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被愛
陽光明媚,萬里無云,隨著某處一聲輕微的“噗”聲,默默積蓄了很久的玫瑰開放了,她是那么地美麗,讓人為之贊嘆不絕。
“?。∵@是多么美好的一天??!我終于又再次看見這美麗的世界啦!”玫瑰很是興奮,她舒展著自己的花枝,興奮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
“玫瑰啊,你醒啦?”土地爺爺笑瞇瞇地和她打招呼。
“是啊,已經(jīng)這么久啦,能再次來到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好啦!感覺變化好大呀?!钡蛢A下頭,她望著土地爺爺滿臉的皺紋,笑了。
土地提了壺酒,摸著胡子,緩緩道:“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已經(jīng)五百年了吧,還真是想他啊,玫瑰,你……還在意他嗎?”
聽完土地爺爺?shù)脑?,玫瑰突然收斂了笑容,望了望旁邊本該有棵柳樹的空地,閉上眼,沉默了。
他,是誰呢?她都快要忘記了……
五百年前,這里本是一家書香門第的臨水小榭。踏過小木橋,是一座小亭子,飛檐高揚(yáng),四周綠樹環(huán)繞,風(fēng)起,水面偶起波紋,把倒映在水中的樹都“驚”的抖了抖。
而她就是這水榭一角盛開的玫瑰花中的一朵,只需再好好修煉幾月,就可以化成人形;他,則是常年體弱多病的少年書生,總是在屋里坐著,偶爾翻一翻手中的書,偶爾抬頭看一看那被風(fēng)吹落的,細(xì)細(xì)的竹葉兒…
本來,玫瑰是不會和他有任何牽扯的,他不知道她的所在,她也很少有機(jī)會見到他。只是一切都太過偶然,他和她都沒有想到。
那天,風(fēng)雨交加,天空黑壓壓的,空氣都讓人感覺憋悶。
她被風(fēng)吹的不行,不停地晃動著自己的頭,覺得快被雨滴砸瘋了,這憋悶的空氣也讓她感覺喘不上氣來。
突然,一個小童不注意,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就摔了一跤,正好跌在玫瑰叢中,砸在了玫瑰身上,“啊!”兩人齊齊喊了一聲。
“天啊,可扎死我了,得虧我不是臉著地,不然我的臉可要破相了!真是氣死我了!今天真是倒霉,天氣不好,公子朝我撒氣,現(xiàn)在連個花兒都要扎我!”說著還憤憤地用衣袖“抽”了她一下。
“我去,這小子壓了我不說還敢抽我,姑娘我也正一肚子火沒處撒呢!我這花刺兒這么細(xì),能扎到你哪兒?看給你疼得,要我說我的刺兒還不夠長,不夠尖呢!哎呦!我的腰??!”玫瑰也是氣的不行,連花瓣兒都卷了很多。
“哎呀,玫瑰丫頭,你被壓的不輕啊,哈哈哈,這小伙子也是挺壯實。”土地爺爺打趣兒道。
“哦呦,這是誰家小美人兒被壓成這樣,告訴你柳哥哥,看我怎么抽他,給我們家小美人兒出出氣!”水邊的一棵高大柳樹的柳枝輕輕晃了晃,也隨聲附和了起來。
撇了撇嘴,瞅了瞅腳下的和身旁的兩個幸災(zāi)樂禍的“人”,玫瑰忍著性子,開口了:“你們這兩個忘年交,干嘛都看我笑話,就知道打趣我!哼,姑娘我也是有法力的花精,看我怎么收拾這小子!”說罷就要施法。
“哎哎哎,別沖動啊,玫瑰……”這兩個試圖出聲阻攔,這時候,一個人從屋里出來了,撐著傘,緩緩向玫瑰和小童身邊走來。她不禁停住了手,向那人的方向看去…
“阿靖,你怎么這么久都沒回來,在嘟囔什么呢?”伴隨著如風(fēng)般溫柔卻略有無力的聲音,玫瑰看清了他的臉。
墨發(fā)及腰,隨意用一綢帶扎著披在頸后,幾縷發(fā)絲被風(fēng)吹亂,拂過眼前,眼睛是細(xì)長的丹鳳眼,不尖卻剛剛好的鼻,薄唇輕抿,眉間微皺,似有不滿。
“難不成我就輕斥了你一番,就讓你記恨至此,躲在此處說我壞話么?果真是氣量狹小…咳咳……”輕咳了幾聲,他出聲問道。
“公子,阿靖哪有你說的那樣!不過是天色昏暗,摔了一跤罷了,怎會在背后說公子的壞話呢!”拍了拍身上的臟泥,小童滿臉嫌棄。
“呵呵,果真是趁著天黑說瞎話,你還沒說人家壞話,可不就是因為他你才氣的不看路嘛,還壓到了本姑娘呢!真是不害臊!”她輕微搖了搖枝葉,嘆了口氣,看了眼自己的枝干,還是受了點(diǎn)傷啊。
突然,她感到有什么溫?zé)岬臇|西把她扶了起來,動作很輕柔,好像她是多么易碎珍貴的物件兒,玫瑰下意識地抬頭,正對上他蒼白卻難掩俊氣的臉。她嚇了一跳,仔細(xì)看來,他雖生的一副好相貌,眼中卻仿佛無光,在那深處,玫瑰看到的只有灰暗的迷霧…
“這冒失鬼,我知你不會惱我,卻不知你竟拿這手無寸鐵的花兒出氣,這么漂亮,被你壓成這樣,真真是該打!想是我平時不愿出屋打理,你也不愿上心了。”邊說邊小心地蹲下把玫瑰身旁的泥土向她身邊攏起,把她扶正,也不顧衣角被濕泥沾染,就這么小心地做著。
“公子!你怎的不心疼我呢!我還被扎了呢!”
“你這體格,幾斤幾兩自己還掂量不清么,它能經(jīng)的過已屬萬幸,莫要多言!”也不看那跳腳的小童,硬是把手中的活做完,才起身撐傘和小童進(jìn)屋去了。
臨近屋口,復(fù)又回頭看向玫瑰,輕嘆,說了句:“竟是沒發(fā)現(xiàn),園中還有如此美麗之物,呆的太久了啊…”
玫瑰愣了,她看向身旁被打理的服服帖帖的泥土,陷入沉思:原來他是這樣的人啊,應(yīng)該是個溫柔的人吧,可惜眼中無光呢…
他們就是這樣見到了對方,不過那時候玫瑰并沒有多想。
她只是記得從那天以后,他就不再一味地呆在屋子里,而是偶爾來到臨水小亭里坐著,或是手執(zhí)書默讀,或是提筆作畫,或是撫琴。剛開始總是沒法在外久待,以后身體漸漸好了些,也能連著幾個時辰坐在小亭里做這些事情了。
后來他總是會在起身進(jìn)屋前來到玫瑰身邊,輕撫她的花瓣,偶爾蹲下身來給她培培土,澆澆水,說上一會兒玫瑰聽不懂的話,然后再回屋休息或是用膳。與先前不同的是,他眼中不再像當(dāng)初那么無光了,偶爾還會逗逗阿靖,兩人都笑的不行。
幾年過后……
一個美麗的身影坐在水邊沉思,身后開著一大片美麗的玫瑰花,那姑娘卻總是時不時地嘆氣,連水中的魚都看倦了,不知怎的,這個姑娘這兩年總是在那個男人離開后獨(dú)自在水邊嘆氣,實是件怪事兒。
“我說玫瑰丫頭啊,你這段時間是怎么回事兒,老是在水邊長吁短嘆,連我這個老頭子都看不下去了,年紀(jì)輕輕怎的如此老氣,莫不是著了魔了?”土地爺爺用拐杖敲了敲“自己”,摸著胡須說道。
“你別管我了,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逸卿總是愁眉不展的呢?這兩天他總是欲言又止,我也幫不上忙,眼看這兩年好不容易好起來的氣色又要衰減了。”煩躁的她扯了扯頭發(fā),又繼續(xù)盯著水面去了。
咚!一塊石頭落入水中,濺起的水花驚走了游魚,也驚起了沉思的姑娘,打濕了她的衣裙。
“小花兒,怎的如此愁眉不展呀,見你望著水面出了神的樣子,莫不是想做那水仙不成?哈哈哈”
“柳青衣!又是你,怎么老是打斷我呢,你上輩子跟我有仇啊,還是我上輩子欠了你錢???”氣鼓鼓地站起來,她不客氣地看著向她走來的男人。
柳青衣勾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臉,一身青衣隨風(fēng)揚(yáng)起,腰細(xì)如柳,長發(fā)用一支碧綠柳葉簪高高扎起,一手搖著紙扇,一手提著一壺好酒,就這么坐在亭子里看著眼前臉鼓的像包子的玫瑰。
“我再不打斷你,你就長在水邊動不了啦,小心變成石頭,傻姑娘!”柳青衣哈哈笑著,熟練地向土地爺爺招手,和他一起飲酒暢談,這幾年總是這樣過來的。
“哈哈哈,青衣每次帶來的都是好酒啊,我這個老頭子活了萬年之久,還就好這一口,來來來,咱們干杯啊!”
“好好好,不醉不歸,咱們喝個痛快!”
說著兩人就暢飲起來,玫瑰看不下去了,她順手奪走柳青衣手中的一杯酒,猛地喝了下去,嚇得柳青衣趕緊拉住了她。
“咳咳咳!這東西好生難喝,咳咳…”玫瑰被酒嗆得咳嗽起來,“這玩意兒你們也能喝的進(jìn)去呀,咳咳…”柳青衣不停地給她拍著后背,“傻丫頭,喝的太猛啦!瞧把你嗆得!”土地爺爺摸了摸胡子,笑個不停。
“不行,我還要喝,我就納悶了,為什么他就那么難過,為什么總是欲言又止呢!”紅著臉,她開始耍酒瘋了。
“傻丫頭,你為什么那么在乎他呢?凡人總是太多牽絆,太多煩惱,你哪兒能事事都搞清楚呀,你要是搞清楚了,你就不會是個花妖了。”拍著她的后背,柳青衣輕皺起了眉。
“我不管,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在乎他,反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開心,我就開心,他難過我就難過,我就是放不下他!”趴在石桌上,她不停地拍著桌子。
“老頭兒!把酒給我,讓我喝!喝呀,喝呀,我感覺我快要飛走啦~哈哈哈……嗝兒~……這個叫酒的玩意兒不錯啊,不錯~”她又把土地爺爺?shù)木茒Z走了。
柳青衣看著她醉的不成樣子,心中有些惱火,但是還是把她手中的酒拿回來,看著土地爺爺:“你說我能拿她怎么辦呢?她為什么就是那么在乎那個凌逸卿呢!看看她這兩年都成什么樣子了,一點(diǎn)兒也不像當(dāng)初我認(rèn)識的爽朗瀟灑的那個她了!”
“呵呵呵呵,這個傻丫頭是愛上那個小子啦!還成天跟個憨憨一樣,這兩天,她也難受了,讓她喝完好好睡一覺吧。”拍了拍衣袖,土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看傻的也不止這個丫頭,你也是個傻小子!”
“我?我怎么了?我是看不慣她現(xiàn)在為個凡人的死樣子,才不是…”柳青衣頓了頓,不說話了。
“才不是什么?呵呵呵,你也知道了吧,你跟這丫頭不一樣,你知道你自己心中要什么,可她可就不知道嘍…”起身拿了拐杖,“都還是太年輕啊…”土地說完就走了,留下怔怔的柳青衣和醉的一攤爛泥的她。
“逸卿…告訴我…為什么…”摸了摸她的頭,柳青衣嘆了口氣:“臭丫頭,我還真是上輩子跟你有仇啊…我,原來也愛你啊…呵呵…是我欠你的…”
他拿起面前的酒壺,一飲而盡。
夜幕降臨了……
第二天,從花叢中現(xiàn)身,她的頭很痛,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聽見院中一片混亂,突然多了好多仆人,慌慌張張的從屋前屋后跑來跑去。
這是怎么回事兒?難道是逸卿出了什么事情嗎?
她著急的不行,想去看看,卻發(fā)現(xiàn)不知為何亭子、屋子整個院子都被貼上了黃色的符咒紙,她動不了了…
這時候,柳青衣跌跌撞撞地向她跑來,滿身狼狽,頭發(fā)也散開了。
“青衣,你沒事吧,這是怎么回事兒!快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咳咳咳…凌逸卿今早突然咳血不止,暈了過去,眼看氣若游絲,命將不?!募胰司蛷呐R縣那個道觀…找來了法力很高強(qiáng)的老妖道來除妖!我不慎被他打中…損失大半法力,怕…那個老妖道的法力波及到你…,就趕來盡力救你逃離這里……快…”柳青衣努力把她的束縛解除了,催促著她趕快離開。
“你說什么?他…氣若游絲,命…命將不保?!”她呆住了,“不行!我要救他!他不能死!”說著就要跑進(jìn)屋內(nèi)。
柳青衣一把拉住她大吼:“你瘋了嗎!你怎能這樣對待自己!他不過是個凡人!你是妖!你們不能在一起!為何要對他如此執(zhí)迷不悟呢!”
“我不管!我不能放著他不管!放開我!”她一把甩開了柳青衣的手,頭也不回地跑向屋去。
扶了扶額,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眼角含淚:“我愛你啊…呵呵呵…這輩子我欠你,下輩子,就讓你來欠我吧…”
睜開雙眼,他大喊一聲,“合!散!”他拼盡全力,把半身法力盡數(shù)散盡,千年真身化作片片柳絮,所到之處,符咒皆消失不見…
睜開眼,玫瑰看著眼前這恍若隔世的一切,昔日的雕欄畫棟皆作塵土,水已干,樹已枯,往事隨風(fēng)揚(yáng)起,皆為過往…
她只記得,她散盡修為把他救了回來,他看見她的樣子,聞到淡淡玫瑰香,瞪大了雙眼…
而她,在看見滿天柳絮后,只是艱難地向醒來的他慘淡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而他,化作飛絮,如今方圓幾百里都有他的存在,不過,不再是他…
如今,她從沉睡五百年的玫瑰中再度醒來,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萬古不變的土地爺爺和她做伴…
當(dāng)時,不懂愛與被愛,只有一股子涌上頭腦的沖動;如今,百年已過,她不想再去尋找他的后世,不想再打擾他的生活,也不愿再涉入人世,只是祈愿他不再像百年前那樣纏綿病榻,體弱多??;而對于他,她終究是難以回應(yīng)當(dāng)初未曾發(fā)覺的深情…
終了,她把眼角的淚擦干,睜開眼,笑著回答:“他啊,不在意了吧…”
說罷,起身,提起土地爺爺拿來的那壺酒,向方圓百里外的柳樹緩緩走去……
南無涼風(fēng)
閑下來,今天是520,本來想寫一寫關(guān)于愛一個人和被一個人愛的有關(guān)愛情的事情,結(jié)果寫著寫著就變成了這樣,寫小說實在是很費(fèi)腦子,寫完頭都是沉沉的,不過希望大家能夠看的開心,也希望找到伴侶的人能夠長長久久,幸??鞓?;沒有伴侶的人能早日遇見那個她(他)! 520的這天,送你們玫瑰?。?^▽^)/!祝你們都能幸福! 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