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在摔落的間隙,賀彥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鍵。
電話里面,慧心的聲音也變得驚慌失措,不停重復著:
“彥兒,你還好嗎?”
周遭格外寧靜,慧心的聲音漸漸變得凄厲。
關心則亂!
須臾,電話再次那頭傳來賀彥的聲音:
“慧姐,剛剛走的地方比較濕滑,摔了個狗趴地!”
慧心聽著賀彥說話的口吻還算輕松,也就把心吞回了肚皮。
“嚴重嗎?要不你就停下來,我去找你!”
“還能走,只是跑的話可能就有些困難啦!”
幾分鐘之前,賀彥一邊聽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一邊瘋狂加快腳步,加上光線不足,路面等復雜情況,被不明異物絆倒,身子一個大趔趄,身體完全失去了平衡,猛然前傾跌倒在一堆枯枝散葉中。
手機也被她甩出幾米開外。
一陣劇痛襲上心頭。
賀彥看看已經(jīng)被摔斷鞋跟的高跟鞋,裸色漆皮鞋面已經(jīng)被劃痕羅布,她有些氣餒,極其不耐煩地把它從腳上扯了下來。
腳趾被鞋帶擰著,已經(jīng)充血淤青,慢慢得開始有了腫脹感。
她沿著骨骼脈絡,用手指輕輕點壓。
萬幸沒有骨折,只是部分軟組織挫傷。
膝蓋也滲出斑斑點點的猩紅血跡滴,順著細細瘦瘦的小腿滑落到腳踝。
夜色下,猩紅的血液在白皙的小腿上畫出怪異的水滴狀圖案。
賀彥眼底一熱,一行情淚掛在驚魂未定的臉頰上,就像雨夜中被風雨責打的空谷中的野百合,清麗素然,嬌艷欲滴,卻又讓人看了十分揪心。
人在突然摔倒后,身體會有應激反應,似乎在那一刻身體慢慢僵掉。
賀彥用手撐著濕滑的地面,欲支持著爬起來伸手去夠滑落在草甸上的手機掛件。
她努力想站起來,且發(fā)現(xiàn)腳有些使不上力氣。
糟糕,難道自己自診有誤,腳已經(jīng)廢了?
一串連不美好的感覺涌進心間。
困惑、哀傷、氣惱、還有無助……
就在賀彥最最狼狽的時候,一雙溫柔的大手從背后將她穩(wěn)穩(wěn)地扶起來。
賀彥還來不及回頭看,一陣男士特有的荷爾蒙氣息混著一陣無患子混合檀香味兒,緩緩滑入鼻息之間。
如此熟悉的木質(zhì)香氣讓她漸漸安靜下來。
但是自己身后的人會是誰呢?
是熟人還是……?
不知道為何,賀彥腦子里面閃過早上的灰色套頭衫不明尾隨者來。
心情頓時開始緊張起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變得僵硬,極度抗拒。
她幾乎顧不得手疼腳傷,強忍住膝蓋處鉆心的疼痛,想要回頭看個究竟。
這時候,賀彥被扶著,慢慢地要直起身體來。
一個溫熱而結(jié)實的胸脯微微貼在自己的后背上。
賀彥心里一個激靈,手卻微微顫抖,但身體似乎已經(jīng)不在狀態(tài)。
瞬間,她看到自己的左手臂被一只纖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十分有力地抓握著,露出的白襯衣袖口點綴著兩枚“G”字圖案的銀質(zhì)袖口。
賀彥心里釋然很多。
阿們!好在不是灰色棉質(zhì)套頭衫,不然……
要不容易她終于站穩(wěn)。
旋即轉(zhuǎn)身回眸一看,對方濃眉修眼竟被掩映在賀彥,那漆黑秀麗的發(fā)絲里。
由于距離過近,對方呼出的溫熱氣息直接噴撒在耳際。
極其好聞的男士極致荷爾蒙氣息。
賀彥一時不知道是羞澀還是無可奈何,片片紅霞飛映在雙頰,耳際脖頸處,似乎被其呼出的人氣迅速點燃,一陣陣發(fā)燙,一瞬間,似乎所有的血氣都涌到了脖子根兒上。
一發(fā)生地太過肆意而猝不及防。
他很紳士,一只手從背后扶起住了賀彥左手手肘的位置,另一只手則扶著了她的左肩部。
他再稍稍一用巧力,用手扶著了右肩部,加上賀彥本算身量纖纖,她終于勉強直起腰部來。
只是地面比較濕滑,加賀彥的膝蓋過于疼痛,她低著頭,微微曲著腰部,緩了緩才完全直起身體。
賀彥之前被摔懵了,頭腦倒是這么一緩和,才變得格外清醒起來。
一陣夜風拂過,樹葉撲簌簌落下,偶然有雨滴滑過樹葉,慢慢散落下來。
須臾,風止住了,周遭又變得格外寧靜。
昏暗燈光下,賀彥總于看起來剛剛那人的真面目。
此人正是下午來“素問”,初次咨詢的來訪者—余志。
賀彥此時有些不淡定,她緩緩整理好頭發(fā),羞云盈面,驚詫莫名。
就在此時,慧心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始發(fā)地。
看了看情勢,有些不明所以。
“余總,好意外在這里見到你!”
慧心說得云淡風輕,手卻直接把妹妹賀彥一把拉到了自己身邊,那保護的感覺,讓人想到了如臨大敵的老母雞一般。
賀彥臉色疑云叢起。
“慧姐,你認識余志?他是我工作室的來訪者,碰巧……!”
慧心搶過話茬,臉上掛著一絲怨怒:
“謝謝余總搭救妹妹,改天我再登門拜訪!”
慧心說完,扶著賀彥,轉(zhuǎn)身就要走。
“我還沒有來得及道謝呢!”
賀彥掂著腳,深一腳淺一覺,被慧心架在肩膀上。
“我已經(jīng)代你謝過啦,先回家,蘇媽媽還在等我們!”
“余先生……”
“余先生是素問的來訪者……”
慧心不由分說,架住賀彥走在濕滑的路上,一瘸一拐地漸漸消失在余志的視野里。
慧心也陸家老宅的家庭醫(yī)生,和陸家二老準備單獨的治療食譜以及養(yǎng)身單方,已經(jīng)為陸家服務了數(shù)年。
余志嘛,自然是在陸家打過照面,慧心對于陸家的家庭結(jié)構(gòu)是一清二楚。
今天何以至于呢?慧心對余志似乎有了很深的成見。
“你和他認識!”
賀彥一邊艱難行走一邊忍不住好奇問道。
“不熟,只是我服務的VIP客戶的上門女婿罷了!”
豪門贅婿?
贅婿怎么會招惹家庭醫(yī)生呢?
賀彥一臉狐疑,但看著慧心少有的陰沉沉的臉頰,她也畏懼,不該多問。
看賀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慧心說道:
“這家人的背景很復雜,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將這位來訪者轉(zhuǎn)介出去!”
慧心的口吻帶著長姐的命令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