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假想之敵
【假想之敵: 我是從來沒有爭過?!?p> ……
朱嫣嘆了口氣,續(xù)道:“陳年有句話說得不錯,他那個小女兒,陳忻兒,的確不是好惹的。陳家,就這么一個女兒,上頭有父親和兩個哥哥罩著,這個陳忻兒,在金京城中確實有些名頭?!?p> “那遭殃的也不會是我吧?”裘凰撇了撇嘴。
“陳大人今日能來問,世子和你的這段往事,恐怕這個陳忻兒,心中也不是不計較的。”朱嫣道。
裘凰那時候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陳忻兒不好惹,那么,那個人又會如何呢?
朱嫣見裘凰陷入思慮,心中一頓猶豫,卻又被裘凰一眼看出。
“姨母,究竟還有什么事,就直接說清了吧,咱們一家人,還有什么顧慮?”裘凰道,滿面的不服氣。
“金京城的這些人中啊,”朱嫣無奈地瞥了簡言一眼,續(xù)道:“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但凡有世交女兒出嫁,做叔伯長輩的,都要在自己家中擺宴,為這侄女撐腰,不讓婆家人小看了她。故而……屆時,倘若這件事兒,有了確切的消息,那時候恐怕會委屈你了?!?p> “姨母還怕,這位未出閣的小姐在咱家的宴席上把我拆了不成,且不說我早就跟豫親王府的世子毫無瓜葛,好歹我也是人婦了,她一個黃毛丫頭,若要和我撒潑,吃虧的恐怕會是她自己吧?!濒没艘桓痹频L輕的模樣,心想倘若這位小姐真要同自己過不去,那也太不成氣候了。
朱嫣看了一眼深色緊繃的丈夫,笑道“你呀,都嫁做人婦了,還是沒個正經(jīng),到時候可是正經(jīng)的家宴,可別胡鬧了。”
“知道了,姨母,我就是讓你知道,我不會讓人欺負了去,倘若她要與我為難,我就直接倒地不起,您啊,直接讓人給我抬回房去,行不行?”裘凰自己也笑道。
“你……你這個小瘋丫頭。”朱嫣嗔道。
裘凰面上雖是戲謔,可心里的波瀾一漪一漪鋪開,姨母今日的這些話,未免交代得太過詳細。
也看得出姨夫姨母對此事的重視,一方面是顧念自己的心情,另一方面也實在看得出這金京府尹家的千金究竟有多不好惹。
果然,監(jiān)察御史府猜得不錯,也就兩日光景,周承祎和陳忻兒的婚事,亦或說豫親王府和金京府尹家的婚事已在金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再過兩日,這件事便算是真正定下了。
裘凰也迎來了朱嫣所說的不得不面對陳家的那一天。
簡府上下從一大清早起便忙忙碌碌,裘凰起來得早,便是被這擾攘的聲音給喚醒的。
朝中上下,敢光明正大與監(jiān)察御史府交好的并不多,陳年和簡言都是謹慎的,故而,這是監(jiān)察御史府許久以來辦的一次家宴,朱嫣許久不操持這些事兒,倒有些緊張起來了。
姨母忙碌,裘凰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跟著姨母打下手,也是辛苦了大半日。
這時,她才感嘆起來,之前在陵城,她雖也是當家主母,可似乎,風兮揚從沒讓她為府中的任何事情忙碌過。
他喜歡簡單,對外的事務(wù),都是杜衡處理的,杜衡也不會將人往風暖仙源帶,有事兒呀就一股腦兒都拉去鴻雁樓,使得風暖仙源自始至終都清凈得很。
這一晚,陳家人都到齊了,陳年、陳年之妻,陳家的兩個兒子陳慎、陳恪,還有當晚的主角陳忻兒,都一并到了。
陳年之妻,看著質(zhì)樸內(nèi)斂,陳慎、陳恪兄弟儀表堂堂,陳慎年初才在戶部任職,在父親的關(guān)照下,應(yīng)當會有個不錯的前景,而陳恪比之陳慎,要風流俊朗得多,聽說賦閑在家,朱嫣讓裘凰對這個人小心些。
主角陳忻兒穿著一件荷粉色的襖子,她今年才十七歲,圓圓的臉蛋兒,顯得十分喜慶、活潑。
裘凰今日既是主也是客,但她只想低調(diào),她只要求自己規(guī)矩、有禮數(shù),不熱不冷地陪著吃完這頓飯就好。
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陳忻兒并不像姨母之前所提醒的那般嬌氣,她十分有朝氣,對著裘凰一口一個“姐姐”,叫得倒是熱絡(luò)。
而讓裘凰有些奇怪的是,陳恪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頗有些古怪,他好像時不時會盯著自己,可當和她目光對上的時候,他又會不安地避開。
姨母要陪陳夫人說話,裘凰便代她到后廚打點,這正是她喜歡做的,剛好能從那桌和自己不太相關(guān)的宴席上出來透透氣。
在后廚安排好一切后,她便和燦星故意饒了遠路,慢慢踱步回去。
不巧,在回去的半道上,正好遇見陳恪,陳恪見到她之后,便遠遠站定,似乎正在等她過來。
裘凰心中古怪,隱隱覺得,陳恪是特地離席來此處“偶遇”她。
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或者說她和陳恪之間能夠聯(lián)系起來的點,便是,這位風流瀟灑的哥哥是替宴席上表現(xiàn)良好的妹妹來傳話的,要不就是來幫妹妹打聽情況的。
反正這是在監(jiān)察御史府,身邊又有燦星跟著,裘凰不緊不慢地向他走近。
“二公子是在府中迷路了嗎?”她客客氣氣地笑道。
陳恪轉(zhuǎn)首,正視她道:“裘二小姐,哦,應(yīng)該叫盟主夫人,別來無恙?!彼Φ靡荒樞镑?。
“別來無恙”?裘凰心中咯噔一下,實在想不起來和陳恪究竟在哪里見過,他既能叫出一個盟主夫人,難道是在陵城?
她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裝傻?”陳恪有些緊張。
裘凰謹慎地瞄了他一眼,不敢胡亂答話。
“你絲毫不記得?”他問。
裘凰不知對方究竟是何目的,不愿輕易回答這個問題。只在腦中搜索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沒有和這張臉或是這個名字對得起來的相關(guān)記憶。
她轉(zhuǎn)眼看了眼燦星,燦星一直是個激靈的,可此刻也用眼神告訴主子,她對此人毫無印象。
“二公子有何見教?”她鎮(zhèn)定道。
“見教?那自然是不敢的,你果真什么都不記得?”他微微挑眉。
裘凰哼笑一聲,還是選擇不答。
陳恪笑道:“不記得最好,還請裘二小姐先行回席,咱們?nèi)羰亲咴谝黄?,恐怕會叫人誤解?!?p> “二公子真是周道?!濒没硕Y貌地笑笑,帶著燦星離去。
今日,說她是半個主人,也還算勉勉強強,再說這個陳恪對她,似乎并不友善,再說,雖然她與周承祎再無瓜葛,卻難以抵制陳家人對她的看法和態(tài)度,因此,她也不打算花精力跟這個人過多地周旋。
走出幾步路后,陳恪也向著另外的方向離去,裘凰余光瞄了一眼,吩咐燦星道:“讓紫來閣去查查,這個陳恪究竟什么情況,還有,他和錦衣玉露是否有過瓜葛?!?p> 又走了兩步,裘凰頓下,道:“或者是……和金翼盟有沒有過什么關(guān)聯(lián)?”
金翼盟、風兮揚,為什么來到金京的這些日子,總會有人叫她想起這些。
宴席臨近尾聲時,陳忻兒要去更衣,朱嫣便讓裘凰與她作伴,裘凰自然是笑著應(yīng)下。
沒想到陳忻兒一上來便挽住她的手臂,笑盈盈地喊了幾聲“姐姐”,讓裘凰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自然,心中竟也越發(fā)地警惕。
“姐姐,我能去你屋里坐坐嗎?”陳忻兒仰著臉道。
裘凰不想答應(yīng),卻一時之間找不到婉拒的接口。
就這樣,在陳忻兒的一句句“是這兒嗎?”,她竟被陳忻兒帶回了自己的臥房。
“姐姐,你的房間布置得真別致?!标愋脙盒ξ?。
裘凰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了這一對兄妹,讓他們這般對著自己不依不饒的。
只是沒想到陳忻兒話鋒一轉(zhuǎn),忽道:“姐姐,聽說錦衣玉露和豫親王府是世交,你說,周世子喜歡我這樣的嗎?”
裘凰心中冷笑,周世子喜歡什么樣的?
起初,周承祎的確向自己表白過,他喜歡自己,可后來,他選擇了恭毓婷,她和恭毓婷,是全然不同的兩種人,而這個陳忻兒,卻又像是和在自己和恭毓婷之外的第三種人。
陳忻兒問出這話,不管目的為何,總之,裘凰打心底給不出答案。
裘凰沖她笑了笑,答道:“兩家雖是世交,可我實在不太了解周世子的眼光和喜好,妹妹長得如此可人,又活潑可愛的,誰人看了會不喜歡?!?p> “姐姐長得這才叫一個美呢,可周世子不也……”她臉上所展露的倒不是因一時口快而說錯話的歉然,她只是客氣地沒將后面的話全數(shù)倒出來。
裘凰笑了笑,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不過,這陳忻兒倒不露怯,她又道:“原先我不知姐姐是個什么人物,今日見了,卻讓我更加好奇起周世子從臨仙帶回來的那個女人,究竟是怎樣地了不得,能叫他棄了姐姐?!?p> 裘凰仍舊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目光沒有方才的凌厲,卻是只言片語不答。
陳忻兒也不覺尷尬,再道:“說實話,我對姐姐沒有敵意,我只是好奇,以姐姐的姿色和背后的實力,究竟是哪一點輸給那個女人了?”
直到這里,裘凰才依稀感受到這個十七歲少女心中的點點不安。
她放松了下來,笑道:“你是想問我為什么爭不過她,又或者是為什么不爭?”
陳忻兒轉(zhuǎn)過頭來,滿臉真誠地望著她。
裘凰送了下來,嘆笑道:“如果你那么想知道的話,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是從來沒有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