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盡人事,聽天命
【盡人事,聽天命: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就會有不一樣的成果?!?p> ……
“皇帝陛下是猜到我們就要離開了,還是知道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回房后,裘凰等不及將房門關(guān)嚴實便對著夫君問道。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我不禁要有些佩服了。”風(fēng)兮揚笑道。
他回憶著帝王的龍顏,一回神,卻見那把早已失去光澤的黃銅鑰匙就在眼前。
“做什么?”他輕輕捏著裘凰的手臂,臉色有些奇怪。
“你不是需要它嗎?”裘凰倒是有些認真,“再說,姨父以為是我做了什么,其實,我哪有做什么,顧氏兄妹是金翼盟救的,顧家的案子還有埭村的冤屈都是金翼盟在背后出力,姨父只是不知道你暗中為他們做的一切,否則他會直接把這把鑰匙給你的?!?p> “凰兒,這是驍勇之匙?!憋L(fēng)兮揚順著她的手一同捏著匙柄,輕輕摩挲了下上面的戰(zhàn)馬圖案,隨即松了手,道:“這是你應(yīng)得的東西,收好吧?!?p> “這鑰匙對我來說沒什么意義,可對于你,似乎是……”
“你該不會以為,這鑰匙是我此行的目的吧?”這一幕讓風(fēng)兮揚憶起裘凰當(dāng)初離開陵城時的不快。
那種泛酸的感覺突然又在他身體里迸開,不太舒服。
沒來得及聽她的回答,風(fēng)兮揚便用掌心包著她的小手,輕輕使力幫她將鑰匙緊緊握在掌心。
“如果你相信我,就幫我保管著。那七把鑰匙曾是我在這里活著的唯一目的,如今,不是了?!?p> 就算只是微弱的月光,他也在盡自己所能發(fā)著光,冷月清輝,雖然不能照亮世界,卻足以給夜間的思鄉(xiāng)的人指引一條回家路。
有那么一瞬,裘凰像是忽然間就明白了,明白了風(fēng)兮揚想要表達的一切。
他在孤獨的路上踽踽獨行,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想要逃離,卻在逃離的路上受到了牽絆。
也許他的內(nèi)心并不那么堅定,這個阻止他向前的阻力,究竟還能拖著他多久?
而她,是否能夠毫無顧忌地成為這股羈絆他,致使他停滯不前的阻力,裘凰的心也是搖擺的。
不過是眼下的一切太過美好,讓她,讓他們都來不及思考,這條路應(yīng)該怎么走。
可當(dāng)他們有一天能有閑心停下來想一想的時候,一切又會不一樣嗎?
她只知道,他們現(xiàn)在根本沒辦法分開。
裘凰突然就脆弱地躲進風(fēng)兮揚懷中,手上緊緊握著那把黃銅鑰匙,似乎抓住的就是風(fēng)兮揚的命脈一般。
風(fēng)兮揚緊緊擁著她,將鼻尖埋在她的青絲中,他抱住的,也是他的命脈。
“風(fēng)兮揚,倘若接下來的形勢我們做不了什么的話,我過兩日就進宮去辭行吧?!彼谒麘阎?,柔聲道。
“好?!?p> 接下來的兩日,金京城中風(fēng)平浪靜,顧氏兄妹和裘凰都沒等到他們想聽到的那個消息。
皇帝收了顧薈的供詞,而朝廷卻沒因為這份供詞而翻出一絲一毫的波浪。
原本就要收拾行囊的風(fēng)凰夫婦,卻因這件事又停滯了行程。
“顧家的案子是不是洗不清了?”裘凰趴在窗臺上,望著外頭的那輪清月。
過年后,金京城中,沒下過一場雨,卻是越發(fā)冷得肅殺。
風(fēng)兮揚走過來給她披了一件風(fēng)衣,而后關(guān)了半扇窗子,道:“在這吹冷風(fēng),回頭杜衡又該惱你了。”
“我這會兒不覺得冷呢,就是心里有點失落,做了這么多,金翼盟傾巢而動,我也欠下了對姨父姨母無法償還的情,可好像還是做不了什么?!?p> 裘凰松了松風(fēng)兮揚給她披上的風(fēng)衣,屋外清涼的風(fēng),吹動著浮躁,這是一個能讓她暫時冷靜下來的好辦法。
“也許只是做得還不夠,有時候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就會有不一樣的成果,你相信嗎?”風(fēng)兮揚從身后攬著她,順勢將她身上的風(fēng)衣緊了緊。
她的身體冰冰涼涼的,還說不覺得冷。
風(fēng)兮揚心里有些惱。他不喜歡他的女人去煩惱這些事情,更不喜歡她不重視自己的身體情況。
做這些事的時候,風(fēng)兮揚沒想過必須要得到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
大抵是他的心上人想做,他也想做,所以特別有干勁,但若說非要一個什么樣的效果,他心中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期待。
他知道這件事不容易,朝廷,天家的事,不是他們能忙活得來,他看得開,所以這些年才一直盤踞在淮南,不愿北擴。
他能做的一直都是盡人事,聽天命。
一直以來他的最終目的也并非金翼盟,或是這里的權(quán)勢,金翼盟,只是他收集鑰匙的一個手段和依靠罷了。
可他的小白兔好像并不這么想。
也許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想做什么事,所以更加迫切希望能夠有一個好的結(jié)果。
他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可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裘凰的身子重重地靠在他身上,窗前的兩個人各自享受著當(dāng)下的感覺。
外頭,偶然一聲野貓的叫喚,裘凰身體陡然一個哆嗦,風(fēng)兮揚還以為她是給冷的,卻也知道她還想在窗口這邊留著,不禁裹緊了她的衣裳,自然也將人抱得更緊。
小兔子卻在他懷中微微掙扎了一下,道:“孫逢英說過那個人的聲音既細又糙,像是個上了年紀(jì)的女人?!?p> 風(fēng)兮揚愣愣的,不知她怎么又會突然想到那里去。
“孫逢英,就是顧照說過的那個耳朵殘缺的人,當(dāng)年拐了顧薈到陵城。”
風(fēng)兮揚嘟囔著嘴,有些不悅,他將下頜壓在裘凰肩頭,不許她動。
“不是,風(fēng)兮揚,你聽我說?!彼募珙^癢癢的,全身都跟著癢。
頭在風(fēng)兮揚臉上蹭了蹭,想要躲開,可她不知道這么做只會讓風(fēng)兮揚愈加沒辦法放手。
“這些日子頻繁進宮,我這才想起來,這哪里是什么老婦人,這分明是宮里的太監(jiān)?。俊?p> “嗯。”風(fēng)兮揚語氣淡淡,仿佛不感興趣。
“你說是不是?我分析得對不對?!濒没讼朕D(zhuǎn)過頭去,卻是越往風(fēng)兮揚臉上蹭。
“嗯。”裘凰得到的,還是一樣不咸不淡的回答。
“你不贊同嗎?”裘凰小心翼翼問道。
“你還記得我們是什么時候成親的嗎?”風(fēng)兮揚在她耳根噴著熱氣,癢。
“八月十五。”
“那你還記得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嗎?”風(fēng)兮揚聲音柔和,可裘凰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問何意。
裘凰不敢輕易回答,全身放得又柔又軟,不敢反抗。
可這里是別人家,風(fēng)兮揚不會對她做什么特別的。
“風(fēng)兮揚,你確定你是喜歡我的對嗎?”她突然問。
風(fēng)兮揚心中咯噔一下,女人對于這件事,果然是要反復(fù)確認的。
“喜歡。”他其實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更想問她同樣的問題。
“那你喜歡我什么?”她追問。
風(fēng)兮揚微微張唇,“呃”了一聲,拉長了聲音,不是猶豫,而是嘆息。
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好像什么都喜歡,可是,見到她犯傻的時候也會心中不快,想助她達成所愿,不想她受委屈。
最關(guān)鍵的是,只要想到有她在,能和她在一起,他對鑰匙的渴望,對于退出這個游戲的期盼,就會減弱一分。
這種牽絆一直拉扯著他。
令他時而歡喜時而憂。
但要他認認真真回答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如果真要說,也許可以說上三天三夜,甚至更久。
“喜歡就是喜歡?!彼徽f了這一句。
可裘凰很滿意,喜歡就是喜歡,倘若風(fēng)兮揚要問她同樣的問題,她也答不上來,所以,至少可以證明,風(fēng)兮揚和她的感覺,是一樣的。
這樣,就足夠了。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去陵城的時候,一定抓緊讓你喜歡上我,不跟你胡攪蠻纏?!濒没怂坪跏窃诨貞浿裁?,嘴角噙著笑。
“胡攪蠻纏了嗎?我們這樣的進展還可以了吧?”當(dāng)然,風(fēng)兮揚指的是他們大婚之前的進度,婚后嘛,的確是停滯不前的。
“你知道左渭茶館里曾經(jīng)流傳過那種話本子,一眼萬年,看一眼就喜歡上的,然后愛得死去活來的?!濒没苏f完,自己先笑開了。
“啊,原來你喜歡這種……”風(fēng)兮揚還想說點什么,卻即刻止住,他想的事情還是不要發(fā)生的好。
接下來的日子,風(fēng)兮揚有了新的目標(biāo),黃豆他們隨著這一指令很快地忙碌了起來。
黃豆得到準(zhǔn)確的消息來回報的時候,金京城爆出了另一則令人意外的消息,教坊司的教習(xí)媽媽薛文勤離奇死在了獄中。
“是他?”風(fēng)兮揚正向黃豆提問。
“是。”黃豆答道。
話音剛落那會兒,裘凰推門而入,見黃豆在此有些意外,黃豆早就聽到她的聲響,可他也知道裘凰如今在風(fēng)兮揚心中的地位,故而沒有事先提醒或是閃身離開。
裘凰倒是有些意外,今日能在監(jiān)察御史府的臥房中見到黃豆。
她話原本已到了嘴邊,見到黃衣使微微一愣,可一邊發(fā)愣,還是一邊將話抖了出來,“你說是誰下的手?是上面不想查了嗎?”
黃豆留下給裘凰行了個禮,這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