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澧遐緩緩轉(zhuǎn)醒,頭依然昏昏沉沉的,卻不見南宮如煙,心頭一震,忙起身,看見查案上的書信。
抖開來看:遐郎,請?jiān)试S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畢竟歲月蹉跎,情感變淡,而我們又太沖動稚嫩的時候,往往會散有些有緣人,但愿別遇見太早。溫潤如玉的你,可我,卻薄命……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現(xiàn)如今的結(jié)局只是讓我一人來譜寫……笑顏后面的心寒又有幾人懂?至今晨中有太多的事物等著你去做,而不是讓你陷入無盡的兒女情長之中。你我情誼變淡,自始至終都是理所當(dāng)然。所以這從今以后,我愿君絕!愿君,多彩結(jié),十里,渡紅妝……
澧遐心頭震撼,想去找她,才想起早已沒有人影。他看著這張紙一坐就是就是一個早晨。
良久,他抿了抿唇,獨(dú)自下山去了。
他不相信,他們那么多快樂的回憶都是假的,他也不相信南宮如煙能狠心出下這些話來,除非有人逼迫她,他信她。即使沒有理由。即使他也不知道這些信任來自何處。但他就是信她,所以就更不應(yīng)該沉溺于悲傷之中,而是應(yīng)該去找出那背后逼迫她之人。
他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但若是信了,便就是一輩子。
太史館
南宮如煙不眠不休的和眉藿學(xué)了三天的功夫,她不想歇息,眉藿也就陪著她不歇息。
她怕她一歇息,就會回想起她對他說的那些狠話,而每每想到此處,他的心頭就像揪痛一般,比蠱毒還要難受。
眉藿看著他從最開始輕柔細(xì)軟的招式變得強(qiáng)勁有力,獨(dú)自坐在一旁靜靜沉思。
原來教他功夫的那個人,怕只是他是想保住她的命,而并非想要她,成為這殺人不見血的魔頭,而她如今卻在教她這種功夫,不知原來的那個人又會作何感想?
她沒有心情去管,也沒有力氣去管。她要做的就是盡好她的職責(zé)。
“如何?嬤嬤?”南宮如煙透著虛汗,看著迎著微微發(fā)白的嘴唇,氣喘吁吁道。
眉藿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殿下學(xué)的不錯。今天是和親的最后一天,老嬤來教你禮儀?!?p> 眉藿猛地抬起她的腋窩,南宮如煙大驚,極力想要去捂住腋窩,眉藿臉色一變,抬手探去,兩人赤手空拳,交戰(zhàn)來回。
南宮如煙勝在輕巧和奪利,眉藿勝在招招狠厲。
可好歹南宮如煙的功夫也是眉藿教的,不久南宮如煙便落下了敗風(fēng)。
在看到腋窩上的守宮砂不見了之后,眉藿大怒道:“混賬!殿下怎么可以如此不知廉恥!”
南宮如煙臉色變了變,低吼道:“如何?我本來就不想活了的,我只想把我人生最美好的,送給我最愛的。難道我做錯了嗎?!是你們逼我的,我也不想的。”
眉藿愣了愣,就再沒有說一句話,轉(zhuǎn)身走了。
而在她這日日夜夜,打煉著某些東西,南宮如煙知道她在想補(bǔ)救的辦法,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有了法子了。
再次見到眉藿,是在第二天的清晨。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喂給南宮如煙一顆丸藥,南宮如煙想也沒想便吃了。
“你不懷疑?”眉藿有些氣虛,詫異的問道。
南宮如煙搖搖頭,替她擦了擦額間的汗。
她和澧遐一樣,要信一個人,就信一輩子。
眉藿愣了愣,躲開她道:“不必了殿下,還是老奴自己來吧。”
南宮如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沒有強(qiáng)求。
“殿下在上些妝吧?!?p> 南宮如煙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聽到外面鼓號吹笙,詫異道:“這是何人?”
眉藿怔了怔,道:“聽著排場像不是皇家之聲。哦,對了,青鸞公主也是要出嫁的,和殿下是同一天,殿下忘了嗎?”
南宮如煙低垂了一下目光,心頭咯噔一聲,是啊,是翊王,都是那人的算盤啊,她怎么又忘了呢?南宮如煙強(qiáng)顏歡笑的,顫抖的嘴半天沒有說句話。
“可是頤朝有那么多皇子怎么會是翊王?翊王不是許諾此生不由皇家賜婚么?”南宮如煙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眉藿難得笑了一聲道:“這個老奴也不知道,不過一道圣旨的事情,難道翊王還反了不成?傳聞名滿長安的翊王,溫潤如玉,是許多女子的夢中情人,且是皇帝的重臣,青鸞公主嫁于他倒也是人之常情,真的是郎才女貌,般配極了?!?p> 是啊,般配極了。南宮如煙苦笑一聲。世人都說他與姐姐般配極了,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南朝里那高高坐在皇位上的那人的棋子嗎?!為什么她的姻緣,她的男人全都變成了別人的!
淚水噔的一聲擦過華服,打濕了她的紅妝。
頭上金光閃閃的步搖,此刻格外的耀眼,迎著陽光灼上了她的眼睛。
“嬤嬤,我們走吧?!?p> 南宮如煙緩緩登上步攆,步攆前輕紗幔幔,看不真切她紅妝素裹,格外妖嬈。
眉間殷紅,華服冠生,眉目如畫,腰汝之書,微微卷翹的眉目中暗藏了她,滴滴淚痕。
這時另一紅妝之人打馬而過。夕陽勾勒出他夢幻般的身影,淡淡泛起了漣漪。一身紅裝,只剩下了壓不住的驚艷。
他騎著馬,身后是他的轎子。雖是大婚卻看不見他眼中半點(diǎn)快意,看見與他截然相反的步攆,他知道那便是他皇兄的新娘子,鳳鸞公主。
他微微側(cè)頭,隔著薄紗,依稀能看到那步攆中的那人傾世紅顏,目光含淚似低垂,只是模糊看不真切,卻熟悉讓人遐想。
澧朝未下馬,素手抓住馬韁道:“臣弟恭迎皇嫂?!?p> 聲音溫潤,清澈如萌,蘇化了在場的所有少女的心。
有的人憤憤不平,有的人垂簾羨慕。
南宮如煙微微一愣,似是沒想到他會跟她說話。
南宮如煙拉了拉眉藿,眉藿大抵是知道她不想和他說話,便道:“起駕?!?p> 澧遐微微有些錯愕,他的這個皇嫂竟如此傲氣嘛?他扯了扯嘴角,騎著馬依然向前駛?cè)?,再也沒有回頭。
這一日,繁華流瀉下了長安,怕是萬千繁華不及此,傾世佳人莫過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