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咬住不放
隨著天子李政行來,趙王李珂翎面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好似李政走出的每一步,都死死踩在他的心上,并且烙下深深的烙印,痛得他血肉模糊。
李珂翎心一顫,雙腿發(fā)軟,有些站不住。
他強迫自己靜下心神。
心中暗暗存了僥幸,昔日二皇兄謀反,父皇都沒有起殺心。
而他,只不過私下斂財,匈奴那件事兒,姜淮已死,他們也沒有確鑿證據(jù),不至于讓父皇對他下死手。
大不了潛伏些日子,再重新來過!
成大事兒者,自然要能屈能伸!
如此一想,李珂翎緊走了幾步,跪迎天子蒞臨。
李政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略過他,攀上御階,穩(wěn)坐在龍椅上。
不等天子出聲,大總管李為心領(lǐng)神會,早已撿了一沓宣紙,小跑著呈給了天子。
李政細細看了一遍,看向殿下的李珂翎,冷冷出聲:
“趙王,私下斂財,暗中收攏朝臣,勾結(jié)匈奴,置國家安危于不顧,一樁樁,一件件,都足以讓朕殺了你。
如今,當著朝臣的面,你還有什么話說?”
李珂翎膝行了幾步,滿眼委屈。
“父皇,您要為兒臣做主啊,兒臣喜好游山玩水,交結(jié)友人,也是一次意外,認識了喬裝出行的匈奴二皇子拓跋睿。
我們就喝了一次酒而已,兒臣當時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兒臣知道,就是拼著一條命,也要殺了他,為我大安萬千戰(zhàn)死的男兒報仇!”
趙虹英聽見李珂翎滿口胡謅,頓時氣極。
“趙王,整個大安,只有你見過匈奴二皇子,而那‘花開’一毒,正是匈奴宮廷里的秘藥,如果沒有中那毒,重傷的父親怎么會突然病情惡化,不治而亡?”
李珂翎瞬間拔高了聲音,“云英郡主,父皇在此,你可不能惡意攀咬,照你這么說,六皇弟,以及已經(jīng)故去的姨母,都是本王害死的?
簡直笑話,本王和表妹從小青梅竹馬,敬重姨母都來不及,怎么可能陷害她!”
大殿上的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低語起來。
神武侯趙衛(wèi)國拄著拐杖,站在百官首位,面色鐵青,一語不發(fā)。
趙虹英揩了一把眼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龍椅上的天子磕了個頭,這才直起腰身,從懷里掏出一封信。
“陛下明鑒,這份賬目是前些日子臣女得來的,是英武將軍姜淮羅列的賬目,里面一筆筆記錄了何年何月,趙王通過他向匈奴傳遞了什么消息,最可怕的一次,趙王更是將榆州的布防圖送給了匈奴。
而趙王所要的,便是,匈奴日后助他登基……正是因為布防圖泄露,家父深受重傷,還被種下了劇毒,最后不治身亡?!?p> 陛下,趙王賣國求榮,意欲謀反,其心可誅!您一定要懲治大安的罪人,為家父,為逝去的萬千將士報仇!”
控訴完,趙虹英已是雙眼赤紅,淚流滿面,深深一揖,伏在大理石地面上,痛哭出聲。
哭聲悲切,無助,殿中眾人聽了,無不動容,心酸。
李為腦中轟然炸響,心跳加快,急忙將趙虹英手里的證據(jù)呈給了天子。
李政看完,死死攥緊了手里的紙張。
信上的字跡的確是姜淮所寫,與他每次呈送的奏報一模一樣。
李政死死盯著殿下的李珂翎,一字一句道:
“朕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坦誠所有的事兒,否則別怪朕心狠!”
如今的皇子里,五皇子李瑀熙性子太散,成不了大事兒。
秦王李琮燁,雙腿患病,更重要的一點,剛直不阿,他無法掌控!
如今就只剩下趙王一個,他不想江山后繼無人!
李珂翎并沒有明白天子的深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啊,兒臣一直恪守您的教誨,忠君愛國,兄弟和睦,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天理難容之事兒!
父皇,一定有人要害兒臣,您可要救兒臣啊……”
李政心里最后一絲理智徹底被怒火吞沒,他手一揮,御案前的玉盞徑直飛了出去,砸在了李珂翎額上。
滾燙的茶水燙得李珂翎一個激靈,碎瓷片割傷了他的額角,一股殷紅的鮮血順著額頭淌了下來,觸目驚心。
朝臣呼啦啦跪了一地,高呼天子息怒。
李政不為所動,盯著殿下的李珂翎,咬牙切齒道:
“四皇子李珂翎,品性惡劣,勾結(jié)匈奴,殘害忠良,德不配位,即日起,革去趙王爵位、皇子身份,淪為庶人,押入宗人府。
宗人府、大理寺、刑部!”
隨著天子話音落下,殿中走出了三個官員,跪地聽命。
“李珂翎一案,六皇子案,荊州冤案,三司會審,一個月為期,否則,提頭來見!”
三司官員惴惴應(yīng)下,滿心悲涼,皆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絕望!
兩日后,一份小報傳遍了大安。
三司朝官看完小報,直接癱在了太師椅里,半天回不了神。
小報從一些小事兒入手,再現(xiàn)了當年荊州決堤案,趙云鵬中毒案,六皇子中毒案的所有細枝末節(jié)。
眾人讀完,都驚出一身冷汗,這個四皇子,不動聲色,籌備近十年,謀劃了一篇大局。
手段殘忍,心狠手辣,絲毫沒有一個未來天子應(yīng)具備的仁者、愛民風范。
大安一旦落在他手里,危矣!
那些還在觀望的百姓和朝臣,悉數(shù)倒向另一方,皆聲稱要三司查清真相,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天子李政待在乾清宮,不做任何回應(yīng)。
整個局面處于膠著之勢,實在熬人。
蘇淺璃站在天機閣二樓窗口,看著對面酒樓緊閉的兩扇窗戶,屹然不動。
她好想他!
侍書走了過來,看了眼窗外的春雨和冷風,忍不住勸道:
“小姐,關(guān)上吧,別凍著了!”
蘇淺璃不置可否,淡淡問道:
“六皇子法事何日舉行?”
“兩日后,在華嚴寺,如今形勢不穩(wěn),德妃不打算出城!”
蘇淺璃怔怔瞅著手背上的一抹紅痕,很淡很淡,若不仔細看,一時都發(fā)現(xiàn)不了。
那是元宵節(jié)當日,趙虹英招呼的,蘇淺璃可不會忘記。
“告訴趙虹英,想要給她父親報仇,救出秦王殿下,就照著我的話做,否則,有什么后果,她自己承擔!”
“是,奴婢這就去!”侍畫躬身一揖,急急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