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的道路不好走,沿途到處都是守城的青壯和工具,嚴重阻礙了吳儀的速度。
才跑到一半,就見到短發(fā)士兵驅(qū)趕著俚人潰兵,沖擊堵住東城門的俚人大部隊。
東城門的俚人陣型本來就很散亂,這一下更是被沖的徹底亂成一鍋粥。
短發(fā)士兵紛紛投擲標槍,俚人實在太擁擠,根本就不用瞄準只要方向?qū)﹄S便扔都能扎到人。
不少標槍甚至同時貫穿兩個人才力竭。
連續(xù)三輪標槍投完,已經(jīng)有上百名俚人倒下,剩下的人肝膽欲裂拔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兩雙腿。
后面的短發(fā)士兵沖上去就是一通砍殺。
等吳儀好不容易來到東城門樓,下面的屠殺已經(jīng)臨近尾聲。
俚人部隊已經(jīng)徹底潰散而逃,短發(fā)戰(zhàn)士沒有窮追不舍,而是收兵打掃戰(zhàn)場,把標槍收回給沒死的人補刀。
吳儀顧不上勞累,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你……你們有沒有派人去通知武明廷?”
把守東城門的是尉曹賀方,他連忙道:“回主簿的話,這些……奇怪的兵剛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派人去了?!?p> 吳儀心中一沉,眼神幾經(jīng)掙扎,想到武叔儒和蔡群對自己的羞辱,心一橫來到城頭朝下方喊道:
“來者可是閬湖薛大元薛先生的人?”
正指揮手下打掃戰(zhàn)場的趙正志聽到樓上有人喊話,還直接點出了他們的身份,不由得好奇起來,就回復道:
“我們就是從閬湖來的,敢問郎君是何人?”
見猜測是正確的,吳儀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計劃,喊道:
“某晉安縣主簿吳儀,謝過諸位救命大恩。我這就讓人打開城門,請諸位進城歇息?!?p> 此言一出不只是趙正志,就連城頭上的人都驚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吳儀卻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命令道:“打開城門,去迎接咱們的救命恩人?!?p> “啊?”守城眾人都驚呼出聲,這位主簿再想什么?怎么可能放一群殺才進城。
“這些人來歷不明,不能放他們進城啊。”
吳儀臉色一沉,道:“這些人都是我搬來的救兵,怎么,你們連我都信不過嗎?”
眾人更是驚訝,議論紛紛。
賀方拒絕道:“事關重大,明廷和縣尉馬上就到,還是等他們來了一起商議吧?!?p> 對賀方這個人吳儀還是比較了解的,也是晉安本地人,負責役卒轉(zhuǎn)運工作。
在大縣這都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更何況是晉安縣這種蠻荒之地,就是個擺設。
所以賀方并不是蔡群的人,甚至兩個人還有點小摩擦,他就是被蔡群踢到這個位置上來的。
想想也對,在城頭抵抗俚人這么危險的工作,蔡群怎么可能會派自己的心腹過來。
估計這會兒他正帶著心腹在自己家設防呢,以防真的有人把他抓去抵命。
不過這也方便了吳儀,給了他操作的空間。
“賀尉曹,你真的要一輩子給他們賣命嗎?你甘心嗎?”
賀方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笑道:“主簿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吳儀道:“你心里比誰都明白我再說什么。姓武的和姓蔡的都是外來者,這里待不下去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p> “可你我都是晉安縣本地人,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里,家人親朋也全都在這里,如果出了事情后果你很清楚?!?p> “如果他們兩個是好官我會竭盡全力輔佐他們,可他們的所作所為你都看在眼里,是好官嗎?”
賀方的臉色變幻不停,可對朝廷的敬畏還是占據(jù)了上風,始終不愿意開口。
吳儀心中焦急,面上卻努力保持平靜,指著城外道:“寧槐所部有四千余人,且他們和談真部、石巖洞有姻親關系?!?p> “這一次他們被閬湖的人打敗,回去之后必然會向兩部求助,到時候他們?nèi)液媳惶幬覀內(nèi)绾蔚謸???p> “你真的想等到城破的那一天,帶著一家老小為兩個昏官陪葬嗎?”
賀方心中的天平終于倒向了吳儀,但他還有疑問:“只靠城外的百余人恐怕也無法幫助我們抵抗俚人吧?”
吳儀情知他被說動,連忙說道:“你糊涂呀,他們是閬湖的人。兩個多月前那群流民來的時候你還幫著一起做過戶冊登記,難道你忘了?”
“???”賀方不敢置信的道:“您說他們是那群流民?這……怎么可能?!?p> 吳儀道:“我還能騙你不成……有什么事情咱們后面再聊。趕緊讓人把城門打開放他們進來,否則等姓武姓蔡的過來就晚了?!?p> 賀方遲疑了一下才下令道:“打開城門?!?p> 守門的兵丁雖然很疑惑,但主將有令他們也不敢不聽,一起動手把堵門的橫木取下,打開了大門。
城門剛開到一半,遠處就傳來武叔儒的怒喝聲:“快停下,誰讓你們打開城門的。”
賀方也是個果斷的人,既然走了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余地,不用吳儀吩咐他就拔出腰間的刀催促道:
“不要管,開門,出了事兒我負責?!?p> 兵丁見狀也不敢遲疑,都使出吃奶的力氣推門。
古代的城門可不像是家里的門,很大很沉重,平時都需要好幾個人一起推才能開合。
所以就算這些兵丁想反悔把門關上也來不及了,這個時間已經(jīng)足夠趙正志帶人接管城門。
在渾身是血散發(fā)著煞氣的閬湖兵面前,守城的兵丁根本就不敢阻攔,紛紛退到一旁把大門讓了出來。
吳儀和賀方一起上來迎接。
看到他們兩個,趙正志笑著拱手道:“吳主簿、賀尉曹,原來是你們二位。”
賀方驚訝的道:“這位壯士識得我?”
趙正志道:“兩個多月前就是二位給我閬湖的弟兄們登記的戶冊,趙某豈會不識得?!?p> 賀方謙虛的道:“都是分內(nèi)之事。”
吳儀想的更多,通過這幾句話他就知道閬湖對縣城的情況了解很清楚,在看這些人身上的皮甲和手上的兵器。
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閬湖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而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想到這里他感激的道:“還要謝過趙兄弟救命之恩,若沒有你們,恐怕這座城就保不住了。”
“恰逢其會罷了。”
趙正志意有所指的道:“未經(jīng)武縣令和蔡縣尉許可就私自打開城門放我們?nèi)氤?,兩位就不怕被治罪嗎??p> 吳儀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武叔儒呵斥道:“豈有此理,誰讓你們打開城門放這些亂兵進來的?眼中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我這個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