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什么?”
亨特爾遙遙指向城內,米莉分辨了片刻后,有些不解道:“只是一些大型倉庫……有什么問題嗎?”
“沒問題?!焙嗵貭柧従徣谌腙幱埃拔以撾x開了?!?p> 沒等米莉和極意女巫說什么,亨特爾便消失不見。
他并沒有離開亞弗克里安,而是來到了那些大型倉庫中的其中一個。
“先生,這里有黑女巫嗎?”姝汐在他的身邊浮現(xiàn),夢境自然籠罩周圍。
“也許有,沒有問題的話,也不會在那個時候突然露出問題?!?p> 亨特爾試著融入陰影,也就是穿梭到另一個空間,以此來確定這里的空間是否唯一,結果是毫無問題。
然后他試著用燃燒心火的無望在空中斬擊,心火依舊如常,刀鋒也沒有劃破什么。
緊接著,他的身上涌出血氣,澎湃的血霧滌蕩,卻再一次證明了這里的正常。
另一邊,姝汐的夢境也毫無所獲,扭頭看見亨特爾身上綻放出耀眼但不刺眼,溫和且溫暖的希望力量,待光芒收斂,一切如常。
“先生……”姝汐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
不可能是感知錯誤,那顯眼的詛咒力量在那一瞬想不注意到都難。
亨特爾閉上眼睛,開始回憶剛才的一幕幕,他被炮擊,爆炸余波沖來,他把刀架在了米莉的脖子上,誤會的解開,直到倉庫方向爆發(fā)詛咒力量……
亨特爾再度睜開眼睛,將無望收回刀鞘。
“姝汐?!?p> “嗯?”
“你覺得……極意女巫之前的邀戰(zhàn),會不會太幼稚,還有點不符合女巫的……熱血?”亨特爾說的很慢,說完還補充道,“我不是覺得這一點有什么問題,只是想詢問一下你的看法?!?p> “唔?!辨櫭妓妓鞯?,“倒是沒覺得怎么幼稚熱血,畢竟她那是在追求自己的意……但總覺得她真的很不像是稱號女巫,態(tài)度和語氣反而像個初學者……我也都是憑感覺說的,先生為什么這么問呢?”
亨特爾的視線越過倉庫大門,遙遙望向城墻,輕聲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眼前的一切都是極意女巫的能力……這座城的確有問題。”
頓了頓,亨特爾神色罕見嚴肅,“很大的問題。”
說完,亨特爾拉住姝汐,把她收回刀鞘,自己則站在倉庫中,緩緩閉上眼睛。
頓時,空氣仿佛黏著了什么東西,變得厚重且粘稠,空氣的流動也顯得緩慢,每一次呼吸都分外艱難。
隨著空氣的逐漸變化,亨特爾的嘴角仿佛扯起笑容,但他本身的表情并沒有變化,那笑容如同幻覺一般。
很快,笑容弧度越來越大,嘴角咧出鮮血,一直拉到耳根。
流出的鮮血化為血霧,飛快彌漫到倉庫的每個角落。
此時,亨特爾的笑容已經變得和猩紅標記極其相似,混亂且瘋狂的情緒以他為起點,開始影響現(xiàn)實。
稻谷紛紛裂開,似乎在哈哈大笑,番茄的表面出現(xiàn)一個個獰笑嘴臉,馬鈴薯堆成的小山開始蠕動,粘稠的液體從中流出……
這股瘋狂的情緒“走”出了倉庫,血霧如風一般吹過,籠罩周圍幾座大型倉庫。
緊緊十幾秒,現(xiàn)實竟變得形如虛界,卻比虛界還要奇詭。
與此同時,周圍的一切景象也如同褪色的畫布,干涸的燃料一點點脫落,顏色逐漸褪去,露出了這里的另一層畫面。
還是堆著糧食的倉庫,稻谷紛紛裂開,馬鈴薯小山流出液體,番茄表面的獰笑也沒有消失。
同樣獰笑著亨特爾身上驟然爆發(fā)出真實心火,將眼前的可以隨時變化的第二層幻境燒盡。
這次,總算看到了這里的真面目。
這里依舊是倉庫,光線昏暗,沒有擺放著糧食,偌大的倉庫中堆放著頂?shù)教旎ò宓蔫F籠,僅留下中間兩米的過道。
鐵籠中關著一個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更多的不著片縷,卻毫無遮掩,只是兩眼無神,視線沒有聚焦,似乎在發(fā)呆。
抬眼望去,三十米高的巨大倉庫,堆放著十六層鐵籠,每個籠中擺放著兩個小桶,一個吃飯,一個方便。
至于水,亨特爾走近看了眼,她們的食物就是肉和面粉拌起來的糊糊,有足夠活下去的水分。
雖然亨特爾面色如常,但在他腦海中,依舊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姝汐卻捏著鼻子,悶聲道:“先生……走吧?這里好臭的,刺的我鼻子疼……”
聞言,亨特爾不再查看,直接融入陰影離開這座倉庫。
空氣中彌漫的血霧也被亨特爾驅散,抬頭望天,昏黃的天空讓人感到分外熟悉。
也讓人分外虛弱。
“呼……先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感覺不到任何問題?!?p> 脫離惡臭后,姝汐出現(xiàn)在亨特爾身邊,外面的空氣雖然依舊惡臭,但不算太刺鼻。
“這里被極意女巫的意掩蓋了,她的意不是詛咒力量,而是類似于信念之類的抽象物。
“只是,還有一個善于幻術的女巫在意的掩蓋下進行了二次掩蓋?!?p> 盛宴咒紋在亨特爾身上形成一層極其纖薄的半透明血色晶體,以此隔絕日光。
望著周圍一座座大型倉庫,仿佛身處密林,交錯的樹木遮擋了前方的路途,給人無窮無盡的感覺。
“不管怎么說,那枚猩紅蘋果的瘋狂還算有可取之處,我可以壓制它,也可以釋放它……瘋狂影響了她的意,就是這樣。”
姝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不再思索,左右看著周圍,語氣埋怨加嫌棄道:“不會也是她弄出這種地方吧?一座倉庫關幾百人,這里……二、四、六……這里少說十幾個倉庫,關的都是女人?”
居然這么臭!
當然,這句話雖然才是姝汐本來想說的真心話,但也知道這時候應該干正事。
亨特爾搖了搖頭,糾正道:“都是女巫?!?p> 姝汐嘀嘀咕咕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望著亨特爾,“女巫?”
“都是女巫。”亨特爾確定了她的震驚,簡單分辨了一下方向,他化為血影,向著先前站著米莉和極意女巫城墻的方向飛沖。
原本繁華的城市和現(xiàn)在的陰暗形成鮮明的對比,一路上,亨特爾見到了十幾處奴隸交易的現(xiàn)場。
有些是個人私下交易,有些是店鋪挑選,也有不少拍賣會和大型商會。
交易的賣方大部分都是男人,至少亨特爾很少看見女人來販賣。
路過幾個小巷時,還能看到有男人在女巫奴隸身上活動。
偏偏這座城市依舊保持著正常的秩序,行人往來,糧食買賣,工坊工人,如果不是經常會出現(xiàn)作為奴隸的女巫,這座城和其他城市沒什么區(qū)別。
上百米的路程轉瞬即逝,血影閃過,亨特爾站在了城墻上。
這里沒有衛(wèi)兵,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閉著眼睛,表情自然,似乎在夢游的米莉。
另一個,是一個身穿輕甲,單手持鑲有綠寶石十字長劍的……金發(fā)劍客。
這名劍客沒有五官,持劍侍立于米莉身側。
她的衣擺飄動,似乎剛來這里沒多久。
“剛才的詛咒波動……是真正的極意女巫從倉庫來到這里?”姝汐血紅的眸子閃爍,“她是感受到米莉有危險?是嗎,先生?”
當亨特爾把刀架在米莉脖子上時,那股波動突然爆發(fā),之后的瞬間消失,也不是因為極意女巫藏起波動。
而是她已經來到了米莉身邊,恢復了平靜。
她來了,米莉就安全了——即使亨特爾的刀還在米莉的脖子上。
“也許。”
亨特爾輕聲開口,默默看著隨著他的到來,而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的極意女巫。
“我原本以為,這里是她創(chuàng)造的女巫奴隸販賣營,現(xiàn)在看來……極意女巫只不過是一個被控制的護衛(wèi)?!?p> 亨特爾拔出無望,刀尖低垂,注視著臉部平整的極意女巫:
“來自無面女巫的詛咒,失去面目的同時,也會喪失自我……但真的很讓人意外,你還能保留著自己的信念?!?p> 亞弗克里安,這座由普通白女巫管理的城市,之所以能保證安定,完全因為米莉的身后有極意女巫。
但不知何時開始,這座城的守護者失去了自我,一切本該向著低谷墜落,但極意女巫那在他人看來虛無縹緲的“意”營造了一副真實的假象。
一切都是假的,但一切又都是真的,只要極意女巫的意沒有散,站在城墻上的衛(wèi)兵就有自己的心思,城中人們就會為了生計奮斗,罪犯也不會被控制似的約束自己的欲望……
但在“意”的掩蓋下,是另一座城市,一座不斷制造女巫奴隸的城市。
無面女巫之所以沒有徹底解決極意女巫,可能也覺得這種現(xiàn)狀很不錯,一位強大稱號女巫的隱藏手段,不屬于詛咒力量的隱藏手段,讓她繼續(xù)存在的價值無疑更大。
而米莉,在那些女巫看來,只是一個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角色。
至于女巫殺死女巫,未必需要正面戰(zhàn)斗,就像無意識的極意女巫,即使隨便哪個女巫殺死她,也不會被詛咒。
但如果傷害甚至殺死米莉……到來的可能不僅僅是詛咒。
沒有之前見過的金色沖天劍光,平平無奇的氣息從極意女巫身上散發(fā)而出,氣息完全鎖定亨特爾。
只要亨特爾有可能帶來威脅的動作,戰(zhàn)斗將即刻開始。
亨特爾閉上眼睛,回想起在“意”的掩蓋下,另一個“世界”的極意女巫。
姝汐說的沒錯,那是一個初學者,一個好學者,也許她一開始學劍,做一個騎士,是為了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保護米莉。
“即使擁有稱號女巫的實力,即使失去了自我,卻依然不變初心……”
亨特爾露出微笑,長刀抬起,刀鋒指向米莉。
一瞬間,極意女巫身形原地消失。
當!
刀與劍激烈對撞,一股氣浪向四周滌蕩,卻在接觸到米莉前盡數(shù)消散。
對撞一觸即分,亨特爾站定身體,穩(wěn)住手臂,極其正規(guī),如同極意女巫向他請戰(zhàn)那樣,聲音輕微,似乎說給另一個“世界”的極意女巫:
“以刀客的名義,我接受你的挑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