話,他轉(zhuǎn)頭,向反方向爬去。
“你瘋了嗎?你的血早就流完了!那都是星辰土在吊著你一口氣!你回頭必死!”
秦陽向前,“沒有選擇了?!?p> “還有一個選擇,留在這里,你想要什么,權(quán)利,金錢,美色?我都可以給你?!?p> 秦陽沉默的爬著,黃泉正欲控制他,卻發(fā)現(xiàn)秦陽從自己的肚子里挖出一根骨頭,對準(zhǔn)自己的心臟。
“呵呵,共主,你猜,我同意嗎?”
黃泉笑了。
“前面可是死路,自尋死路?。 ?p> “無所謂。”
“什么?”
“我說,我現(xiàn)在,還活著?!?p> “前面是死路又如何?這條路我早就該死了,是他們吊著我一口氣,讓我活著,他們讓我活著,說明我的堅持不是毫無意義的!”
“只要活著,我就會回去,殺掉該死的人。”
“你幫不了我,你早就被鎮(zhèn)壓在黃泉之下?!?p> 黃泉欣賞的看了一眼秦陽,沒有再說什么。
黃泉路,通天徑,星辰海。
通天一徑萬骨生,星辰一海萬星隕,黃泉一路萬魂泣。
秦陽這一路,陪伴了無數(shù)亡魂,亡魂得血凈化,回贈星輝。
他伸手,扭曲現(xiàn)實,秦陽的眼睛看不清任何東西,他一點點試探著,這土是潮濕的,我爬過。
不對,也有可能是黃泉的再生,我…迷失方向了…
可是,哪個方向…都他媽是死路??!
秦陽笑了,他緩緩深入夢境。
爬向他認為的光明。
待秦陽爬入光線后,天地震顫,萬千星辰破碎!
男人緩緩用黃泉化成一個嗩吶。
那嗩吶沾滿血液,卻在黃泉的洗禮中吹出凄涼的歌聲。
天際涌現(xiàn)漫天星光,黃泉土中星輝璀璨。
爛漫星光升起。
星輝緩緩升入天際,讓這亡魂共舞的世界竟美的如同畫一般。
“千古第一人,星空擱淺黃泉…”
他就這樣爬了三千年,爬了九千億里黃泉路!
男人笑道,“九千億里黃泉路,三千年一瞬定格?!?p> “君贈漫天星光,我還黃泉萬頃。”
剎那間,男人凄慘一笑,“我只求你善待寒霜,她恨我,我自知此生再無法見她,我也不想再茍活了?!?p> 男人再次狂吐鮮血,本體出一瞬,壽命奪萬年!
贈予黃泉神魂的他,早就已經(jīng)油盡燈枯了。
他抬頭,“天地合一如何?亡魂共舞如何?黃泉出,眾生滅?”
他的黃泉發(fā)化作蒼白,滿面寒霜,像是被寒冬擁抱一樣。
“哈哈哈!!”
“我也不過是笑話罷了!”
“只不過是一個用盡卑劣手段的惡人罷了。”
“天地,若我重活一世,定滅你!”
“砰!”
一聲巨響,世界與共主,化為星光,永墜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