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呂知樂中午在學(xué)生食堂吃的飯。

　　其他老師都去了教工餐廳。

　　因為他們的副院長很喜歡教工餐廳，最近中午都會問誰喜歡去教工餐廳吃飯。

　　呂知樂自然不愿意跟他們一起去，一邊吃飯還要一邊費勁寒暄拍馬屁。

　　她寧愿自己隨便吃一點。

　　這個學(xué)生食堂挨著操場，味道雖然不如教工餐廳，但勝在花樣多，尤其拉面米線這種小吃。

　　呂知樂隔一段時間會來這邊吃飯。

　　學(xué)生餐廳的氛圍就是跟老師們不一樣，更活躍，大家都嘰嘰喳喳，三五成堆。

　　她本來想來吃米線的，看一堆人在排隊麻辣燙，她也跟著去排了個麻辣燙，還聽著后面有人說，哎，前面那個不是馬哲的老師嗎？

　　她很想說對是我，不過又要維持高冷人設(shè)，算了，還是裝沒聽見好了。

　　麻辣燙是那種老式麻辣燙，十塊錢一份，不用自己選菜，拯救選擇困難戶。

　　果然排隊的就是好吃，呂知樂很滿意。

　　她又自己單獨加了辣椒和醋，吃得熱火朝天。

　　說實話這個餐廳的環(huán)境是真不行，大概因為有點老舊，又小，就顯得人很多。

　　不過很少有老師過來吃，這附近沒有教學(xué)樓，是在學(xué)生宿舍中間的一個小食堂。

　　出來門口穿過一個小樹林就是操場，呂知樂順著林蔭小路慢慢散步。

　　這會是中午，小樹林人少。

　　今天天氣好，空氣也干凈，她在樹林里走得就格外慢，這個小樹林一到晚上人是很多的。

　　傳說中專門談戀愛的小樹林，隔幾步就有長椅，學(xué)校還真是善解人意。

　　白天倒是人少，呂知樂哼著歌，短暫脫離了老師的身份。

　　沒想到碰到一對小情侶，兩人在長椅上膩膩歪歪，呂知樂余光瞥到了兩個人的樣子，打算裝沒看見，但還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女生大概是讓男生說她很好看，“有多好看？”

　　“特別好看?！?p>　　“跟她比呢？”

　　呂知樂沒抬頭，但她周圍也確實沒有別人，她余光簡直不要太好，眼看著小情侶一起抬頭看她。

　　男生看了看呂知樂又低頭跟女生溫存，“當(dāng)然是你好看?！?p>　　呂知樂哭笑不得，我招誰惹誰了，你們膩歪你們的，我就是個過路的好吧。

　　真想懟她們，又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412

　　過了小樹林就是操場。

　　雖然是中午，籃球場還是有人在打球。

　　她沒好意思細(xì)看，畢竟在學(xué)校，還是得收著點，而且都是學(xué)生，她對學(xué)生實在不感興趣。

　　田徑場是沒幾個人的，呂知樂從小門走進(jìn)去，陽光下的塑膠跑道仿佛帶著青春和活力。

　　人真是怪，要是開運動會，她可真是煩操場，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這多待。這種沒人的時候，她倒是很喜歡操場的，就是有點曬，她下班不怎么在學(xué)校，不知道傍晚的操場才是最好的時候。

　　堪堪走了兩百米，呂知樂就聽到后面有人喊她，她回過頭，看著司詰文從陽光的方向跑過來，臉上掛著笑，青春洋溢。

　　呂知樂有一瞬間的失神，好久她才晃過神，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司詰文。

　　他大概剛剛是在打球，穿著一身運動衣，停下后，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老師真的是你啊，我就覺得是你，沒想到真的是你?！?p>　　呂知樂也忍不住笑，“你在打球？”

　　“對，之前籃球社的，找我過來說要打比賽?！?p>　　“那你還過來，比輸了？”

　　“比賽沒那么重要，不過輸是不可能輸?shù)??！?p>　　呂知樂原本就是在散步，就不由自主繼續(xù)走，兩個人邊說邊走繞了操場一圈，其實也不過四百米。

　　但司詰文心里很開心。

　　413

　　“老師，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p>　　“不用，我不吃飯?！眳沃獦氛f。

　　“那你去圖書館嗎？”

　　“不去?！?p>　　“那你……”

　　“你不去打球了嗎？那邊好像在叫你了?！眳沃獦分噶酥富@球場那邊。

　　“沒事，我不打了。你下午有課嗎？”司詰文臉上一直掛著笑。

　　呂知樂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別老是看我?！?p>　　司詰文欲言又止，“老師……其實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呂知樂心想，你要說什么我還不知道嗎？

　　“那就還是別說了，要不咱兩個會很尷尬的。”

　　司詰文撓撓頭，“確實有點尷尬?？墒俏覔?dān)心如果別人看到了你會更尷尬……”

　　“別可是了，我跟別人尷不尷尬就跟你沒關(guān)系了，我先回去了，再見?！?p>　　轉(zhuǎn)過頭的呂知樂并沒有看到司詰文指了指牙。

　　呂知樂心想，什么叫別人看到了會更尷尬，不是你非要跟我一起走的嗎？真是煩人。

　　回到辦公室，呂知樂碰到了小李老師。

　　小李老師來學(xué)校不久，呂知樂覺得她很隨和，兩個人有時候會一起吃飯，不過自從副院長來了以后，李老師就更愿意跟領(lǐng)導(dǎo)們湊在一起吃了。

　　“呂老師去哪里吃的？”李老師一看到呂知樂回來就問。

　　“一食堂。”呂知樂說。

　　“今天楊院長請大家吃的教工餐廳的火鍋，還給每個人帶了一瓶飲料。這是你的?！崩罾蠋熯f過來一瓶看起來有點三無產(chǎn)品的飲料。

　　呂知樂咧嘴一笑，“呵，謝謝誰啊我要?！?p>　　李老師指了指她的牙，“你吃的麻辣燙？”

　　呂知樂大驚，“你咋知道？

　　“你牙上有香菜?！崩罾蠋熣f。

　　呂知樂尷尬極了。

　　原來剛剛司詰文想說這個，她還覺得……

　　414

　　沒多久，呂知樂就收到司詰文的消息，告訴她牙上有東西。

　　這家伙，還挺委婉。

　　真是煩人，既然早晚都要說，那就早點說啊。

　　剛剛在路上，有學(xué)生跟她打招呼，她還不太矜持地笑了笑。

　　媽呀，要是被人看到，真是有損形象了。

　　越想越氣，呂知樂就給他回了：“以后不要給我發(fā)消息了，謝謝?！?p>　　司詰文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老師，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沒什么啊?！眳沃獦氛f。

　　“那我們當(dāng)面說好嗎？”

　　呂知樂想說不好，但這件事似乎遲早要說清楚，雖然她已經(jīng)用行動說明很多次了。

　　司詰文似乎還是不太明白。

　　“我們就做朋友不行嗎？我知道你嫌我小。”

　　“如果是做朋友的話，沒有什么大小。而且，我也不缺朋友。你要我做朋友干什么呢？我既不會跟你一起吃喝玩樂，也不會跟你談天說地?！?p>　　呂知樂誠懇地說。

　　“你以為我拒絕是因為你比我小嗎，不是的，年紀(jì)的事情我既在乎也不那么在乎?！?p>　　呂知樂又說。

　　“真正的感情是超越這些所謂標(biāo)準(zhǔn)的，我如果喜歡你，就算你小我十歲或者大我十歲我都覺得無所謂，標(biāo)準(zhǔn)是對錯的人適用，對的人什么都無所謂。不合適的人你才會想用各種標(biāo)準(zhǔn)說服自己。真正對的人是沒有任何標(biāo)準(zhǔn)的?！?p>　　司詰文看上去很傷心，但又沒有很傷心。

　　他大概早就預(yù)料到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老師再見，至少我們還是老師和學(xué)生的關(guān)系吧，路上見到的話你也不用裝作不認(rèn)識我吧?！彼驹懳牡故且慌蔀⒚?。

　　讓呂知樂一頭霧水。

　　不過隨他吧。

　　415

　　呂知樂一回辦公室，李老師就問她材料送了沒。

　　“什么材料？”呂知樂沒想起來。

　　“教務(wù)處那個材料啊，今天截止啊。”李老師說。

　　“哦哦，你們送去了？”

　　李老師有些不好意思，“剛剛學(xué)生助理在這，我說你還沒回來，她就說先送過去了，她下午還有課?！?p>　　這個學(xué)生助理叫唐麗敏，是王老師的研究生。

　　說是自己家庭條件不好，本來就沒有學(xué)費，還申請了各種補貼，又做了辦公室助理，院里任何優(yōu)待她都有一份。

　　每次來找王老師都要抱怨其他同學(xué)排擠她，說是大家都不愿意跟她一起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己太優(yōu)秀了。還說舍友在宿舍都不跟她說話，她很生氣，成天跟個小學(xué)生一樣告狀。

　　跟呂知樂也說過好幾次，呂知樂都沒有回應(yīng)，她還是一個勁兒說，根本不管對方回不回應(yīng)，話多地簡直念咒一樣。

　　呂知樂現(xiàn)在看到她都害怕，可不敢找她做事兒。

　　“我自己去送吧?！眳沃獦犯罾蠋熣f。

　　“教務(wù)處很遠(yuǎn)啊，呂老師你開我的車去吧。”小郭老師說。

　　小郭老師說的開車是騎自行車。

　　他一來上班就買了一輛自行車，每天在學(xué)校里騎來騎去，也不知道干什么。

　　“就在樓下樹蔭那邊，藍(lán)色那輛，最帥的就是?！惫蠋熣f。

　　呂知樂拎著材料，拿了車鑰匙去找郭老師的車。

　　確實很帥的一輛山地車。

　　但為什么會有后座呢？呂知樂對小郭老師非常不理解。

　　呂知樂會騎車，但沒騎過山地車，怎么騎怎么別扭。

　　南城大學(xué)挺大的，教務(wù)處在學(xué)校最西邊，那邊有個山坡，好大一段上坡路。

　　呂知樂簡直后悔騎車出來，本來上坡就怪累的，還帶著個車，給她累夠嗆。

　　到了教務(wù)處，她還看到了助理唐麗敏，唐麗敏一看到她就笑瞇瞇，“呂老師你怎么來了？”

　　呂知樂說，“我來送材料?！?p>　　唐麗敏看上去就很高興，“呂老師你真快，剛剛李老師還說你沒回去呢，怎么現(xiàn)在就到了?！?p>　　呂知樂說，“我騎車過來的。”

　　唐麗敏看上去就更開心了，說，“那呂老師你回去的時候騎車帶我吧！我想早點回去?！?p>　　呂知樂有些無語，“我不會帶人?！?p>　　唐麗敏就拉著她，“老師，你看我這么瘦，你不會有任何感覺的，我男朋友說我很會坐車?！?p>　　呂知樂看了看她的身材，她怕不是對瘦有什么誤解吧？？

　　兩個人一起到了教務(wù)處門口，看著那輛山地車。

　　“我真的不會帶人……”

　　唐麗敏很不耐煩，“老師你脾氣怎么這么差啊，難怪你這么大年紀(jì)還沒有男朋友……”

　　“我……”

　　她想說，你看起來也沒有比我年輕多少好嗎？

　　唐麗敏的發(fā)型跟呂彩霞一樣，是很短的燙發(fā)，穿了一條灰白色的褲子和很黃很黃的外套，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個年輕學(xué)生。

　　呂知樂話還沒說完，唐麗敏已經(jīng)上車了……

　　“老師，你學(xué)學(xué)怎么騎車帶人吧，你不是還沒有男朋友嗎，我讓你體會一下有男朋友的感覺。”

　　呂知樂已經(jīng)無語了，感覺她腦子不正常。

　　雖然唐麗敏真的很重，但好在有一大段都是下坡。

　　下坡騎車簡直爽歪歪，這個很重的唐麗敏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樣。

　　呂知樂很放松，心情也很飛揚。

　　這會正是下午快要上課的時間，路上人不算少。

　　“同學(xué)，同學(xué)，你的車……”

　　呂知樂聽到后面有人喊。她心想，肯定不是叫自己，她畢竟不是誰的同學(xué)。

　　正想著，就聽后面又有人喊，“老師，老師，你的車胎爆了。”

　　呂知樂已經(jīng)察覺到車子的不對勁兒了。

　　她按了下剎車，停下一看，車胎還真爆了。

　　唐麗敏倒是比她先下車，還對她一通抱怨，“天啊，老師你怎么把車給騎爆了啊，我真無語，難怪你還沒有男朋友，真笨。那我自己先回去了。我導(dǎo)師還找我有事呢?！?p>　　留下呂知樂風(fēng)中凌亂。

　　“老師你騎得也太快了?！?p>　　剛剛在后面喊的人居然是司詰文。

　　呂知樂頭疼，怎么哪都有他。

　　“我?guī)湍闳Q個車胎吧?！彼驹懳恼f。

　　“不用了。哪里有換車胎的？”她問。

　　“服務(wù)中心那有一個，就在我們宿舍樓旁邊?！?p>　　“好，我自己去，你是不是有課？”

　　呂知樂望天，本來騎車是為了省時間，這下浪費更多時間，還搭進(jìn)去車胎的錢。

　　還有那個唐麗敏，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