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審判
獅心會,辦公室。
蘭斯洛特仍舊淡定自如地坐在位置上,卻難免招來其他成員的八卦眼神。
這些天,守夜人討論區(qū)有點異常,常年沒什么新聞的獅心會,除去和凱撒學(xué)生會的明爭暗斗的消息,又多不少熱搜話題。
#打暈蘭斯洛特級別的一百種方法
#秦王同款鐮刀錘子——神器
……
蘇茜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朝蘭斯洛特看了一眼。
蘭斯洛特確實是被秦離生生打暈過去的,無麻醉無添加!純天然肉身抗揍,你值得擁有……
秦離用刀柄生生給他敲暈了,貌似還對他的臉頰做了未知的其他舉動,蘭斯洛特那天醒來臉是腫的,脖子根發(fā)青,通訊器也碎了,整個人頭一回這么神志不清,雙目無神,仿佛在思索著人生三問“我是誰我在哪啊天空好藍……”
然后守夜人討論區(qū)就變成了“秦王滅大清乃意識形態(tài)公報公仇?來看看間接目擊者市民吳小姐的描述……”
獅心會奇恥大辱?蘇茜覺得好像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學(xué)生會沒品的人多,真正有實力的卻少,因而先前蘭斯洛特很少失敗,這次是在狡猾和實力上輸?shù)囊凰俊?p> 獅心會的骨干們這次意外地沒和其他干部去噴“秦王”和學(xué)生會,就總覺得那個一臉佛樣又很幽默的男孩讓人討厭不起來,重點是他還挺好看的……
蘭斯洛特依舊淡定地處理著事務(wù),楚子航在不在對他倒沒什么影響,伙伴們心里的小聲音他也沒去多想。
“聽說校董會最近要彈劾昂熱校長?!睖氐偻崎T走了進來,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手段,這些小道消息總是她最先知道并傳達給獅心會,也因為這樣她才成為了如此年輕的核心干部。
“拿什么彈劾?”蘇茜看溫蒂在她身旁坐下,順口問她。
溫蒂掃視了周圍的人一眼,托了托鏡片,反光的鏡片擋住了她的眼睛。
這一眼讓所有人都看過來了,溫蒂把手交疊,一字一頓地說,“楚子航?!?p> ——————
校董會以楚子航血統(tǒng)存疑,準(zhǔn)備以此扳倒昂熱。
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獅心會立刻召開了緊急會議。
溫蒂一臉冷靜地看著楚子航手下的殺丕們鄭重地達成一致,堅定站會長大人,突然在深紅色人堆里發(fā)現(xiàn)了扮相滑稽,作為學(xué)生會“知名人士”卻一臉同仇敵愾的路明非。
溫蒂簡單掃了他一眼,沒有任何感覺,就把頭別了回去。
路明非本來還盯著桌子對面一個看起來和善又靦腆的姑娘發(fā)呆,突然發(fā)現(xiàn)墨綠眼睛的法國姑娘連和他對視都不屑,只好縮著肩膀看地板。
會議很簡單,獅心會骨干迅速和芬格爾達成了同盟,并浩浩湯湯地結(jié)伴買花去看病房里的楚子航了。溫蒂起身和蘇茜收拾了一下桌面,遠遠看到了芬格爾和路明非奇怪的一幕。
學(xué)院八年敗狗拿了一張A4紙給路明非瞧了一眼,路明非機械一般掏出面巾紙抹抹嘴,丟在了地上,整個人無聲地凹陷下去。
就好似被隨手扔在地上的那張紙一樣。
那是凱撒和諾諾的結(jié)婚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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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贝ㄒ耙缘貫橄?,以磚為被,舒適無比地從一堆碎磚碎瓦里款款起身,秦離穿著短褂坐在一根斷裂的柱子上晃著腿,看到川野那妖嬈曲折慢慢打開的貴妃一般的玉體……啊不對,是在磚頭墻灰下金剛不壞的身軀。
古斯特就靜靜地坐在秦離身邊,吊瓶好歹是保住了,他們倆從被“地震”晃醒后,就這樣坐了一晚上。
看川野睡覺,那么安詳。
“嗯?怎么了嘛……”川野奶聲奶氣的,揉著眼睛,無數(shù)碎墻灰從身上掉落。
古斯特居然罕見地露出了看妖怪的詫異神情,呆呆地瞪著眼睛,秦離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所以并不大驚訝。這東瀛鬼子的身軀之硬郎,從吃飯就看得出來,早就領(lǐng)略過了。
在磚石里能安睡的,估計全校就三個,川野,芬格爾,還有為情所困宿醉的路明非。
不過,秦離倒是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趁著古斯特被川野拖住問情況的當(dāng)兒,秦離整理著線索。
估計還是龍骨引來的動亂,畢竟“危險在身邊”,這句話既然沒改,那就一定是真的,他相信秦洛。
某些龍想要偷龍骨,終究校方和魔鬼不能坐視不理而任由自己的計劃被打亂,這才有昨晚冰窖的特大爆炸,可見戰(zhàn)況之慘烈。
“呦,師弟早!”吳茗示突然從后面拍了拍秦離,身邊跟著拿著一些應(yīng)急用品的喬,笑容依舊甜美,卻對所有人都一樣。
“來看笑話?”秦離毫不客氣地接過喬手上的毛毯,裹在自己身上。這板寸還不算太壞,今天看起來就木木的,沒什么表情卻也沒什么敵意,估計也是被他自由一日驚艷到了。
驚艷……聽起來有點怪。
“才不是呢……”吳茗示朝他眨眨眼,“你心心念念的執(zhí)行部,不記得了嗎?”
嚇!秦離一個翻身,蹬的一下跳起來,吳茗示捂著嘴笑,她怎么那么愛笑,倒是講啊……秦離無語,等她繼續(xù)講。
可喬卻接過了話,“卡斯特教授要見你。快去吧。”
對啊,曼斯教授已經(jīng)……想到那個從未謀面,葬身青銅峽的導(dǎo)師,秦離一頓,這才點頭。
也罷,他們都以為摩尼亞赫號還在四處執(zhí)行任務(wù)呢。秦離只好找人借了校服,換上后急急忙忙地吞口牛奶,往執(zhí)行部大樓趕過去。
剛到大樓門廳那里,秦離還沒來得及剎住腳步,遠遠就看到了一個孤傲纖瘦的身影。
來自英國的中英混血,原名奧利弗?文福?梁?卡斯特,卡塞爾可媲美施耐德的人,只是比較低調(diào)一些。
他纖瘦而孤傲,頭上的地中海熠熠生輝,嘴邊還掛著一個白色的擴音器,樸素中山裝衣角別著他的單眼鏡片,眼神鋒利。
秦離就這樣站在了門口。
這老頭看起來有點不著調(diào)……秦離忍下想笑的欲望,看著這個帥氣的老頭。
卡塞爾果然遍地瘋子。
“你是秦離?”聲音從擴音器里傳過來,秦離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導(dǎo)師,初次見面?!彼眢w保持著鞠躬的樣子,明亮的眼睛抬了起來,觀察著前方的老頭。
“嗯。成績不錯,能力也強,可以用?!崩项^點點頭,關(guān)掉擴音器,走了。
秦離有點懵,“啊,執(zhí)行部……”
“等你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叫楚子航帶著你吧。”卡斯特回頭咳嗽了一聲,回答道。
秦離重新直起身來,真是個怪人,不過實力應(yīng)該不簡單。
不過能跟著楚子航,倒也多了靠近高層們機密的機會。
他眼中的光又冷起來,比如,施耐德。
至于自己的事情……不如等它自己來找他吧,秦離冷笑著,卡塞爾,確實有趣。
楚子航要怎么處理呢?他摸摸下巴,加圖索家不是很喜歡搞昂熱嗎,還把可愛的師兄給拉下水,既然如此,那我就順?biāo)浦?,讓你們撲個空,空歡喜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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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校董臨時住所。
帕西拿出了昨天從楚子航那取到的血樣,他在和弗羅斯特視頻通話。
“換過血了,這血樣沒用。昂熱那個老狐貍,怎么可能讓你拿到血樣?!备チ_斯特看完后立刻說道。
帕西微微低頭,半邊劉海垂了下來。
“沒有怪你的意思?!备チ_斯特緩和了語氣?!澳悴挥醚獦恿?,我們的證據(jù)應(yīng)該足夠。”
帕西正要回話,突然,一聲短信的鈴聲闖進了這場加密的會談。
“暴血血樣,就在門口,自己去取?!釥柕??!?p> 有署名,可發(fā)件人卻是一行空白。
“是什么人,能夠找到我們的私人聯(lián)絡(luò)……”帕西正要向一臉疑惑的弗羅斯特展示這條短信,突然,本是異色雙瞳的他,兩眼都染上了金色。
許久不曾說話的弗羅斯特,睜著漠然的雙眼,那是一雙流淌著金光而沒有眼白的恐怖金瞳。
帕西木然地打開門,拿起了和可樂一般顏色的試管,走回電腦前。
慘白的電燈下,臥室門慢慢合攏,門縫透出的光亮在黑暗的走廊里無比刺眼,諾瑪還在休眠,帕西還在談話。
“我拿到血樣了?!彼恢浪咽堑诙握f這話了。
“很好,是暴血的特征?!?p> 沒人注意到,消失的另一只試管,和快了幾分鐘的時鐘,以及漫步過走廊的扎著短辮子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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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離到楚子航病房里去的時候,差點沒以為有人出殯。
黃白相間的花束包圍了床鋪,白色的被單,再配上一副挽聯(lián),或者花圈,師兄就可以新鮮地下葬了。
“今天晚了點?!笔浅雍降牡统恋穆曇?。
秦離本來跟在夏彌后面,特意遲了一步,假裝路過門口,聽著他們私下的對話。
“銀耳羹啦銀耳羹~”女孩唱歌一般的話語泠泠作響,秦離不由得臉上掛上了姨母笑。
嘖嘖嘖,瞧我這紅線牽的。
秦離嘿嘿一笑,突然意識到身為尊貴的龍王在這聽墻角似乎不大對得起自己的身份,這才悄悄走開了。
等秦離悠閑地逛回去之后,卻再也悠閑不起來了。
他從吳茗示口中得知,校董會派來找茬的安德魯已經(jīng)正式宣戰(zhàn)卡塞爾,即將對楚子航展開“審判”。
同樣檔案出了問題又沒有校方關(guān)心的秦離,則是先于楚子航,率先被人揪了出來。
秦離這天單獨一人,剛好離開川野他們時,立刻被風(fēng)紀(jì)委員曼施坦因教授給逮住了。
“秦離,你跟我過來……”曼施坦因教授吹起胡子,仍舊一臉過分嚴(yán)肅的表情,堵在秦離面前,惡狠狠地說。
不過他發(fā)現(xiàn)這孩子很淡定地盯著自己的光頭看了一會,慢慢地答到,“這就來,教授?!?p> 風(fēng)紀(jì)委員處,秦離先于曼施坦因諸人一步,一手揣在口袋里,另一手輕輕扭動門把手。
長桌已經(jīng)坐滿了這次校董的隨行人員,核心人物安德魯卻不在,看來秦離的檔案缺失血統(tǒng)存疑只是校董用來彈劾昂熱的小小開胃菜,動用不到太大的力量。
來者不善,秦離眨著漠然的眼睛,看著一張張冷硬的面孔,看來這群人是看準(zhǔn)了他沒什么背景,就認定他是“絕對可疑對象”了。
還專挑著他單獨一個人的時候來審他,真是好算計,看準(zhǔn)他沒什么名氣,趁著大家為楚子航忙得不可開交之時,打得卡塞爾又一個措手不及,是吧?秦離自然地走過去,拉開一張奢華又有些沉重的椅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隆?p> 可惜,秦離把手支起來擋住冷冷的嘴角弧度,他現(xiàn)在可是“秦王”。
“人都來了,那我們就開門見山。秦離,你作為卡塞爾的一名學(xué)員,卻在檔案極度殘缺的情況下在卡塞爾安然無恙地學(xué)習(xí)了整整一年多,對此,請問你如何解釋?”看秦離如此冷靜,一位長相刻薄說話也刻薄的中年女性操著令人厭惡的播音腔開始了審判。
“這我又如何知曉呢?當(dāng)時的流程很是匆忙,古德里安教授確認無誤后就簽字了,也給我車票了,我自然是來上學(xué)了?!鼻仉x開始繞圈。
當(dāng)時他為了進卡塞爾對葉勝和亞紀(jì)使用了“森羅”,本是白王血裔才可使用的言靈,但由于自己受過“神諭”,也算白王血裔中的一部分,獲得了其中的權(quán)。
雖然秦離篡改了他們大腦里的指令并寫入虛構(gòu)的認知,并利用血統(tǒng)優(yōu)勢和磁場影響將它擴散至能和這兩人擁有直接接觸的古德里安身上,看來這古德里安老頭的身上有點內(nèi)容,讓那么強的“森羅”都走了樣,沒有完成。
按卡塞爾常年的招生來看,縱使沒有缺失重要材料如此嚴(yán)重且還如此長時間不被發(fā)現(xiàn)的案例較少,但對于通過校長和諾瑪審核過的混血種,資料缺了點都是芝麻大的小事,來了再補,也不稀奇。
雖說這也算是卡塞爾一個讓人總覺得帶有特殊目的的招生“漏洞”,但校董就是揪住了這個看起來很嚴(yán)重——實際上身為龍王就這么容易混進來,確實挺嚴(yán)重——的問題,試圖從這個小人物“秦離”順?biāo)浦?,給楚子航和昂熱那一方施加更多壓力。
不過這件事情讓秦離感到有點滑稽,身為龍王,沒人懷疑過他,連校董都只是以間接目的來招惹他;現(xiàn)在他還得繼續(xù)玩弄那一套“虛實結(jié)合”的路數(shù),像忽悠吳茗示……啊不對,忽悠一下校董。
現(xiàn)在,他到要看看校董怎么給他加上個“莫須有”的罪過。
白人大媽很是不滿意他的回答,因為看起來正常得很,她就再次扯著嗓子開口了,“如果卡塞爾的規(guī)矩真如其自身所說般嚴(yán)謹(jǐn),又怎會出現(xiàn)你這種情況?”
曼施坦因教授忙開口,“身為風(fēng)紀(jì)委員主任,我可以保證我們的學(xué)員受理程序科學(xué)嚴(yán)謹(jǐn),在我們能力范圍內(nèi)盡力排查,我的同事馬丁教授和他的老師對于秦離的印象也是……”
“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如此長時間的漏洞是不是非自然因素制造的呢?”白人大媽,不,已經(jīng)升級為大嬸了,轉(zhuǎn)過頭避開曼施坦因,直逼秦離。
秦離面對著桌子對面的那雙眼睛,微微低頭,卻不言語。
說這事嚴(yán)重,某種意義上來說并不為過,還是卡塞爾理虧了。
古德里安在一邊近乎僵直地坐著,盯著這個男孩,心里揪緊了,他仍然覺得那是自己的紕漏,心里擔(dān)憂著這個孩子是否會成為校董與校長斗爭的犧牲品。
曼施坦因也不再發(fā)牢騷了,校董會如此怠慢他們,簡直欺人太甚!可他又不是副校長那種流氓,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對付這種假正經(jīng)的虛偽資本家,還是老流氓管用……曼施坦因難得覺得自己的老爹有點優(yōu)點,看他拖住安德魯?shù)氖侄?,確實值得佩服。
秦離突然帶著無比自信又燦爛的笑容抬起了頭,用最清晰的聲音說道,“各位不必著急下結(jié)論,我還有證據(jù)尚可一證我確身為屠龍者一員,但我請求給我一臺設(shè)備,讓我放上我的證據(jù)?!?p> 會議室里又一次沉靜了。
與此同時,楚子航站在了被告的席位上,面對著臉型走樣的安德魯和金發(fā)的帕西,左右黑紅色的人們交錯而坐,堂內(nèi)一片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