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久,軒轅瑜就收到了外祖父和舅舅的回信,信中說他們也很是想念軒轅瑜,只希望有機會能接軒轅瑜去將軍府共敘天倫,承歡膝下,至于鄭言覃官學(xué)一事也已經(jīng)辦妥,只消打理好一切便告知他入太學(xué)。
軒轅瑜大喜過望,外祖父和舅舅果然沒有讓她失望,這是與鄭言覃交好的最大籌碼,回憶起他前世的雷厲風(fēng)行,只希望他舅舅們政見不合時能顧念前情,手下留情。畢竟錦上添花始終比不上雪中送炭。
鄭言覃已經(jīng)通過了州府的院試,儼然是一個秀才,只待來年的鄉(xiāng)試,一舉成為舉人,自此便能扶搖直上九萬里。軒轅瑜心想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如何在他登上相位之前,與之達(dá)成友好同盟,不可謂不艱難,但再難她也要迎難而上,她絕不會讓前世的不幸再重演。
與此同時,軒轅瑜不忘記絞盡腦汁,想法子討好方老夫人。
只因老夫人老寒腿又犯了,走路都有些不便,連著好幾日都躺在榻上,丫鬟婆子給捶著腿,苦澀的藥汁不止喝了幾大碗,但都收效甚微。
軒轅瑜便熬了好幾個夜晚,做了一對護(hù)膝給老夫人。雖然不知有沒有用,但聊勝于無,主要還是自己的心意要緊。
方老夫人手中拿著兔毛制成的精致護(hù)膝,又瞥見了軒轅瑜眼下的兩圈烏青,心中有了那么一絲絲的動容,一向?qū)χ庌@瑜冷淡的神色也有了轉(zhuǎn)暖的跡象。
張嬤嬤適時地在一旁湊話道:“大小姐的手還真是巧,生生都把我們給比下去了,別的不說,單是對老夫人的這番心意就沒有幾個子孫輩的人能夠比得上,老太太真是好福氣,只有讓人羨慕的份。”
張嬤嬤心中可不會忘記李嬤嬤是怎么被攆出去的,替軒轅瑜跑腿的劉旺與自己的兒子有幾分交情,上回一起喝酒,喝多了就把李嬤嬤出事的前因后果說漏了嘴。張嬤嬤也就知曉了軒轅瑜的本事,自己是萬萬不敢惹的。
老夫人因為大小姐的舊事,還不怎么待見她,自己是該找個機會,把大小姐的變化告知老夫人。
只因方老夫人說好久沒吃葷腥了,嘴巴淡的很,沒有味道。軒轅瑜便親自下廚做了一道自己拿手的紅煨肉。
一兩甜醬,一斤肉,三錢鹽,純酒煨之,熬干水汽,則色如琥珀,鍋起則紅。
上輩子,為了抓住李敏的心,軒轅瑜沒有少在廚藝上下功夫。雖然府里有廚藝精湛的大廚,但軒轅瑜還是想讓李敏吃到自己的心意,奈何他的心半分沒有放在軒轅瑜身上,而是全都給了軒轅箏,軒轅瑜為他所做的一切都顯得是多余的。
當(dāng)軒轅瑜將這道菜端上老夫人的飯桌時,眾人不屑者有之,好奇者有之,但軒轅瑜對自己的廚藝還是很有自信的,前世時就連李敏也會為了幾口吃食往她院子里跑。
果然,老夫人舉箸嘗了一口,眉眼稍顯溫和地看向軒轅瑜說:“不錯,你這孩子是個有心的,就憑這份心意,也沒有幾個及得上了?!?p> 于是,軒轅瑜用一道紅煨肉成功敲開了方老夫人的心房,軒轅瑜的面前仿佛雅樂輕奏,仙樂齊鳴,飄飄然如入仙境,自己多日來的努力終于有了成果。
而同在席中的張氏母女卻是擰起了眉,張氏手指緊緊絞著帕子,怎么讓這小蹄子得了老太太青眼,難道是自己的“教導(dǎo)”還不夠嗎,不能夠呀,上一次不還是“相談甚歡”嗎。
軒轅箏眼角瞥見了鄭言覃的身影,用著少女嬌憨天真的語調(diào)說道:“大姐姐,還有紅煨肉嗎,我想給覃哥哥留一塊?!?p> 軒轅瑜正在冥思苦想還要如何討好老夫人,于是順嘴說著:“他不愛吃這些油膩的,只是慣愛吃‘三白’。”
軒轅箏確是一愣,什么是三白?自己怎么不知道?
軒轅箏哪里知道叱咤朝堂的左相只偏愛三樣吃食,一撮白鹽,一碗白飯,一碟白蘿卜,美其名曰三白,倒是有些文人的清高,引得士子們爭相效仿,又是誰人不知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門外的少年微微瞇了下清明的眸子,眼中有奇異的光芒閃過,但是表情依舊還是淡淡的。
軒轅瑜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真想一頭撞死在豆腐上,自己活了兩世怎么還如此的拎不清??吹缴倌赀~步進(jìn)來時,軒轅瑜更是心虛地低下了頭,這下可好,被撞一個正著,自己要如何解釋才能搪塞過去。
但是鄭言覃自進(jìn)門后看都不看一眼軒轅瑜,只是對著方老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禮:“言覃問老夫人安?!?p> 老婦人點了點頭便讓他落了座,張氏忙要招呼人準(zhǔn)備碗筷。眾人并不是很詫異,雖然鄭言覃只是張氏的族中親戚,但是張氏在家中力捧他,方老夫人見他是個聰敏好學(xué)之人,雖然性子陰郁收斂了些,但對自己還是恭敬有加的,便隨了張氏去張羅。因而鄭言覃一月之中倒是有幾日都在方老夫人處用膳。
此時,方老夫人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軒轅瑜,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以后瑜兒也跟著我一起吃飯吧,都是嫡出的姊妹,合該一個桌子上用餐?!?p> 一石激起千層浪,張氏原本漾著笑意的臉幾乎有些掛不住,張氏保養(yǎng)得宜,三十好幾的人連條皺紋都沒有,肌膚吹彈可破,但此時她的表情極為復(fù)雜,欲笑不笑,欲哭不哭,表情很是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