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榮】
【靈力等級:98級】
【天賦:9星靈結】
【靈結1:烈風音魔鷲】
【靈結2:碧冠裂甲蜥】
【靈結3:翠角魔海豚】
【靈結4:饕餮狂犀】
【靈結5:焚焰龍蜥】
【靈結6:冰晶夜天鵝】
【靈結7:厭魔哮風虎】
【靈結8:釋怖巨尾獴】
【靈結9:金冕圣斑蝶】
看著眼前白發(fā)沒過腰腹以下的老者,喬邦在記憶里搜尋面前這老人的名字,忽然想起在南域曾獲得喬敏贈送的《兵靈百解》,似乎就是這個姓名。
孫玉榮……萬法門門主?
不會是同名同姓吧?門主豈會不顧門中大小事務,來到邊陲省城一家字畫鋪當個店主?
這面板信息介紹也太嚇人了,迄今為止,這是喬邦所遇到的最強靈武者,靈力等級已經達到98級,距離飛升只有兩步之遙,令喬邦不得不相信面前這老者有極大概率會是萬法門門主。
契約的靈獸也都不簡單,尤其是第四枚靈結竟然契約了饕餮狂犀,要知道饕餮狂犀是極其罕有的、不對外流通的靈獸,受神威軍管制的專屬靈獸,可以說是伽羅帝國的國獸了;厭魔哮風虎更是喬邦心中難以磨滅的痛苦,沒想到還有人可以降服這頭暴戾的靈獸為己所用,靈王境修為便已收服厭魔哮風虎,實在是太過恐怖了些。
至于釋怖巨尾獴和金冕圣斑蝶,喬邦還從未聽說過這兩種靈獸,不知是否活躍于伽羅帝國,但能被眼前這位老人所契約,有厭魔哮風虎這樣恐怖的靈獸作為前提,想來這兩頭也不會遜色。
“怎么?老夫臉上有臟東西嗎?一直盯著我看?”孫玉榮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著喬邦,總感覺這個孩子的眼神里有著與年齡極不匹配的成熟、睿智。
“有幸拜讀過您的著作,沒記錯的話應該叫做《兵靈百解》?!眴贪钫遄迷偃€是決定當面說出口,若非孫玉榮早早地布下散靈陣,周遭的聲音早已被孫玉榮隔絕在外,他也不會鋌而走險,說出孫玉榮的真實身份。
此話一出,孫玉榮原本和藹的面色瞬間消散,目光陡然間變得冷冽,隨即又一閃而逝,重新掛上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可在喬邦看來,剛剛那一刻自己就像是墜入冰窟一般,渾身上下都覺寒冷,等反應過來時后背已被冷汗浸濕,呼吸不自覺急促了起來,竟是忘記了獸吸法該如何運作。
“有趣,說說吧,如何看出來的,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南域軍團喬安國的干孫子了。”
“這家五味軒用無數(shù)名貴字畫將各種靈陣組合掩蓋,粗略估計應該有上千張靈陣在這里布設,但靈力波動卻是如此微弱,想來不僅僅是靈陣宗師,應該是已然到達歸真境界的靈陣師才能做到如此隱晦吧……這滿墻的字畫之中都蘊含著若有似無的靈力波動,如此珍貴的字畫卻被放置在角落里,您又提及萬法門,據(jù)我所知張森東從不輕易贈送他人字畫,唯有萬法門的門主孫玉榮才能做到如此闊綽吧?!眴贪钣幸淮顩]一搭的解釋著,盡管他知曉孫玉榮的原因是因為科爾特系統(tǒng),但這種秘密怎可與他人道?也只能胡說八道了。
“沒想到你還有靈陣造詣,我倒是更感興趣了,不過你有一點沒說對,歸真這樣的境界只有靈陣師突破世界桎梏飛升離開時才能做到,我也只是無限接近歸真境界罷了。老夫的確是孫玉榮,只不過這只是一道分身在這里,為的便是等你到來。”
“等我?分身?”喬邦越聽越是迷糊,萬法門門主竟然為了自己特地安放一道分身在這里等候,若非真人在此他都覺得是天方夜譚。
“若你拜入萬法門就知道,這天地秩序是有跡可循的,在你身上充滿了機緣,卻又飄忽不定,你的一生注定漂泊,但似乎世界的命運都為你所系,危機與希望同時出現(xiàn)在你的命格上,怎能不令老夫好奇呢?我在這里等你到來也并非沒有私心,老夫年事已高,想要尋求一位天資卓越的靈武者繼承我的衣缽,守護萬法門百年我便沒有牽掛了。”
“門主您又是從何得知我的?我似乎從未見過您。”
“可還記得周龍?你的同學周昕的父親,就是他與我提到了你?!睂O玉榮并不急躁,看著靈陣外焦急不已的魯緒磊,一個彈指就將魯緒磊囊括其中,讓其參與到他與喬邦的對話里。
“原來如此,周龍前輩古道熱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為人做派令人欽佩??上б屇?,我已拜入萬獸宗和點蒼門,不能另投他派了。還是要感謝前輩抬愛,晚輩實難如您所愿?!?p> “無妨,我萬法門包羅天下強者,只要有意拜入我萬法門,老夫可以親自去一趟萬獸宗和點蒼門,相信這點面子兩大宗門還是給得起的。只要你愿意拜我為師,我便將我自身所學盡數(shù)傳授于你?!睂O玉榮見喬邦說話滴水不漏也不氣餒,絲毫沒有強者的作派,倒像是談心。
“承蒙厚愛,晚輩修煉有岔,正如前輩所言,此刻我正要遠赴樓蘭王朝,去解決我身上的問題。待塵埃落定,我是要回到南域,今后也是要擔負起保護南域子民的責任的,實在沒有精力去擔負更多的責任了,前輩還是另謀他人吧,還是多謝前輩美意了?!眴贪畈⑽幢粡娬叽箰鄱鴽_昏頭腦,盡管面前這人是平生所見的最強者,但喬邦還是覺得此人另有所圖。
對于萬法門他知之甚少,這個神秘的宗門屹立于伽羅帝國不知多少歲月,卻從未被傾覆,極少在外活動,卻備受尊崇,眼前這位名叫孫玉榮的分身都有98級的靈力修為,本體恐怕已經無限接近靈帝境修為了,卻是不知因何緣故沒能打破這世間的禁錮。
“身體同時具備靈結和煞結,這確實令人感到絕望,明明是可以通過修煉靈力便能觸碰世界法則的天賦,卻過早地覺醒了煞結,或許命途多舛,時局變化太快,讓你要在如此年幼的時候經歷身體上的疼痛吧……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還沒到十歲,卻能有如此頭腦,倒讓我越發(fā)想要收你為徒了?!睂O玉榮并不急躁,反倒是一語中的將喬邦面臨的窘境給說破,正如喬邦推斷出他的身份,他也想反將一軍。
“敢問閣下究竟是何人?為何知曉這些?”魯緒磊聽了一會兒也算聽出端倪,這是萬法門的強者收徒收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在下是萬法門門主,至于喬邦身上的情況,這不是用精神力便能探知出來的嗎?”孫玉榮偏頭看向魯緒磊,表情盡顯嘲弄,眼前這人實力不俗,但似乎精神力還不足以看破喬邦身上所面臨的問題,由此推斷此人專精于肉體強化,沒有花太多精力在精神力的修煉上。
“孫玉榮?這怎么可能?”魯緒磊徹底懵了,當今世上最有可能飛升離開的大能,竟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可是十分清楚的,即便都是靈圣境修為,孫玉榮是完全可以碾壓自己的,自己剛覺醒靈結踏入靈武生涯的時候便已聽聞孫玉榮的大名,那時候的自己才四歲,可孫玉榮已步入中年,修為已然達到靈圣境,以一己之力震懾傲來帝國的軍隊,令傲來帝國停止入侵,這些都是孫玉榮一人之威勢。
后來拜入萬獸宗,又聽聞孫玉榮孤身闖入影宗,將影宗宗主痛揍后救出摯友,這在當時可是最大的傳聞,影宗的名望受損,卻也不敢上萬法門討說法,此事不了了之,再到后面便是萬法門的老門主辭世,孫玉榮繼任門主之職,自此靈武界鮮少有孫玉榮的消息,但老一輩的靈武者還是知道孫玉榮的厲害的。
眼前若真是孫玉榮的話,他想要將喬邦帶走,自己這些人湊在一起都未必能攔得住他,只能撐過三個回合。
當然,這三個回合也是魯緒磊盡可能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平心而論他是沒有底氣的。
心念至此,魯緒磊更加警惕了,不自覺上前擋住喬邦半邊身子,精神高度緊繃看向孫玉榮,生怕他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
“喬邦身上的煞氣已凝化成煞液,和靈液一同在身體游走,兩股力量彼此糾纏又排斥,這才是喬邦最為頭疼的吧。如此看來,此行勢必要去望月教了,不知我的推斷可正確?”孫玉榮自信分析,只是片刻功夫便推斷出有效信息。
“正如前輩所說,晚輩正是要前往望月教一趟的?!眴贪畲蠓匠姓J,只因在孫玉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明明只是一具分身,雙眼卻是那么澄澈,一點兒都不像是分身,似乎是真人親臨。
“行吧,我也不勉強,不過我的承諾依然有效,只要你肯拜入萬法門,便是我孫玉榮的親傳弟子。另外,你既然要去望月教,那么這個東西或許你用得上?!睂O玉榮抬起手從胸膛處取出一塊木質令牌遞于喬邦,喬邦趕忙接過頓感木牌有些沉重。
喬邦粗略地摸了摸木牌上的紋路,質地溫潤柔和,紋理細膩通達,不知道其何等材質,想來也價值不菲。其上刻有一輪圓月之中包含著一道彎月,兩輪月亮交錯重疊,輕微搖晃木牌竟是感覺月亮錯開后再度重疊,如此往復不曾停歇,唯有手掌不再翻覆才得以消停,甚是有趣。
“這是望月教教主的信物,憑借此令牌你可隨意進出望月教,不過令牌只能允準你一人行動,旁人是無法陪同你活動自如的,若有人問起你這枚令牌從何而來,你大可與他們說是我所贈,相信不會有人刁難你?!?p> “前輩來此,便是特地給我這枚令牌的?”喬邦反應過來,緊緊攥住這枚令牌,看著孫玉榮那滿是欣慰的模樣,喬邦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萍水相逢竟然能奉上如此厚禮,有此令牌不知節(jié)省了多少步驟。
“不然,我這具分身一直都在這五味軒內,本尊一直在萬法門潛修,我于一個月前預見你會來到這里,解開張森東的畫中深意,特派門中弟子送來令牌,助你一臂之力?!睂O玉榮露出了一副慈祥和藹的笑容,臉頰像是玉石雕琢的一般,泛著瑩潤的光華,銀白發(fā)絲映襯著面容顯得是那么的圣潔,眉宇間難掩攝人心魄的威嚴。
“前輩高義,請受晚輩一拜!”喬邦已然不知作何態(tài)度合適,感動之余感覺需要做點什么才算符合此時的情緒渲染,剛想屈膝叩拜,怎料雙腿無論如何都跪不下來,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膝關節(jié)以外的空間之力牢牢鎖住,令下半身根本就無法動彈。
“跪拜就免了,你后面還有同伴看著呢,你若愿意做我的弟子,到時候你想如何跪拜我都不攔著。不早了,你們趕緊動身吧,這三幅畫妥善保管,若能感悟搬山運海功,對你掌控靈煞二力有著莫大幫助?!?p> “門主不可!此等寶物我怎可取走?這是張森東前輩的名作,晚輩不懂保存,恐毀了這三幅曠世杰作?!?p> “哈哈!叫你收著你便收著,長輩給晚輩的禮物豈有收回來的道理?”孫玉榮虛指一點,三幅畫卷被三股精神力觸角托舉隨后卷動,一呼一吸的功夫便完全合攏成三柄卷軸,又飄起三條綢帶將卷軸牢牢扣住系上活節(jié),全套動作一氣呵成,看起來十分輕松,令魯緒磊感到吃驚,精神力運用的如此順暢,如臂使指足以形容,若要魯緒磊模仿是可以做到的,但不可能如此迅速、連貫的完成。
“這真的是一具分身?”魯緒磊暗自咂舌,心中對萬法門門主的實力有了全新的判斷。
“如此厚禮,晚輩愧不敢當,絕不能腆臉收下的!”喬邦卻是不吃這套,將虛浮于面前的卷軸輕輕捧起,隨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向后退了兩步,態(tài)度決絕,表明這已是為人處世的底線了。
“不白送你,在不違背仁義道德的前提下,若萬法門遭逢劫難,希望你能來解救萬法門,這門搬山運海功便是我與小友結下的盟約,你看如何?”孫玉榮轉換口風,不再以施舍的姿態(tài)交談,而是以口頭交易的形式與喬邦定下所謂的盟約,只言片語就將二人定在了看似平等的立場上。
“門主您為何對我寄予厚望?”喬邦卻是沒有接下話茬,反過來問及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萬法門門中長老、護法、門主都可修習一門功法,能看透絕大多數(shù)人的命途??赡愕?,我看不破,一團混亂的命運線糾纏在一起,我無法看清你的未來,但你的命格太過強盛,遠超尋常靈武者,是我所見過的最為強健的命格,足以證明你是有大機緣的。你就當我是投資吧,若你肯拜我為師那就是最好的了,我也能放心了?!?p> “……”喬邦聽得云里霧里,好像聽懂了又好像完全沒聽明白。
“門主大仁大義,魯某銘記于心,他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在下愿憑驅使?!濒斁w磊當即表態(tài),這對于喬邦來說是莫大的好處,雖然自己與喬邦接觸不多,但早已把他看做萬獸宗的一份子,蒙受他人恩惠的是喬邦,自己與有榮焉。
“大可不必,萬物皆有因果,你的因果我可不渡,我的這份情必須由喬邦小友親自來還。我乏了,你們快快離開這吧,若你想通了便來五味軒,我定傾囊相授!”孫玉榮甩袖謝客,所有人只覺氣浪翻涌,五味軒內無數(shù)字畫如浪潮般翻舞,眾人皆被氣流攪動沖出五味軒,唯有魯緒磊還停留在原地未受到影響,只見孫玉榮與魯緒磊交談幾句,喬邦站穩(wěn)身形捧著畫卷看著二人嘴唇嗡動,卻是聽不到任何聲音。
不顧街上牽馬經過的行人異樣的目光,喬邦第一時間催動靈力灌輸進手指之上的空間儲物靈器里,將三柄卷軸與木質令牌一并收入其中,在于逸飛的掩護下順利完成,魯緒磊從五味軒中走出,后腳踏出五味軒的那一刻五味軒便被竹簾全部掩住,一副偃旗息鼓、就勢歇業(yè)的樣子。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剛你和魯旅長在干嘛呢?聊了些啥?”李瑞濤忍不住詢問,從剛才開始三人說些什么他們都聽不見,只能從三人的表情上看似是在聊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最后還送了三幅畫給喬邦,接二連三的操作令旁人感到莫名其妙。
“不該打聽的事少打聽!”魯緒磊卻是怒聲呵斥,嚇得任子瑜將長槍握得更緊了些,本來看四下無人將槍取出來把玩一番,怎奈此行隊伍里有這么一位易怒的強者,一驚一乍搞得他有些神經質了。
眾人見狀也不敢過多言語,所有人都已到齊,不遠處一馬夫牽著馬車緩緩走來,代步的靈獸已不再是逐風龍馬,換成了四匹風眷瞪羚,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馬車車廂款式變了,就連馬夫也換了個人。
“不好意思,臨時有些事耽誤了時間,我們這就出發(fā)吧?”馬夫一臉歉意,深深鞠了一躬才開口解釋,說完后沒人第一時間回應他,搞得更是尷尬。
“你奔雷商會的?”魯緒磊抵了抵胡家夢的手臂,胡家夢輕車熟路便急忙開口,盤問底細。
“在下周正勇,是定海省分會的負責人,虞會長特意交代讓我?guī)Т蠹覐狞c蒼省和普羅省的交界處挺進,那里魚龍混雜,檢查力度不強,最適合各位前往樓蘭王朝,這是鄙人的身份證明?!瘪R夫自報身份,也清楚只言片語不足以取信,從胸前衣襟取出一塊圓形金屬牌,其上刻有雷霆劈落的浮雕圖案,金屬圓牌末端還有紅色綬帶,喬邦雖然不知其中含義,但想來是身居要職的人才能擁有的吧。
“周老弟你好,這趟路就辛苦你了,一點心意還請收下?!焙覊羯锨按蛘泻簦@得格外熱情,從空間儲物靈器取出一布袋,眨眨眼抬了抬下巴。
“使不得,鄙人也是奉命辦事,這怎可收下?”周正勇連忙拒絕,雙手齊推將胡家夢的手往外推了推,那模樣看起來倒真是一本正經,倒是個辦實事的樣子。
“這些都是南域的土特產,不值什么錢,就圖個新鮮,也不知入不入你的眼,你且收下吧,再說了,這點小事不會傳到虞會長那里的,你說呢?”胡家夢眼見周正勇欲拒還迎的架勢就知道是還要啰嗦幾句才行的,雖心里無奈,但還是這般做了。
“既然是不值錢的土特產,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此行定讓大家舒舒服服的,路上有何交代都可與我說,能滿足的一定第一時間滿足。”周正勇接過胡家夢遞來的布袋,飽含笑意的面容擠出了幾道褶子,語調都溫柔了不少,許下承諾。
接下來的氛圍就不知為何熱絡起來了,眾人紛紛上了馬車,魯緒磊交代讓胡家夢與周正勇坐在馬車外應付城門排查,掀起擋塵簾便坐了進去,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不亦樂乎,魯緒磊卻十分警惕的豎起耳朵集中精神力傾聽二人攀談。
城門排查十分順利,二人遞上奔雷商會的通鑒文書,城防衛(wèi)兵核實無誤后便準允放行,馬車緩緩駛離城門朝官道行進,為求行路順暢避開地勢高聳的炎夏省,朝著平瀾省瀾武城前進,休息一夜后再朝點蒼省蒼碣城出發(fā),于當?shù)夭少I物資扮成兩國往返的行腳商人,這便是離開伽羅帝國所需要做的一切部署,每一步都不能出錯。
心緒不寧的喬邦端坐于馬車內,這輛馬車沒有之前的好,路途稍顯顛簸,喬邦卻在反復回味著孫玉榮所說的那些話,幾番推斷得出結論,孫玉榮在五味軒等候絕非偶然,即便是不在五味軒歇腳停留,依然會在其他地方看到他,不對,他的分身。
似乎還提到了因果、命格,會否因為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之處,才會對自己感興趣。
“因果……命格……”喬邦喃喃自語,琢磨著孫玉榮的話,思緒重新拽回到了那三幅畫產生的奇景之中,一只龐然大鳥不斷啄去它的羽毛,溶洞內無數(shù)碎羽散落,大鳥忍受著劇痛,卻止住了叫喊沒發(fā)出聲調,似乎也在懼怕著什么。
不知為何,喬邦第一時間想到了前世的典故,越王勾踐忍辱負重,待羽翼豐滿奪回失去的一切,似乎與那三幅畫重疊后的景象有異曲同工之妙。
“別想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博采眾長你也不算吃虧,既然得到強者垂愛,那便努力感悟修煉,這份恩情需要你自己來還,等你修為到靈皇境的時候去一趟萬法門吧?!蓖回5穆曇粼诙享懫?,魯緒磊沉穩(wěn)開腔,旁人卻是無法聽到,這顯然是魯緒磊對自己使用了靈識傳音。
喬邦看向魯緒磊,迎上了那灼熱的目光,喬邦領會了魯緒磊的話,想要回一句什么,卻發(fā)現(xiàn)即便是靈識傳音,自己的修為在這車廂里也是最弱的,輕易就能被旁人聽到。
終歸是實力不濟啊……
再想到魯緒磊在丁府所說的話,沒有實力便沒有話語權,當時他以為這只是說大話,現(xiàn)在卻是明白了……
這一天經歷了情緒上的大起大落,令喬邦都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他踏出南域的那一刻起,他便有一種麻煩不斷的感覺。
似乎此前離開南域的時候還遭遇過影宗的埋伏,每次離開南域都不得消?!?p> 再度回想起孫玉榮叮囑的話,似乎門主擁有預見未來的能力,還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因果……
總覺得剛剛回絕掉孫玉榮的一番好意有些武斷了啊……
“哎,不想了,反正都已經回絕了,還是先去望月教解決自身問題再說了,受人恩惠總不能恬不知恥的欣然接受,今后想辦法還給他好了?!眴贪钪荒苓@般安慰自己,卻沒辦法琢磨更多。
天色漸漸黯淡,官道旁的茂密樹林并不靜謐,蟲鳴鳥叫聲不絕于耳,晝伏夜出的肉食靈獸開始了今日的獵食,山林間咆哮聲此起彼伏,鳥群被群獸驚擾嚇得紛紛飛向空中。
蹄踏大地,奮力趕路著的風眷瞪羚不知疲倦,這一族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為了保證極致的速度而退化了雙角,取而代之的便是健碩的四肢以及無比悶實的四只蹄掌,簡直就是天生的鈍器,性格雖然溫和但遭逢攻擊時也從不退縮,全身的毛發(fā)都能在第一時間炸開,就像是觸電了一般,但卻是風眷瞪羚實力最強的狀態(tài),周遭的風元素靈氣皆為風眷瞪羚族群掌控,威力達到極致時僅需十五頭風眷瞪羚就能將一小片叢林吹得連根拔起。
也是因為風眷瞪羚這樣的種族特性,才深受靈武者的喜愛,這種養(yǎng)熟了溫柔親人,遇到危難時不屈不撓的靈獸,正是代步的絕佳工具,比起蛇紋烈風馬不知要好多少倍。
遠離城市的喧囂,即便是繁華不復當年的挽風城依然能讓人感覺到熱鬧,來到這官道上卻是異常的陰森,周圍都是黑漆漆的,雖談不上伸手不見五指,但沒有生火的情況下也絕談不上有多亮堂。
至于周正勇和胡家夢為何沒有生火,那完全是出于安全考慮。盡管有很多靈獸懼怕火焰灼燒毛發(fā),但定海省通往平瀾省的官路兩側有不少土屬性和巖屬性靈獸棲息,偶爾還有風屬性靈獸在此覓食,你要是想舉著火把照明前路,不提官道兩側的樹林里冒出來什么獸群,馬車前急速奔跑著的風眷瞪羚也會第一時間釋放風旋將火焰撲滅。
雖然不能高舉火把,但周正勇還是準備了用動物油脂制作而成的簡制蠟燭,外面套著半包圍的腐蝕樹根,借著微弱的燭光照亮了兩人的膝蓋前端的區(qū)域,當然,也包括風眷瞪羚不斷拱起的臀部,看得也是十分真切。
周正勇難耐沉默,試圖開口解悶,卻是看到胡家夢搖了搖頭,將一條撕下來的布匹塞進了自己的手心里,懷揣著疑惑的心情,周正勇攤開來瞄了一眼,隨后心緒擾亂難以自恃,側過頭看向胡家夢,從頭到尾巴骨打量了一番,不再慵懶,直起腰板隨后用手指點了點胡家夢的手指骨節(jié)。
那塊布條上赫然寫著,貫海填山,翻天覆地!
這位年輕人,竟然也是貫海教的人!
周正勇表情微妙,欲言又止,看著胡家夢偏頭用下巴指了指擋塵簾,周正勇心領神會,明白胡家夢的意思,顯然是不能使用靈識傳音了,有修為更高強的人在此,說悄悄話無異于癡人說夢。
良久,周正勇將蠟燭遞給胡家夢,掏出一塊煤炭在隨身攜帶的換洗衣物上寫下一行文字,遞給胡家夢請他過目,接過蠟燭后遞上煤炭靜候胡家夢寫下回應。
不多時,胡家夢便寫好了一整段,重新遞過去蠟燭,周正勇偏頭看了眼擋塵簾,確定后方沒有動靜便細細閱讀,這一看不要緊,竟有四行字,且字跡清晰筆畫流暢,天曉得用煤炭怎么寫的如此纖細的字的。
“因身份被家人知曉,故而被迫隨行前往,代我轉告宋教主,胡家夢并非叛教離去,只是暫時離開。另吳銅鎖身份已被家人明悉,應當減少下派任務,降低我教暴露的風險。挽風城據(jù)點已不安全,周圍有不少上天門的眼線,盡快更換接洽人選,保護糖水鋪老板離開挽風城!”
越看周正勇便越覺得心驚肉跳,貫海教在挽風城的據(jù)點竟然已被上天門所關注,那恐怕是兇多吉少,時不我待了。若非胡家夢及時告知,他這個定海省的總負責人還不知道情況,當真是疏忽大意了。
周正勇從不認為身旁這人是在危言聳聽,提及的每一個情報都是在點自己,這人同屬貫海教卻從未聽說過,顯然不屬于地方分部的,而是直屬于宋寒的。
這樣的人絕非普通地位,恐怕是貫海莊還沒立教時便加入其中了,那時候的莊主名叫鮑成靖,想來這胡家夢是歸鮑成靖管的。
再次瀏覽一遍,周正勇將衣物收回空間儲物靈器之中,再次看向胡家夢時讀懂了他眼睛里的擔憂和緊張,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輕輕地撫順了胡家夢的背脊,隨即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然了解。
二人心照不宣,卻又各懷心事,看向昏暗的前路,不自覺倚靠在車廂的外立柱上,試圖讓心里放松一些。
胡家夢,為了心中理想奮力拼搏之人,解救過無數(shù)百姓,如今卻因身份暴露被迫踏上這心不甘情不愿的路途。
周正勇,同為奔雷商會的區(qū)域管事和貫海教的暗線總督管,卻全然不知挽風城暗藏兇險,此刻也無法抽身離去,只能盡快趕到瀾武城,尋求貫海教其他同僚的幫助。
二人心事重重,但都盼望著馬車能更快些。
官道旁的野生靈獸蠢蠢欲動,但都沒有發(fā)起攻擊,目送馬車離去,身形潛伏于茂密的草石之間,改換目標,尋找下一個獵物。
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實力高強的人說出來的話才會有人傾聽,而千千萬萬的貧苦大眾則需要順從于強者,這便是生存法則。
喬邦忍受著顛簸,仰頭看向車廂頂部的靈獸皮革,提醒著自己不要急躁,這具身體還很年幼,修煉本就該循序漸進,不可一蹴而就。
心里這般反復提醒著,但焦躁的情緒并沒有得到緩解,此刻他口干舌燥,卻也不想飲水緩解。
他要記住這種感覺。
實力不濟委屈自己順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