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夢璃…夢璃?”
這,這不是,難道說?突然一激靈,她都快要忘記了。
夢笙曾經(jīng)有意無意地向她提起過,他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與他一樣,都是在陌家慘遭滅門以后,僥幸被朱雨閣閣主所救養(yǎng)大的。
這朱雨閣,乃是一個暗殺組織,專門替雇主暗殺與其有怨有仇之人,或是聽從閣主的命令,殺一些暗中攪事兒,作惡多端的人。
因為明里看似扮演了保衛(wèi)和平,鏟除惡霸的角色,暗里干的事兒也幾乎沒人知道,所以在城中很有權威,在黑白兩道都吃的很開,也因此賺得了不少錢財。
如今老閣主玄郅已經(jīng)去世,是他的兒子玄觴接管了所有的生意。
他看似年歲尚小,本以為他難以服眾,怎料此人卻笑里藏刀,口蜜腹劍,硬是連哄帶殺的處理了一批有心反他的人,倒是從那以后立了威,起碼明面上再沒人敢反抗他了。
而陌夢笙,是老閣主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殺手,武功很高,事后處理的也干干凈凈,在朱雨閣里得了個“夜梟”的稱號,從此輕易不出手,一出手便是大事。
而他的弟弟,這個名叫“陌夢璃”的男人,自從被收養(yǎng)以后,和他見面的日子就越來越少,老閣主教他們武功,也總是岔開了日子,不讓他們見面。
陌夢笙曾和她說過,玄郅總是這樣教他:身為殺手,就不應有太多感情,否則,終有一天會命喪于此。
可他相信他的弟弟,他明白玄郅把他和弟弟分開是為了讓他們互為軟肋,這樣他們就可以一直為他所用,不會背叛他。
也是為了自己的弟弟,他總是十分賣力,把一身溫柔淡雅鎖進心里,讓自己變成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無常,日久以后才得了那個“夜梟”的稱號。
而她,被稱為“人間桃花仙”的溫妙玉,只是個在家中窮困潦倒之時,被賣到青樓的苦命女子。
她當時本欲自盡,卻被他救下,他告訴她:人生無常,本皆苦難,若是隨意輕賤生命,何必來世經(jīng)此一遭!
于是她便開始為了生存放棄了所謂的清高。
她明白,只要到了這里,清高根本不值一提,只有身懷絕技才能在這世上活下去。
她開始乖乖聽話,跟著老鴇學習跳舞彈琴,學著如何察言觀色,辯識人心。
因為她頗有姿色,資質(zhì)很高,很快就樣樣精通,出落得也越發(fā)精致嫵媚,美貌動人了。
那年是她第一次登臺,一支恍若仙世的“桃花舞”,讓她名動全城,一舉成為花魁,也得了個“人間桃花仙”的美名。
在學習些琴棋書畫的同時,她也跟著他學習一些武功,漸漸也積攢了不少內(nèi)力,防身是綽綽有余了。
他總是會在黎明初曉來到她身邊,帶著上好的“雨前龍井”,讓她親手給他泡上一壺,二人慢慢品嘗,談一些文人詩詞,打發(fā)時間。
有時,他也會在辦完事情以后一身血氣,或是帶點傷疤來到她這里,傷口也都是她來處理。
他們就這樣過了好久,漸漸彼此鐘情,只是從未點破罷了。
他知道,他是一個冷酷無情,仇家忌憚的殺手;她知道她亦是身似浮萍,半點不由己的青樓女子,即便是兩人皆知有情,也不能在一起。
她也曾想過,只要他們能在一起,互相陪伴,就足夠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么簡單的愿望也終究無法實現(xiàn)。
那天夜里,他滿身酒氣,眼神狠戾,完全不似平常那般溫文爾雅,倒像是個實實在在的索命無常。
她被嚇了一跳,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直到他清醒,沙啞了嗓子,憤怒地告訴她,那該死的老匹夫玄郅,是他親自出馬,殺了他陌家滿門,又趁他和弟弟年幼無知,不知是不是起了一絲仁慈之心,把他們帶了回去,養(yǎng)大成人。
“呵呵,仁慈惻隱之心?他滅了我陌家滿門,殺我至親,讓我和親弟從此不得親情之愛,又把我們分開,將我們培養(yǎng)成殺人利劍,為他所用!好一個惻隱之心!”
他憤怒不已,一掌拍碎了她的石桌。從那天以后,他與玄郅就漸生嫌隙,他在他面前隱忍做事,只想要找出玄郅害他陌家的幕后黑手,人也不似從前那樣隨性瀟灑,只有一腔仇恨了。
或許是那老匹夫起了疑心,亦或是他快要接近真相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招致了殺身之禍。
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他渾身是血,來到她身邊,把他所得到的一枚玉佩給了她,希望她有朝一日能把玉佩交給他弟弟,為陌家報仇,并拼盡全力把一身武功傳給了她,就此斷氣離世,也帶走了她和他的所有感情。
如今,他弟弟來到她這里,她竟一時不知怎么辦了。
她掀開身下的被子,打開暗格,拿出他留下來的玉佩,仔細端詳了許久,卻看不出什么花紋來。
這些年她在醉紅樓見過不少人物,也曾旁敲側擊地打探過這玉佩的精妙之處,奈何總是無法看破。
只是聽行家所說,這玉佩的玉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樣貌品相皆是極品,別的再無其他。
她盯著手中的玉佩,只覺得心煩意亂,索性把玉佩放回暗格,和衣睡下,翻來覆去,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