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走,便更是熱鬧了。
見前方涌動(dòng)的人,南宮如煙牽著澧遐的手撥開重重阻衛(wèi)。
原來是桃花娘子廟的僧人們,因?yàn)榻裉焓倾宸鸸?jié),得以下山,為世人求解姻緣。
僧人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魂?duì)拷裆?,第二部分是樺樹段晨,第三部分是解簽求字。換句話來說就是,系紅繩,擲紅豆,解姻謎。
南宮如煙看著闌珊的這一切道:“自先世以來,大肆禮佛,便也算求個(gè)好兆頭,保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如今倒成了意中人求姻緣之所需了?!?p> 澧遐目若須臾,眉似彭旭,負(fù)手道:“這也不置可否,家興,才得國旺。百姓興,則國興。亦是唐太宗所言的“民可載舟亦可覆舟?!奔词呛檬拢趾伪鼐心嘤谛」?jié)?”
見他又談?wù)撈鹆藝?,她心頭陡然寬宏,迎著星光仰望他,又陡然不安道:“遐郎,若是有一天,于江山與我之間,非要做一抉擇,你會(huì)如何?”
“江山固然重要,但我覺得……”他伸手一攬南宮如煙,括弧一笑道:“如煙更重要。”他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頭道:“若非要在選擇江山與如煙之間,我與如煙之間,我自然義無反顧。”
如煙心頭感動(dòng),知他心系蒼生,卻未她放棄了他的一切,甚至信仰,不經(jīng)握緊了他的手,慎重道:“我不會(huì)讓這一天來到的?!?p> 見她一臉嚴(yán)肅,好似發(fā)毒誓一般,澧遐又笑了,撫了撫她的臉頰道:“好啦,本王知道了?!?p> 知她玩心四起,便道:“走吧,去看看?!?p> “嗯。”南宮如煙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施主。”一僧人捻著佛珠,行了禮,遞于他們兩根紅繩和一瓶紅豆,卻始終未抬頭看他們一眼。
見澧遐笑意跟在南宮如煙后面,拿著紅繩走遠(yuǎn),僧人突然抬起了頭,看著燈火闌珊處照著他們的背影,眼中的淚光閃耀,卻換作了輕聲一嘆。
見到他,她心里便安心不少,總歸是她對不起她們母子。
“這樹好高呀。”南宮如煙抬手,似猴子般仰望著大樹道:“不過正好,樹高彩頭好嘛?!彼壑虚W過一絲狡黠和邪魅。
澧遐自然是沒有錯(cuò)過,卻也隨她去了。
哪里是什么樹高彩頭好,明明是要他抱她上樹,自己明明會(huì)輕功,卻死活賴著不肯上。
見他久不發(fā)言,南宮如煙心頭攛掇著要不要提醒他一句,卻不料,他打橫抱起她,她手中一顫,眼中如受驚的小鹿一般,茫然無措。
“哼哼,肯定不能這么抱呀?!弊焐险f然這么說著,心頭卻歡喜不得。
澧遐皺眉,薄唇微抿,道:“莫不是想要……”
“嗯嗯,沒錯(cuò)的?!蹦蠈m如煙小臉皺在一塊,小嘴微嘟,點(diǎn)了點(diǎn)頭。
澧遐扶額,沉了口氣,輕輕舉起,讓她坐到自己肩頭,見小狐貍開心的昂起頭,扭扭捏捏晃蕩著在他肩頭搖晃,然后在樹上系上了著迎風(fēng)飄絮的紅繩。
末了,南宮如煙拍手,從他身上竄下,打開白素瓶,看著顆顆大小的紅豆,不解的看著澧遐道:“這可怎么?”
紅豆寄相思,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澧遐淺笑,環(huán)過她,握住她纖纖玉手,聲音溫雅道:“和我一起扔?!?p> 南宮如煙錯(cuò)愕,楞楞的和他一起扔。
只見小白素瓶隨著弧線,拋上了樹,卡在了樹枝中間,澧遐擰眉看了眼,隨即放開了南宮如煙。
“呀!拋樹上了,我們要不要快拿下來?”南宮如煙急切看著他道。
澧遐好笑的了她一眼道:“傻瓜,紅豆瓷瓶,乃遙寄相思,映著紅繩。紅繩即是你我,紅豆便是相思,思念伴你我,便是兩心相悅啊?!?p> “你的意思是說,若是白瓷瓶扔中,便是好兆頭咯?”
見澧遐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頭歡喜,拉過他緩緩走遠(yuǎn)。
卻不知道,在他們走后不久,瓷瓶落地,聲聲脆,紅豆散落,四似飛,紅繩錯(cuò)開,迎風(fēng)吹……
王府
“遐郎,我先回去了,明日朝陽起,后山武劍,煙雨朦朧,午時(shí)飛,舉杯幻舞,夜市起,打馬而過,狐貍面具穿梭繁華街市,安如桃園。”
澧遐卻拉過她道:“住我這里不好嗎?為什么要回你那破客棧?”
南宮如煙微微一愣,見澧遐又道:“瑚姍已嫁入,你一人孤身一人何必如此?”
南宮如煙隨即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澧遐進(jìn)去了。
給她安排好了房間后,澧遐輕輕扶了扶她的頭,道:“我安排個(gè)事情,等我。”
“好。”南宮如煙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頭看著一片綠色,生機(jī)勃勃,黃花梨雕龍紋羅漢床。青鸞古銅鼎紫檀木香案,楠木嵌螺鈿云腿細(xì)牙桌,幾把束腰高花貴妃椅。
她啟唇輕笑,道:“這也不知是安排了多久吧?”
她心中一片釋然,這里環(huán)境清雅,也真是她喜歡的模樣。
澧遐出門,傲然的身姿在黑夜里行走,好像黑夜里璀璨的夜明珠,照亮了世間浮華。
“殿下!”原本低著頭,在院中漫步的容梅突然看見他,略微欣喜道。
澧遐轉(zhuǎn)身看她,會(huì)心一笑道:“本王剛想要去找你呢。”
“殿下?找我?”容梅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強(qiáng)壓住心頭的歡喜道。
“恩?!卞㈠谥刂攸c(diǎn)了點(diǎn)頭,道:“煙兒原本一直倒也有人照顧,后來嫁了去,本王或許偶爾不在她的身旁,交于別人,始終也是不放心的,想來想去,便交于你,本王便是最放心不過的了。”
煙兒?叫的已經(jīng)如此親密了么?
“殿下憑什么會(huì)以為我會(huì)去照顧她?”容梅抬眸,閃過一絲氣焰和失意靜靜看著他。
澧遐愣了愣,隨即輕言細(xì)語道:“好吧,若是你不愿,本王也自然不會(huì)勉強(qiáng)?!?p> “殿下容我想想吧?!比菝返拖骂^,語氣突然弱下來道。
“好,那本王,等你答復(fù)?!卞㈠谳p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容梅木然轉(zhuǎn)身,到底她的心意,他明不明白?
“吱呀!”門突然被推開了,澧遐看見墨香的書桌上一個(gè)清新的可人,一手支撐著頭,另一只手還不老實(shí)的抓著書,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澧遐不禁淺笑,輕輕走過去。脫下自己的披風(fēng),披在她的身上,輕輕掠過她手中的書。
“唔?!蹦蠈m如煙打瞌睡,不禁頭一向前,眼看就要磕到桌子了,澧遐一驚,連忙輕輕托住她的頭。
澧遐攏過她,幫她小心的卸下釵子,打橫抱起,脫掉鞋,放到貴妃榻上,掖好被子,看了看她,刮了刮她如昔的鼻頭,皺眉道:“蠢笨點(diǎn),還是怎么著,叫你等我,結(jié)果自己看書睡著了,哎,本王怎么會(huì)喜歡這樣的女人…我想,真的需要靜靜?!?p> 他又看了看她,才起身走向書案,接過她未看完的書,幫她批閱。
“《六宮孑孓》?”澧遐皺眉,又撇了撇貴妃榻的南宮如煙,暗自退出了房間,合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