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負氣離去,水玉樓站在楓月山莊門口,深深嘆了口氣,不理忠叔的憂心勸解,他一步,一步地邁下臺階,這段下山的路,從未如此漫長。
日前,楓月山莊對的“甩手”莊主再一次悄悄回來,與凌景嵐進行了一次長談,結果又是大吵一架……無人知曉,他們在書房里,聊了什么……
“凌景嵐,我們放棄吧,她現(xiàn)在有了喜歡的人,再繼續(xù)下去,受傷的一定是她”,水玉樓道。
“你說什么?”饒是凌景嵐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竟然也會有大吃一驚的時候,“我說,我們的小丫頭喜歡上了一個人”,水玉樓的語氣認真卻又帶著微微的釋懷:“不是沈奕舟,我早就告訴過你,人算不如天算,何況是感情這種事,哪有準兒啊,她沒有喜歡沈奕舟,她喜歡上別人了”,誰能想到,那一夜破廟相遇是早就計劃好的。
凌景嵐垂眸,云淡風輕的臉上第一次表情失控,他的嘴唇顫動著,手指緊緊抓著毫無知覺的一雙腿,半天沒有說話,“風雪打頭,破廟相遇,美救英雄,她的確成功引起了沈奕舟的注意,甚至林家、金家這一群蠢貨都無形中幫了你一把,可惜,你的這一場天衣無縫的局里,出現(xiàn)了第三人”,水玉樓看著他,有些猶豫,十年籌謀,毀于一旦,想來是會難過:“你已經操縱了她十年人生,放過她吧,我們總還有別的法子的”。
“我等了十年,你現(xiàn)在跟我說放棄,水玉樓,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過我什么?”凌景嵐笑得凄涼,喊得聲嘶力竭,最后他們誰也無法說服誰,只能不歡而散。
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這一段發(fā)生在楓月山莊的插曲,水凌月并不知道,她還是在重復著三點一線的日子,水月居——照影閣——書院,于簡單重復的日子里,等待著歸人,有所盼,有所期待,好像也沒有那么難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隨著她在壽宴上的事傳了出去,慕名而來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真心的少,攀附的多,有時候不得已應付下來,只覺臉都要笑僵了,當然柏霏來的時候除外。
“月妹妹,你真的好厲害”,用心就會有收獲,如今皇家書院的菜園子已經陸陸續(xù)續(xù)豐收,學子們看到自己親手種出的東西,別提有多高興,紛紛小心翼翼地摘了一些,像帶寶貝一般叫嚷著要帶回家去,柏霏應邀來到皇家書院,見此情景,不由得贊嘆。
“你喜歡什么隨便拿,回去跟司晨哥分享一下”,水凌月一笑,帶著她走了進去,今年新種下的蘋果樹,還是小小的一棵,結果還得些時候,這還是當初她和墨白一起種下的,因為他很喜歡吃蘋果,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本來面目的時候,景七和顧驚鴻在打架,而他在一旁抱著蘋果啃得正歡……
“想誰呢?”柏霏見她望著那棵小樹苗在發(fā)呆,抱著一籃子菜走上前來問道,“沒想什么”,水凌月眉目一笑,“說起來,墨白都走了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什么回來”,柏霏幽幽地說道:“月妹妹,墨白這個人呢,有時候是很不著調兒,有些玩世不恭,可他心性純良,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話說,我從沒問過,你和司晨哥是怎么認識他的?”水凌月反問道,“我也不知道,他和司晨是舊識,不過他的來歷我也不清楚”,柏霏搖了搖頭,看來墨白這人的確做事滴水不漏,將自己隱藏得很好……
夜幕降臨,南王府里,蟲鳴蛙聲一片,“義父,近來一切進展順利,你可以放心”,白俠與南城和在書房里敘話。
南城和慢條斯理地轉著手里的核桃,一只手撐著下巴,立在桌邊,聞言掃了一眼白俠:“嗯,你多費心就是,另外北方大捷,南錫不日便會回朝,有些事還得提前準備著”。
“孩兒明白”,白俠點頭應下,春雷驚動,北方鳳闕與摩紇一戰(zhàn)大獲全勝,南錫手握軍功不日將班師回朝,朝野上下,再一次聞風而動,“那幾人可有異動?”南城和又問道,白俠很清楚那幾人代表是誰,想了想道:“容司晨每日都在戶部,晚上回府,鮮少交際應酬,倒是他夫人與水凌月走得很近,世子殿下也沒有異常,按時去書院,見的人也有限,除了水凌月就是十三殿下,至于水凌月她們也是一樣,不過有一點,孩兒發(fā)現(xiàn),她身邊的那個黑衣護衛(wèi)又不見了”。
“水凌月和水玉樓這一對兄妹究竟打哪冒出來的”,南城和輕輕敲著桌子,哪怕使盡渾身解數(shù),都查不到這兩人的多余消息,水玉樓于七八年前空降盛京,京中商業(yè)換了天,而水凌月才來了七八個月,同樣又攪動了一番風云。
“對了,義父,黑袍想要見你一面”,白俠又道,南城和一愣:“他在哪?”
南弦今日在書院菜園子里也摘了不少新鮮的瓜果,帶回府里,讓廚子煮了些甜湯,自從林姨娘去了莊子上,南潯也安分了不少,而隨著容司晨的到來,南城和迫于壓力,已經將全部私兵的調派權盡數(shù)歸還,對他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所以他這心里固守的信念,也在慢慢崩塌,所以當他端著羹湯,往南城和書房去的時候,他心里還是喜滋滋的。
春將入夏的天就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清朗的天,慢慢爬上了烏云,倒是要下雨了,南弦想給南城和一個驚喜,謝絕了陪同,一個人拎著食盒繞過花園往書房而去,行止假山,突然見游廊里由遠及近快步走來兩個人,一個是白俠,而另一個穿著長袍蒙著斗篷,看不真切,他默不作聲地將自己藏在假山后面的黑暗處,疑惑地看著那兩人由遠及近,往書房走去,突然天上一道驚雷閃過,白俠與那人同時抬頭,閃過的光照亮了黑斗篷的臉,南弦登時站在原地,瞪大了雙眼……
白俠和黑斗篷四下掃了一眼,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就一同進了還亮著燈的書房,南弦躲在假山后,久久地沒有動,緊緊攥著手里的食盒,臉上滿是驚恐,直到雨點落下,他才回神,失魂落魄地小聲回到了房間,發(fā)呆了許久,他趁著夜色,翻墻出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