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大壽的前一夜,宮中各處便開始張羅起來了,各宮太后賞賜的華袍錦緞,一批一批的往各個(gè)宮中送去。
燈花,牌匾,紅綾,都換上了新的。
御膳房從外面購得新的食材,各色各樣,排列在案頭。
瓜果蔬菜,大米鮮魚,雞鴨魚肉,八寶珊瑚數(shù)不勝數(shù)。
南宮如煙和端妃不放心,都披衣到御膳房看了眼,才各自回去。
次日,天剛亮,南宮如煙和端妃相扶,一起進(jìn)了御膳房。御膳房便響起了一聲聲切菜聲,宮女們來來回回取這熱水。
正在端妃露出滿意的微笑的時(shí)候,突然有人大叫了一聲,二人相視一眼,快步向房中走去。
“怎么了?”端妃皺著眉走進(jìn)御膳房大聲道。
“娘娘……娘娘”一個(gè)婢女跪在地上哭訴道:“這蓮蹄羹沒有蓮子怎么下鍋呢?”
“那蓮子呢?”端妃扶她起來,卻嚴(yán)厲的問。
若說,這什么菜都可以少,但這道菜卻是偏偏不能少的,因?yàn)檫@道菜是太后最愛的菜啊。
“蓮子……蓮子,奴婢不知啊,今早卻都爛了?!?p> 南宮如煙走了進(jìn)來,問道:“那這蓮子你昨個(gè)看它,可是新鮮的?”
“是,昨個(gè)奴婢看它卻是新鮮的?!睂m女低著頭認(rèn)真道。
南宮如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用余光撇了撇周圍,她笑了一聲,走到端妃身邊,低聲道:“看來,有人要害我與端妃姐姐啊?!?p> 端妃一愣,看著她的眼睛,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心里也在暗自盤算。
“姐姐可愿意陪我演一出戲?”南宮如煙笑得如花。
不等她答應(yīng),南宮如煙移開距離,大聲,皺了一下眉頭道:“這可向太后如何交代?”她轉(zhuǎn)頭道:“文君,這宮里可有蓮花池?”
文君低頭回想了一下道:“回娘娘,有?!?p> 南宮如煙了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舒展了眉頭,又道:“那算有救?!?p> 這個(gè)時(shí)候,南宮如煙轉(zhuǎn)身出來御膳房,后面一個(gè)下人也趕忙跑了出去,端妃也不是傻子,見狀,對(duì)自己的心腹道:“跟上他?!?p> 南宮如煙一路步行,穿過假山,走過漫漫長的走廊,走廊里無不站在一些官家子女,一眼瞧去,花紅柳綠,兩兩折花攀手,聊的好不火熱。
眾大家閨秀齊聚后花園,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遠(yuǎn)遠(yuǎn)望去,紅茵茵一片,像雍容華貴的牡丹,多了牡丹的艷俗,卻少了牡丹的大氣。
她們這樣,無不是希望能夠聽過這次宴會(huì),引得皇家子弟的青睞,殊不知,俗不可耐。
眾人看見南宮如煙,只見她一身淺黃色華袍,袖口彩秀,步搖罄旋,眉間殷紅,華貴異常。
“臣女參見皇貴妃娘娘?!?p> “平身吧。”南宮如煙淡淡道:“文君,勞煩了?!?p> 一覽湖面,湖光泛泛,湖面清澈如昔,碧綠如玉。許許多多株蓮花含苞欲放,清露點(diǎn)點(diǎn),猶如少女的眼淚一般憐人。湖面上云霧繚繞,白亭中意裹裹,猶有“接天蓮葉無窮碧”之感。
眾人一愣,皆圍了過來,不知道南宮如煙葫蘆里到底買著什么藥。
南宮如煙站在長廊里等著文君上來,許是人太多,她有些站不穩(wěn),突然誰反手一推,她“噗通”一聲掉到水里,周圍人都慌了,更有些膽子小的,竟硬生生摔在了地上,都大聲驚呼道:“皇貴妃娘娘落水了,皇貴妃娘娘落水了?!?p> 南宮如煙是會(huì)水的,怎奈這河水很深,她的腳無論怎么用力,都想一拳打在了棉花里一般,軟綿綿的。她深吸一口氣,打算探如水里去看看怎么回事,她一個(gè)猛扎頭,深入水中。
這邊
澧遐隨著百官都跟在澧朝身后,墨湛和墨暨兩個(gè)近侍跟在澧朝身后。
他一身湛藍(lán)色璇金絲鳥雀袍,眉目如劍,而他黝黑的皮膚如凝脂,嘴唇接近完美的曲線,后置玄色甃褂披風(fēng),神色廉然,溫潤如陽光。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gè)丫鬟,急急忙忙跌在了地上。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澧朝呵斥一聲。
澧遐站在一旁,冷靜自持。
“皇貴妃……皇貴妃娘娘落水了。”
“什么?”澧朝皺了一下眉,“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說完,他又看了眼澧遐的表情,看他依舊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澧朝暗自松了口氣。
卻不知澧遐手中已經(jīng)沁出絲絲血痕,可他不能,不能開口問,他強(qiáng)自穩(wěn)下心神,微微喘著氣息,心道:她是會(huì)水的,她是會(huì)水的。
諸葛寰宇大概猜到了他的心神不寧,打圓場道:“不如皇上,我們?nèi)タ纯窗?,我朝各官基本都是?huì)水的,到時(shí)出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p> 澧朝斜睨了他一眼,剛要開口,這個(gè)時(shí)候,太后傳來懿旨說是要各位入座,要開宴了,眾位的呵呵笑聲中,又向大殿走去,十分默契的沒有再提這件事情。
澧遐心頭卻分外不安,他往諸葛寰宇手中塞了一張紙,借著空蕩和人群,邁開步子就跑。
南宮如煙看見自己腳下纏繞著一根荊棘,用手將它撥開,手卻被荊棘刮破了,剛想就這么上去,腳下卻陷入淤泥,怎么拔,都拔不出來。
南宮如煙已經(jīng)開始吐泡泡了,湖面清澈,她可以看的分外清明,此刻那些個(gè)官家女子還在長廊了站在,有的擔(dān)憂,有的幸災(zāi)樂禍,有的事不關(guān)己。
難道,我南宮如煙就要命喪與此嘛?南宮如煙伸出手去,潔白的手在手中像藕一樣雪白,就當(dāng)她快失去五感的時(shí)候,一個(gè)人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挽住了她的腰。
一個(gè)溫柔的唇封印了她的感官,輕柔而殆盡了一世浮華,綿長而瀲滟了半世溫柔?!澳阏f過的待我弦斷音垮,許你青絲白發(fā),怎的就不算話了呢?!?p> 他輕聲呢喃著,南宮如煙卻聽的真切,睜開眼時(shí),看見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閃著光芒,她眼角劃過一滴淚水,滴如水中。
澧遐離開他的唇,浮水上去,水沾濕了他長發(fā)入瀑的墨發(fā),低垂著眸光,深深淺淺,深邃的眼眸里閃過認(rèn)真和堅(jiān)韌,南宮如煙回想他剛剛說的話,不覺笑了笑,卻多是苦澀。且看表面上的禮儀還是要的,道:“多謝翊王了?!?p> 眾位官家女子的眼神,在澧遐面色掃了掃去,澧遐恍若無人清潤的會(huì)笑道:“皇兄讓我來的,舉手之勞罷了……嫂嫂……客氣了。”
這番話說下來,讓人想誤會(huì)也沒得誤會(huì)。
他的眸光看了看周圍,像是在找什么人,南宮如煙自然知道他在找什么人,回笑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下人快速來遞給翊王和南宮如煙一件披風(fēng)道:“主子們吶,喲,這受了涼怎么得了,快隨老奴換身干凈的衣裳吧?!?p> 南宮如煙和澧遐互相頷首,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