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愿瑤破陣
天庭盛宴。
瑤臺倒玉鐏,花開月未圓。瓊樓中隱匿紅塵溫柔,流鶯一行沒飛燕。仙神游轉(zhuǎn),妖魔穿梭。
若昭一身白衣,他不過一瞥,好不一個傾世妖孽,冷艷勝百花。惹得許多仙神女眷紛紛投目,瞄幾眼又低頭輕笑。他手中握著一只小手,原來那是他唯一的女兒愿瑤小殿下。
“父君,小瑤想要吃桃子?!毙〉钕锣狡鹱?,用她圓瑩如水的雙眼望著若昭。
只見傳聞冷冰之人忽然露出了笑容,他溫柔無比地說:“好,父君現(xiàn)在就帶你去?!?p> “父君最好啦。”愿瑤小小的身體抱住了他。
看到這一場景讓好多神女都唏噓不已,感嘆自己沒有機(jī)緣先一步成為這魔帝的帝后。
繁花似錦紅塵涉水,匆匆一相逢,就是一世,一見少年誤終身。
若昭身上那種凜然而立的氣質(zhì),十分獨(dú)特,不是清高也不是冷漠,是那種溫柔如水卻又有一層薄紗,讓人沉迷卻不敢靠近,這在魔族中,卻是一股干凈的氣息。
王母忙著招待遠(yuǎn)道而來的各位仙神妖魔談笑風(fēng)生,十分忙碌,只見她一張帶有歲月的臉,變換著不同的表情。
旁邊的年輕仙友不禁感慨道:真的是難為她一把年紀(jì),還要出來應(yīng)付這堆迂腐的仙神們,果然能當(dāng)上至尊,也確實(shí)是很不容易啊。
人群中一抹張揚(yáng)的紅色,掠殺了在座的許多神女,眾人紛紛投去目光,看是誰如此狂放。
紅衣妖艷,招搖無比。
衣擺微長拖地,緩緩地在地上綻出一朵冷艷的血色薔薇。那是永遠(yuǎn)不可一世的她,傲氣凌人的她。
連澈,他的師妹。
若昭看著她,神情恍惚。一旁的許多神女紛紛嗤鼻眼前之人。
“這是哪里來的小美人兒,來讓我仔細(xì)瞧瞧。”一個聲音從天傳響,驚了在座的一些人。
那是。
整整一千年,消失了一千年的龍裔天神,他并沒有隕滅于那場慘烈的大戰(zhàn)中,如今,他又回來了。
一處金光而掠,再望見時,已是那人立于瓊臺中,笑意盈盈地望著多年未見的好友,和他口中的絕佳。
蒼云依舊,他仍是那個少年模樣。一身紫衣,極其邪魅,可穿在他身上,卻透著干凈無邪的氣息,如人間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若昭笑了笑看他,還是那個龍殿下。
這家伙,永遠(yuǎn)改不了那流氓的笑容,永遠(yuǎn)沒個正經(jīng)。
“愿瑤,小心那個叔叔,知道嗎?”若昭摸了摸小殿下的臉頰,溫柔又無奈的說。
“嗯,可是那個叔叔不像叔叔,像哥哥,爹爹你真壞,說人家是叔叔,哼,我覺得他是好看的哥哥?!痹脯幒π叩卣f。
看來滄潯是一如既往地禍害六界,連他的寶貝公主都招惹了。若昭拉緊了小愿瑤的手,望著那人走來。
“昭弟,你有沒有掛念我啊。”他咧嘴一笑。
若昭也笑了笑,“我還以為你隕滅了,便是再也不會回來了?!?p> 滄潯挑了挑眉,揚(yáng)了揚(yáng)袖子,“嗯?我像是那種會隕滅的小仙嗎?”
“不是就好,回來了就好?!彼粗鴾鏉。牡滓魂嚧掏?,無論怎么樣,他都是與他同生共死過的摯友。
紅衣女子緩緩回頭,紅衣雖端艷,眉目卻極為清秀。
滄潯驚異的想著:魅與澈原來可以共存。他看到她額間忽的印出一朵花,那花印開得極艷,她如一只誤入了血色花海的精靈,原已經(jīng)落入塵世,卻能夠不染纖塵。
“原來,你就是滄潯?!?p> 她面不改色,望著那個任性的少年天神。
“那么,你又是哪位神女,生的這么美,是想讓我娶你回家嗎。”滄潯走近了她,距離越來越很近,幾乎要與她相貼。
此時此景,讓人望而生畏。
紅紫輝映,昇陽與明月交織的那一刻,龍印花心同時一閃,就像是命運(yùn)糾纏,熾熱得讓人無法退讓。
太過明媚,驚艷與可怖并駕齊驅(qū)。
眾人皆是退避,留下這一處驚艷。
若昭望著眼前二人,是如此驚人的契合,讓他瞬間感到自己黯然失色。
她忽然深深望入了滄潯的眼里,像是故人重逢,心里翻山倒海般的無法平靜,濃烈的悲哀幾近淹沒她所有理智,再一瞬,她的所有情緒消失,恢復(fù)了原樣。
她瞥了他一眼,心里暗想到底是哪里來的傻子,竟比她還狂,她攏了攏耳后發(fā)絲,然后抬頭一笑說:“真不好意思,家父數(shù)萬年前仙去了,如今父母不在,妾身無依無靠,無心婚姻?!?p> “那不知家父是何人,美人兒你又是誰呢?”
連澈瞪了他一眼,本想直接喚出鳴龍劍,卻被若昭攔下。
若昭溫柔的開口說:“她是我的師妹,連澈,父神的女兒,你以前見過的?!?p> 眼前之人忽的又一笑,“原來是父神之女,真是久仰大名,沒想到這么些年過去,竟然長成了一個如此動人的美人兒?!?p> 連澈看了看他離自己的距離,十分嫌棄,只好直直地說了句,“不過,先請你讓開,你好像擋住我的道了?!?p> “可是,我對你一見傾心,想約你宴后一聚?!?p> “不巧了,我對你,真是毫無興趣,甚至看著有些討厭呢?!边B澈看著這個與自己同輩的龍殿下,心里覺得十分好笑,這個人,居然如此地,不知羞恥,自大又狂妄。
倒是十分有趣。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切磋一下法術(shù),若是我贏了,我想成為你招搖山的入幕之賓,屆時你可不能不講信任,但若是連澈殿下贏了,那我悉聽尊便?!睖鏉∵呎f話邊施了了混沌咒,將她定于原位。
“這位神君,你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边B澈莞爾一笑,解了那個該死的定神咒,手里輕輕繞起一圈血蓮,一瞬便鉆入他的衣袖,使他痕癢至極,猶如火燒。
兩人的暗斗,旁人幾乎一無所觀。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若昭的耳旁清脆響起,“父君,那兩個好看的哥哥和姐姐,打起來了?!?p> 若昭愣了愣,探了探那兩人的氣運(yùn),竟是有些不同尋常。
“好,父君知道了?!彼麚崦讼滤念^頂,若有所思。
天空漫下一大片的血色玫瑰碎絮,四處飛舞。滿天的冰雪又緊跟而下,與花雨相融。
一方陰陽術(shù),一方解離術(shù)。
這兩人,看來是開始認(rèn)真的大動干戈了。
連澈微微轉(zhuǎn)了個身,揚(yáng)起衣練,指尖旋轉(zhuǎn),舞步流轉(zhuǎn),隨風(fēng)而動,婉柔動人。她綻出一笑,勾魂動魄,比絕美幺女還要妖艷嫵媚幾分。
她喚出鳴龍,表面是在舞劍,實(shí)則步步都在攻向他。
清風(fēng)明麗,細(xì)雨綿綿,擊石流水,山海傾覆。滄潯以雪為軸,風(fēng)作弦絲,奏出了一段穿石破水的樂音。
一舞一曲,一動一靜。
兩人不相上下,旗鼓相當(dāng)。
眾人被嚇得只默默欣賞,不敢言語,這兩位地位極高的天神居然在此表演,如此驚人。
若昭想了下,兩人已經(jīng)打得水深火熱了,若是讓他們再打下去,不是瑤池被拆了就是天庭被炸了,而那天空多出一道裂縫,也是不足為奇的。
一個圓滾滾的項(xiàng)圈扔了過去。
陣破。
大戰(zhàn)嘎然而止。
愿瑤瞇起眼睛彎成月牙形狀,慢慢走向那二人,她瞄了一眼驚異無比的滄潯,又望了一眼疑惑的連澈,柔柔地說道:“兩位神君,打擾一下,我來撿個圈圈。”然后她不緊不慢地從二人方陣中撿起那銀光項(xiàng)圈,再顫顫的跑回了若昭身邊。
這一幕,讓若昭更為慌亂。
“咦?這小家伙怎么破陣的?”連澈望了一眼笑得天真無邪的愿瑤,竟有一刻像極了幼時的自己,那時的她,不過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念想至此,又嘆了聲氣,如此便是甚好。
若昭收起一縷煙,散了二人的陣芒,看向她,落下一個溫和的笑容。
眾仙見連澈,皆是不敢逾越,見了她都是行禮,畢竟那是父神之女,如今她雖隱于招搖神境,但是她的威嚴(yán)實(shí)在是不可動搖。
只見她莞爾一笑,落落大方拉著愿瑤小公主便離開了,剛才那位滄潯神君早已消失,眾仙一哄而散,便繼續(xù)游走在人群中閑聊。
“今日生辰,你可有想要的東西?”連澈望著愿瑤。
“我想要一個小神君陪我一起去看人間的戲曲,連澈姐姐,你可有合適的人選?!痹脯幬⑽⑻а?,雙眼明亮。
“若昭,看來你的小女兒心思十分縝密,女兒大了,終究是留不住啊。”連澈向他挑了挑眉毛。
他無奈地?fù)u搖頭。
忽然間,她看到眼前的小女孩額間仙印若隱若現(xiàn),連澈忍不住伸手去觸摸,一瞬間如火燒,指尖微微痛感,竄入身體里,顫抖了頃刻。
她有些驚異,卻又覺得這小家伙靈清神秀,日后必定是個驚才絕艷的神女殿下。
月下仙人摸著胡子,面容和善,手持玉綸扇,緩緩而來。他望見愿瑤身上的魔氣并無半分,仙氣盛興,還帶著一絲人間的紅塵氣息,對于上仙神體質(zhì)來說,實(shí)屬奇特。
“月下爺爺,你怎么來了?!痹脯帥_著過去,拉住了他那紅袖長袍,粲然而笑。
“我今日算了一卦,五曜異動,熒惑驟閃,這金火本是一對,又謂相輝相映,應(yīng)是有好事降生,我以此深究,竟發(fā)現(xiàn)這金火之下是一對,幾番勘探下來,原是天地姻緣。于是我便算了一卦,小殿下你便是那火象,而與你相對的金象,位于青丘,靈武也是九天中的佼佼者,萬年內(nèi),必然相遇有一緣劫,此后結(jié)永生之緣永結(jié)同心。”
月老拿出一塊蒼綠釉色玉玦放于她手心,她收進(jìn)衣袖,連澈見狀,牽過了她的小手丫將她拉至一旁,語重心長地說:“你這小丫頭,倒是頑皮的很,日后應(yīng)該矜持些?!?p> 天空出現(xiàn)異象,原本的淺藍(lán)此刻分裂成了七彩之象,恍若上古時期。
“這,是何緣故,我曾記起上古時期,神界尚未破滅之時,也曾如這般意象,難不成是天地間又出了一位掌權(quán)者?!?p> 若昭皺了下眉頭,一瞬又舒展開來,他與連澈道先照顧著愿瑤,他將要去與那剛剛歸來的滄潯敘敘舊,話還未畢,人已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