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金發(fā)金瞳的信奈
山下的織田軍沒有讓朱翊鈞等待太久,他剛用樹葉和泥土完成偽裝,背后插著“五瓣木瓜紋”旗幟的武士和足輕就已經(jīng)沖了上來。
幾陣火槍齊射過后,織田家的士兵輕而易舉地沖破了山賊們紙糊的防線攻進山寨,剩下的山賊們擺成一個半圓形分散開來,一個高大魁梧、身穿夸張鎧甲的山賊獨自走了出來。
織田軍見狀也沒有急著進攻,也分散成半月形陣型與山賊們對峙起來,一股肅殺的氛圍逐漸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朱翊鈞不禁挑了挑眉毛,山賊這邊是看打不過了、想玩一騎討啊,這也算是日本戰(zhàn)國的保留節(jié)目了。
也就是這一時期的日本貴族們還沒打紅眼,彼此之間還存著一份貴族的榮耀和體面,很多日本大名甚至不屑于讓農(nóng)民組成的炮灰......我是說足輕上陣,認為戰(zhàn)爭是武士們才能享有的榮耀。
這才使得日本戰(zhàn)國前期的斗爭宛如兒戲,常有規(guī)模不過上百人的“村口械斗”,畢竟整個日本的武士階層加在一起也沒多少人。
山賊中的等級也相當森嚴,十幾名身著鎧甲、手拿武士刀的山賊聚在中間,其余的山賊穿著破爛或不合身的衣裳、拿著五花八門的兵器散漫地站在周圍,看那副怯懦的樣子怕是隨時會逃跑。
朱翊鈞的眼睛不禁瞇了起來,有鎧甲、有武士刀、甚至還有戰(zhàn)馬,一般山賊可不會有這種豪華的配置,這種人是怎么淪落到當一個山賊的?還真是奇怪啊......
那名身材魁梧的武士取下背著的長槍,雖然武士刀才是武士們的象征,但很多武士都更偏愛用武士刀欺負農(nóng)民或是自裁,真正上戰(zhàn)場時還是用長槍更多些。
就連后世的日本人自己都調(diào)侃:別看武士大人們都自稱天下第一劍什么的,長槍和鐵炮倒是玩得比誰都勤快啊。
“我是齋藤家的武士齋藤甘宿,信奈小鬼!敢堵上織田家少主的名譽和我一戰(zhàn)嗎!”
嗯?信奈?朱翊鈞心底泛起一種不詳?shù)念A感,話說織田信長有叫信奈的兄弟嗎?
“齋藤家的武士已經(jīng)淪落到要做賊寇的地步了嗎?真是可悲的家伙?!?p> 不等朱翊鈞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一個故作嚴肅壓低了嗓子、但仍然難掩甜美聲線的聲音傳來,織田軍陣中走出一個身穿黑金色鎧甲的金發(fā)少女......額,金發(fā)女孩?
金發(fā)女孩比清兒高不了多少,面部用猙獰的鬼面具遮住看不清容貌,身形也被雕著惡龍紋飾的厚重鎧甲遮住。
那身黑金色的惡龍鎧甲看上去十分沉重,金發(fā)女孩每走一步都會在地面上留下淺淺的腳印,看上去既滑稽又有些瘆人。
朱翊鈞心中不詳?shù)念A感愈發(fā)強烈了,這個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傲嬌屬性的小姑娘是誰?看上去比清兒都大不了多少,剛剛那個山賊管她叫織田家少主......
等等,難不成!
“很棒的改變對吧?”
雨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xiàn)在了朱翊鈞身邊,正托著下巴、津津有味地看著下方那個身著黑金惡龍重鎧的金發(fā)少女,朱翊鈞不禁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沖她吐槽。
“對你個頭啊!這個時期的日本會讓女人當家族少主嗎?就算是平行位面也給我講點常理?。 ?p> “這樣啊......那請你以常理回答我:正常人會從四百多年后穿越到現(xiàn)在成為大明天子,還有一個能夠隨機奪舍別人軀體的系統(tǒng)嗎?”
“......無法反駁?!?p> 朱翊鈞沉默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什么好反駁的地方,穿越平行位面這件事本身就已經(jīng)非常離譜了,那這個位面里的織田信長與歷史上不同貌似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虧你能問出這么愚蠢的問題,就算日本現(xiàn)在是變異的福島魚人統(tǒng)治你也不該有任何意外才對吧?”
然而雨好不容易逮住一個惡心朱翊鈞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繼續(xù)在朱翊鈞耳旁陰陽怪氣惡心他,要不是需要隱蔽自己的行蹤,朱翊鈞真想立刻教訓教訓這個煩人的神明。
信奈斷然接受了齋藤甘宿的挑戰(zhàn),她身后一個身材高挑、手持鳥銃的少女忍不住出言譏諷。
“向一個八歲的孩子發(fā)起一騎討,還真對得起你現(xiàn)在山賊的身份啊。”
齋藤甘宿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甚至羞愧到忍不住把頭低了下去,就他的本心而言,那是光榮戰(zhàn)死都不可能做出這種卑鄙之事的。
“哈哈哈哈!織田家才是衰敗了吧?信秀那家伙已經(jīng)老得走不動路了嗎?居然讓自己八歲的女兒帶兵出征,他是讓你來勞軍的嗎?”
齋藤甘宿身后一個武士立刻出言諷刺想找回場子,誰曾想面色大變的不僅是織田家陣營,連齋藤甘宿都回頭沖那名嘴臭的武士冷聲大喝。
“克也、為你剛才失禮的話語道歉!就算對方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從她站在我面前那一刻就已經(jīng)是一位光榮的武士了!記住你的本分!”
被稱作“克也”的武士被齋藤甘宿罵得脖子一縮,連忙慌張地鞠躬道歉,一看平日里就沒少被齋藤甘宿欺負。
“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和這種下賤胚子為伍......但為了主家的命令,我個人的名譽又算得了什么......”
齋藤甘宿不甘地喃喃自語一句,他向來瞧不起克也這種出身低賤、因為戰(zhàn)功才被提拔上來的農(nóng)民武士,平日里沒事找事也要仗著前輩的身份教訓對方一頓。
在齋藤甘宿眼里,克也這種人身上永遠有揮之不去的土腥味,言語輕佻、舉止下流,明明就是在地里刨一輩子土的貨色,居然因為戰(zhàn)功和自己一樣成為了武士,真是令人惡心的世道......
“主家?你是齋藤道三那家伙的家臣!他讓你來做什么!”
齋藤甘宿自言自語的聲音很小,但信奈的聽力出奇地好,把他這番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信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話,她本來還好奇誰會花這么大工夫,把精銳的本家武士偽裝成山賊滲透到織田家的領地,現(xiàn)在看來疑惑已經(jīng)解除了。
齋藤家的當代家主名為齋藤道三,齋藤道三與信長的父親織田信秀是老對手了,雙方幾番交戰(zhàn)互有勝負、感覺都奈何不了對方,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后來織田家內(nèi)部屢屢發(fā)生叛亂,信秀又在與今川家的交戰(zhàn)中落敗實力大損,再也無力吞并齋藤家,雙方因此和解,最后以信長娶了齋藤道三的女兒結(jié)束。
現(xiàn)在齋藤家和織田家仍是敵對狀態(tài),齋藤道三剛剛完成下克上、把自己的主君放逐,織田信秀以此為借口準備向齋藤家宣戰(zhàn),雙方的關系很是緊張。
齋藤道三不愿意直面織田家的鋒芒,又擔心信秀搞突然襲擊,這才派家臣偽裝成山賊滲透進來。
“你是怎么......那就不能讓你活著回去了?!?p>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的齋藤甘宿臉色猛地一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考慮榮譽、孩子的時候了,如果讓知道了這個秘密的信奈活著回去,齋藤義龍幾乎必定會受到牽連。
齋藤甘宿殺心頓起,手中長槍猛地一抖槍桿、在空中甩出幾朵槍花,本來還想著要不是生擒對方大將,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
“抱歉了啊小鬼,記住這張臉,然后到地底去和神明告狀吧。”
“小鬼?真敢說啊混蛋?!?p> 信奈似乎被“小鬼”這個輕蔑的稱呼給氣笑了,身形一轉(zhuǎn)將背負在身上、只比她人稍矮一些的雙手大劍取了下來,平穩(wěn)地擺出進攻姿態(tài)。
“馬上就讓你知道,‘小鬼’揮出的利劍同樣能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