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層 防患于未然
“把整個云海樓都給我包圍起來、不要走了一個賓客!”
朱翊鈞——或者說“祝廣昌”大喝一聲,指揮著衛(wèi)所兵把云海樓的各個出口都封鎖了起來。
云海樓明面上的出入口只有三個,朱翊鈞著人用燒紅的鐵索封住其中兩個出口、只留三四個手下把守,其余人手全部集中在了正門,隨時準備強行突入捉人。
他的親兵們利刃出鞘、騎著戰(zhàn)馬警惕地在云海樓四周游弋,萬一那些官員們帶了能飛檐走壁的武林高手想踩屋頂逃跑,這些弓馬嫻熟的親兵分分鐘就把他們射成刺猬。
云海樓的掌柜被明軍揪出來按在了朱翊鈞面前,朱翊鈞沒有采用心理戰(zhàn)術(shù)或分辨他情報真實性的耐心,而是簡單粗暴地一劍橫在他脖頸之上,甚至故意讓鋒利的劍鋒劃破了他脖頸最外層的皮膚。
“你們這里有什么暗道或是地窖嗎?現(xiàn)在就告訴我、三秒鐘之內(nèi)!不然我就割斷你的喉嚨!”
脖頸上的刺痛感和四周兇神惡煞的明軍士兵幾乎把云海樓掌柜嚇得昏厥過去,他無暇權(quán)衡利弊或思考些別的什么東西,立刻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盤托出。
“有一條、有一條!在西邊的民居里面,我可以帶你過去!”
“鄧元飛,你帶六個弟兄跟過去守住那個出口。你最好已經(jīng)把所有地道都告訴我了,今天來了幾個貪官我心里清清楚楚,但凡少了一個、我就把你吊死在云海樓的旗桿上!”
朱翊鈞隨手把已經(jīng)嚇癱了的云海樓掌柜丟在地上,任由鄧元飛帶人把他架走,自己則準備親自帶人從正面突入云海樓抓人。
鄧元飛那些手下都是土匪出身,悍勇有余而紀律性和服從性嚴重不足,因此朱翊鈞只好把一些臟活累活指派給他們,正面戰(zhàn)場上仍要依靠自己的正規(guī)軍。
今天的行動必須大獲全勝、最好是一個逃跑的都沒有,這也是他不惜直接用祝廣昌這個小號下手的初衷。
像云海樓這種級別的大酒樓背景就不可能干凈,就算沒有什么達官貴人做后臺,云海樓平時也一定為某些人提供了不少便利,要是忽略了這個小人物,今天的行動就只能抓住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雜魚。
燕京那邊大局已定,雖然朱翊鈞被封志林懟得很狼狽,但天子的親自下場還是給了張居正足夠的底氣和正當性,也讓更多蠢蠢欲動的大人物收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放開了手腳的張居正效率高地嚇人,他只用一天就敲定了所有細節(jié)和二次加派的欽差名單,現(xiàn)在第二波欽差已經(jīng)帶著符節(jié)和圣旨從燕京出發(fā)了。
然而從中央把決定傳達到地方上是需要時間的,就大明官場這個四處漏風(fēng)的現(xiàn)狀、保密基本就是紙上談兵,江浙地區(qū)的腐敗官員幾乎必定會在欽差到來之前收到消息。
有組織的腐敗和勾連地方豪強可是重罪,最輕最輕也是要流放充軍的那種,難保就不會有哪個失心瘋的白癡決定殊死一搏、起兵造反。
雖然那個白癡兵敗身死的結(jié)局幾乎是可以預(yù)見的,但這種惡性事件一定會對地方繁榮造成惡劣的影響,
大明雖然地大物博、足有兩京一十三省,但這其中絕大部分領(lǐng)地都是放血槽,朝廷每年要把海量的白銀投進去來維持自己在當?shù)氐慕y(tǒng)治,真正能收上稅賦來的領(lǐng)地微乎其微。
江浙地區(qū)就是只下金蛋的母雞、也是大明的心頭肉,它不僅是重要的糧食產(chǎn)地和貿(mào)易區(qū),還扼守著京杭大運河的關(guān)鍵節(jié)點。
這里今天出點事,朝廷明天就能收到惡性負反饋,盡管由于商稅、士紳優(yōu)待等原因收不上太多稅賦,但絕對有資格位列大明的睪丸之一,最好是一點屁事都不要出。
朱翊鈞給祝廣昌爭取到了個錦衣衛(wèi)百戶的職位,任命狀就在路上,但這個小號現(xiàn)在也能承擔(dān)起真錦衣衛(wèi)該有的職責(zé)了。
“這樣啊......那哥哥,咱們什么時候沖進去抓人?”
鄧元飛把云海樓掌柜給帶走后,清兒不知從哪順了把長劍過來握在手上,小手扯扯朱翊鈞的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朱翊鈞低下頭看見清兒清純秀美的笑顏、當場被嚇了個半死,他劈手奪過清兒手里的長劍把她抱了起來,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清兒!小祖宗,你是怎么跟過來的?我明明下過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許帶上你的?。俊?p> 清兒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還為自己瞞著朱翊鈞跟過來的小聰明感到驕傲,她撒嬌般地晃了晃朱翊鈞的胳膊。
“我躲在運火器的那輛馬車上跟過來的,誰都不知道,哥哥就不要責(zé)怪他們了嘛~”
“火器......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萬一哪個王八蛋掉進去一粒火星子,你讓我怎么辦?”
朱翊鈞的肺都快被清兒給氣炸了,他現(xiàn)在切身體會到了自己手刃努爾哈赤時太后的感覺:想狠狠揍這個小混蛋一頓讓她長長記性,看著那張純真的笑臉又實在下不去手。
就在朱翊鈞準備好好給清兒來一次思想教育的時候,堵門的小旗遲疑著湊了過來,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朱翊鈞,但局面已經(jīng)緊急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程度。
“那個......將軍?側(cè)門那邊已經(jīng)有人在砍鐵鏈了,咱們是不是該動手了?”
朱翊鈞一手捂臉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揮手招來李榮山和兩名悍勇的親衛(wèi),這三個人本來是要貼身保護他自己、充當機動隊的,現(xiàn)在看來只好臨時征調(diào)他們保護清兒。
“等會兒你跟在李榮山叔叔后面,他什么都不干、就盯著你,你再敢亂來,哥哥以后出來說什么都不會帶上你!”
清兒不僅沒有乖乖地點頭,還一臉興奮地蹦跳歡呼起來。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跟著哥哥了?”
朱翊鈞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你關(guān)注的重點是這個嗎?而且我什么時候說你以后可以跟我來這種危險的地方了?
“你們是哪個衛(wèi)所的官兵、居然敢到這里來撒野!知道樓上的都是什么人嗎?都給本官散開!”
偃州城內(nèi)的判官冷著一張臉、站在酒樓門口大聲呵斥明軍,四周的明軍處于對文官的敬畏都不敢拿他怎么樣,紛紛扭頭看向正抱著清兒的朱翊鈞。
朱翊鈞見此情景、情知今天是沒有教育清兒的機會了,只好輕嘆一聲、慢慢把清兒放在地上,而后走上前一刀鞘猛地把那個判官砸翻在地。
“都愣著干嘛?進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