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一，大家都起得早，除了馬老黑要去上班之外，其它幾位好像起來只是一種習慣，大冬天的都等著過年，閑得很。

　　石邦奇吃完早餐，就回家去了，和他一路的還有他們剛認親了兩天同樣是瘋神的馬老黑。

　　對于這個兒子不去上班，石邦奇認為在情理之中，就同意他同行。

　　翻過埡口，在遠處就看到石家院子里熱鬧非凡，石邦奇不明就理，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馬老黑就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進院子，只見一頭大肥豬打理得干干凈凈，放在大條桌上“躺尸”，放在地上的簸箕，裝滿了豬的內(nèi)臟，幾個男人在洗豬腸而忙得滿頭大汗，大冬天阻擋不了勤勞的農(nóng)民揮汗如雨的愜意和豪邁。

　　石邦奇領(lǐng)著馬老黑在院子里轉(zhuǎn)了幾圈，才進伙房，居然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倆，可見石邦奇家庭地位“可有可無”，也或許農(nóng)民干活太投入了，沒有注意旁邊來了兩個“閑人”。

　　媳婦張蓉抱著一捆白菜進屋，還是看到了幾日不見的夫君石邦奇，“邦奇，你好久回來的？”

　　“來了半個鐘。旁邊還有誰？你沒看到嗎？”石邦奇看著老婆張蓉說：“李月芬，你看，誰來了？”

　　“哎喲，這不是馬老黑兄弟嗎？坐坐，快坐下，大家歡迎一下馬老黑?！睆埲匦χ舐曊f。

　　在忙活的村里人才發(fā)現(xiàn)石邦奇和馬老黑，大家來不及洗手，就走過來和二人打招呼，然后又去忙了。

　　石邦奇已經(jīng)習慣了老婆張氏的家庭地位，在家都是她說了算，子女還在讀書暫時沒有主持家務(wù)的能力或者機會。

　　石邦奇來到門口，見洗干凈的豬尿包，他拿起來，到里屋找來一根竹節(jié)插進去，使勁吹，把豬尿包吹鼓起來，然后拔出竹節(jié)扎緊口子，“這是給孫子的氣球?！?p>　　“氣球街上有，又不是十多年前，何必弄這個，你有工資啊，可以買一堆?！瘪R老黑看著自己的父親石邦奇說。

　　“街上買和自己親手弄，能一樣嗎？”石邦奇給馬老黑一個白眼。

　　“好，我錯了?！瘪R老黑認錯的態(tài)度非常誠懇。

　　“飯菜馬上好了，大家洗手了，馬上要吃殺豬飯了。”說者是張蓉的叔叔也就是石邦奇的叔岳父，人稱張老者，在村子里處事公道，很受人尊敬。

　　石邦奇背著手在堂屋走來走去，馬老黑也跟著有樣學樣，張老者一看就大聲說：“你們兩個大活人，來來回回的轉(zhuǎn)，不頭暈嗎？快點找位置坐下，馬上開飯了。”

　　“我在思考問題。”石邦奇看著叔岳父說。

　　“石邦奇啥子問題哦？你一個瘋老頭能思考什么深奧的？”張老者走到門口丟了一句話就去伙房了。

　　“我是瘋了嗎？我很久沒有說瘋話了。”石邦奇極力反駁。

　　“你倒是不瘋，但是到處留情啊，你看你一天這個喜歡，那個也喜歡?！睆埨险哳^從伙房門探出來，對著在堂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石邦奇說。

　　“對，你提醒我了?！笔钇嬲f完就拿來一炷香點起，磕了三個響頭，然后又跪在神龕前，“感謝老祖宗，讓我石邦奇與兒子相認，感謝感謝?！?p>　　“你真瘋了，殺一頭年豬，你燒香祈禱干嘛？你家年年殺，咋今年你拜老祖宗了？”張老者招呼大家過來，“你們看，他是不是瘋了，還說撿了一個兒子?！?p>　　大家七嘴八舌，有好事者希望看熱鬧，說不定石邦奇會出洋相呢。

　　“你們想不想知道？”石邦奇轉(zhuǎn)著身子問看他洋相的鄉(xiāng)民。

　　“想，快點說，我們要吃飯了，肉都煮好了?！币粋€中年婦女接著說：“大哥，快點說。我們十多個人都等著?！?p>　　“看見我?guī)дl來了嗎？”石邦奇繼續(xù)賣關(guān)子。

　　“馬老黑兄弟啊。”他老婆張氏瞪著大眼睛笑瞇瞇的說。

　　“不叫兄弟，他是我兒子，我想好了，取名叫石登黑，是潘老佳和我一起想好的名字。李月芬，這個孩子以后也是你孩子?！笔钇嬲驹谌巳褐袑χ掀艔埵险f。

　　“啊？”眾人不敢相信。

　　“你們忘記了？我當兵前和他的媽媽牛干巴戀愛過，在田坎上擁抱過多次。”石邦奇臉皮厚，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

　　“瞎說什么？你去當兵兩年多，才有馬老黑，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張氏大聲說：“我和他媽媽都認識，這個孩子就是馬保華的?！?p>　　“不管，我就認他做兒子。”石邦奇坐在地上，如小孩子一般。

　　“好好，就認干兒子吧。”張氏無奈的說完，就去拉他起來。

　　“馬老黑，你愿意做親兒子還是干兒子？”被來起來的石邦奇問。

　　“我想想，還是做親兒子，我不喜歡馬保華，這個人一看就不是我親爹?！瘪R老黑笑著說。

　　“?。俊北娙梭@訝不已。

　　“天下哪有不喜歡自己父親的？你好歹也是教師，哪能說這個話？”張老者嚴肅批評。

　　“關(guān)你什么事？你這個老不死的，老子認爹娘關(guān)你什么？對你有什么壞處？”捏緊拳頭的馬老黑，瞪著大眼睛朝已經(jīng)花白胡子的張老者罵道：“老不死的，快點滾?！?p>　　“吃完飯再收拾你們?！睆埨险哒f完就喊：“開飯?！表憫?yīng)的沒有幾個，大家還在看熱鬧。

　　“先跪老祖宗?！笔钇娼又f：“你們都別擋路，讓兒子認祖歸宗?！?p>　　“啊？真認？”張氏說：“邦奇，要不緩一緩？算個好日子？”張氏想緩兵之計，說不定幾天后健忘的夫君會把這個事情忘記了。

　　“哪能緩？今天是好日子，家家戶戶都殺年豬，家里有酒有肉，正是時候，現(xiàn)在村民都在家里順便可以作證，以后，馬老黑還有一個名字，就是石登黑，要上家譜呢?！笔钇娼又f：“你們聽好了，他是我大兒子石登黑。”

　　“那大家祝賀一下，我又有一個大兒子了，以后馬老黑就是我的兒子呢，讓他拜石家祖宗吧?！睆埵闲χf。心里卻在罵娘：“兩個瘋子，明明不是親的，非要說是親的，哎，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