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真人面色有些難堪,一平手中的符箓無為真人當(dāng)然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是塵云下山歷練之時他親手交給塵云的。
其中便有五張紅符,余下的黃符多是御風(fēng)符和御氣符等,是給塵云防身所用。誰成想,塵云竟將絕大部分符箓都交給了一平。
由此可見,無為真人對塵云何其看中,而塵云對一平更是關(guān)懷備至。
此時無為真人卻是一本正緊的裝糊涂,反問一平道:“是啊,你這符箓得自何處?”
一平卻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回師祖的話,弟子的符箓乃是家?guī)熕?,師父的本意,是叫弟子在本次大考中使用,但弟子以為,大考乃是對弟子真實修為所查,不該借助外力,若非此番危及性命,弟子也不會使出御風(fēng)符...”
“哦,原來如此,但也不知這紅符是哪位師弟賜予塵云的?!?p> 無為真人言罷,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四位師弟,似有詢問之意。
四位護法長老,依照順序分是無真,無境,無言,無智!
只見頭三位長老,兀自眼觀鼻,鼻觀心,有意無意向后退了一小步。
反倒是無智長老,后知后覺一般,好像還不太明白眼下的情形,但其他三位長老往后一退,倒是將無智顯露出來。
“原來是無智師弟,師弟對塵云忒也溺愛,下回可是不準!”無為真人看著有些不明所以的無智長老正色道。
無智一臉無辜,待要辯解,無為真人卻是緊趕著說道:“既是如此,那此事便毋須再追究了。
一平,你初衷雖好,但本門自有明令,大考不限符箓、法寶,你大可使用便是,符箓、法寶本來也是你們修行的一部分。兩日后便是修為比試,不要辜負了你師父一片苦心!”
言罷,無為真人也不待眾人搭話,轉(zhuǎn)身便去。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著無為真人身后魚貫而出。
倒是塵方冷哼一聲:“好一張伶牙俐齒,小子,有本事此番大考,你一張符箓都不用...”言罷拂袖而去。
一平心中暗喜,由此可見自己果斷出賣師父和掌門師祖,還是相當(dāng)有成效的!
倒是塵羽此時還扛著一平的‘石三叔’,見無為真人轉(zhuǎn)身離去,塵羽在后面喊道:“師父,師父,這石頭該如何是好?”
只是遠遠的傳來:“混賬,你即愿意扛著,何不扛回初云苑...”
眼見塵羽當(dāng)真要將石三叔扛回初云苑中,一平急道:“三師叔留步!”
言罷,攔在塵羽身前,一揖到地:“三師叔,請將這石頭賜予弟子吧,弟子與一海師兄受這石頭所救,想要留個紀念?!?p> 塵羽思索半晌道:“不可,師父說了,叫我將這石頭扛回初云苑,公然違背他老人家的意思,只怕不妥...”
一平卻是長嘆一聲,面露哀色道:“一平自幼受了旁人恩惠,便會牢記在心。
可如今是塊石頭救了一平,一平無以為報,但總該將這石頭供奉起來,日夜三拜,方可寥解弟子心中感念之情,還求師叔成全...”言罷,一平竟然雙目噙淚,眼見便要哭出聲來。
“喂…喂喂,喏,給了你便是,好不肉麻的小子,為了一塊石頭,何須這般煽情...師妹,天要黑了,你不跟我回去,還在此間作甚?這小子不像好人,以后少來交往!”
眾人都離開后,一平便抱著石三叔道:“三叔他們都走了,此番多虧有三叔救命,一平這便將三叔送回老翁峰與樹嬸團聚!”
怎知不管一平怎么呼喚,亦或是怎么挑逗,平日里最能說的石三叔,這尚卻是了無生息。
正在此時,一平腦中卻是響起七星劍的聲音:“不用叫了,石老三走了!”
“走了?石三叔去了哪里?”一平疑惑的問道。
“他靈識耗盡,自然是去了他該去的地方?說不得你們死了去的地方,也是石老三要去的地方?!?p> 一平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石三叔死了?”
“不是死了,活物才叫死,死物叫做殞。石老三乃是石靈,為救你而殞也算其所...”
不等七星劍靈說完,一平已然哭出聲來。
他沒有父母,對他來說石三叔雖是石頭,卻勝似親人。
此時一平端的是傷心欲絕,卻不知自己該怎樣向樹嬸交代!
“你也不用哭,這是石老三的造化。若是沒有你為他啟靈,那他終究只是死物,石老三與你相交,為你而殞,天意使然??!”
“不…若沒有我,石三叔便不會死,我寧愿石三叔不救我,我寧愿死的是我自己?!?p> 一平心中內(nèi)疚已極,他現(xiàn)在不敢去想,當(dāng)時自己墜崖之時,心中到底有沒有向石三叔呼救過。
但一平知道答案:“自己多半是以神識呼救過的。石三叔固然有了靈識,但沒有自己神識的引導(dǎo),憑石三叔自身的靈識,卻還做不到自行移動?!?p> 一平抹了一把眼淚,取下掛在墻上的七星劍,說道:“劍兄,我要送石三叔回家!”言罷,從床上取了被單,將圓石裹起,這是打算上老翁峰,將石三叔放回到樹嬸身邊。
到了老翁峰,七星劍不用一平招呼,自行射出,一平御劍而行,暗影閃過,眨眼間一劍一人便到了崖柏樹下。
可叫一平想不到的是,原先長滿綠葉的柏樹,卻在這半日光景,綠葉落盡,連枝干都已枯了!
見到此情此景,一平深知,日后登頂之路,再也不會有樹嬸和石三叔吵架斗嘴,自己再也不會聽到那關(guān)懷和藹的問候。
相伴萬年千載,今朝芳華散盡。
一平呆立當(dāng)場,眼淚奪眶而出,再也無法抑止,他知道樹嬸已經(jīng)隨石三叔一道去了。
“一平,不要傷心,他們只是換了個地方看著你,陪著你??傆幸蝗?,我亦如此,我們都應(yīng)該感謝你,沒有你,樹嬸只是一棵樹,石老三只是一塊石頭,而我也只是一柄再普通不過的七星劍!有朝一日,我若去了,不要為我落淚!”七星劍劍靈的聲音在一平腦中回蕩著。
一平小心的將石三叔安放在原來的地方,向著樹嬸與石三叔拜了三拜,卻是久久不愿離去。
清風(fēng)拂過,吹散樹嬸掉落的針葉,映著漆黑的夜,同時也喚醒了一平心間蟄伏的兇獸!
兩日后,雞鳴天亮,八卦臺前早已聚齊弟子,眾弟子經(jīng)過兩日的休整,早已躍躍欲試,一粒聚靈丹的吸引力遠遠高于淬體丹。
一戒在塵方座下雖是行二,此今卻排在師兄一仁之前,昂首挺胸,顯然是因為他兩日前博得鍛體頭籌頗為得意。
再看一平亦是一改往日做派,勁裝著身,發(fā)髻也都束緊,可謂英姿颯爽。
“喂,你今日吃的什么?”塵清狐疑的向一平問道。
一平一愣神,好像沒聽明白塵清什么意思,反問道:“你說什么?”
“我是說你今日該不會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將腦殼壞了吧,怎的今日竟打扮成這般模樣?這可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