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鮫人海的歌聲
此時……
唐靈兒順利的在一個逼仄的樹洞里找到了青紋等四個亞獸人,樹洞的一個小角落里安放著七八株凍傷快爛了的野菜,一二十個草根,只留下四分之二的空間容納他們四個人,身體疊加在身體上。每個人都受了露骨的重傷,一個已經(jīng)不幸的咽了氣,一個少了一條右腿,一個腹部被貫穿出一個血洞,青紋腰上被咬走了一塊肉,結(jié)實的胸膛上還有三道皮肉外翻的傷口。
他們將自己埋藏進(jìn)積雪里,遮蓋住了血腥味,止住了血,避開了那兩個人和猛獸群的追擊。身體卻越來越虛弱了,高熱發(fā)燒,傷口處一片麻木沒有半點知覺。
靈兒,我,我們受的傷太重了,救不回來了,要不你們先走吧,反正我回去了也是等死,不如就死在這里,懶得動了。
斷了一條的右腿的長河故作堅強(qiáng)的笑了笑,淚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自從青紋那兒聽到了多勞多得、雌性亞獸人也能當(dāng)酋長的消息后,他渾身充滿了干勁,滿懷希望。
可是,今天,他美好的夢醒了,他殘廢了,沒有勞動力就沒有價值,總有一天一定會被厭惡拋棄的,抑或是當(dāng)做奴隸宰了吃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死在這里算了。
唐靈兒將異能實體化形成一棵小樹,枝條自動生長去觸碰傷口,柔和明亮的綠色光芒包裹傷口,輕輕安撫治愈。
表面的傷口慢慢愈合時,劇烈的疼痛突如其來,幾人忍不住嘶了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咬緊牙關(guān)堅持。
身體有知覺了?
幾人睜大了眼睛,看著傷口一點點的消失,仿佛是又給了他們一條新的生命,看向唐靈兒的眼神變得感激敬重,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總之,他們跟對人了!
華夏部落規(guī)矩之一,不允許拋棄同伴,獨自逃跑。你們感覺好點沒,重澤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在等我們,本來要在黑天之前離開的,延遲好一會了,再晚一會可能來不及了。唐靈兒拍了拍長河的肩膀,輕聲安撫著說道。
長河眼泛淚光,目光里是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他顫抖著手去摸了摸自己的斷腿,再有一指的距離,撕裂口就要到大腿根部了。
他或許應(yīng)該慶幸自己的好運氣了。
靈娃子,趁現(xiàn)在大家還有點體力,抓緊時間回去吧。青紋喘著氣說道,今天還真是兇險,唐靈兒只要晚到一會,他們恐怕就會昏睡在樹洞里,漸漸凍死,帶上食物。
腹部受傷的亞獸人不舍得看了眼散發(fā)綠光的小樹,掃起食物遞給了唐靈兒,接著和青紋扶起長河趕路。
沒走多久,只見重澤帶著人進(jìn)了森林來接應(yīng),獸人們很自覺的背起三個傷員先行一步,重澤和唐靈兒落在了后頭,沉默的對視。
重澤跨出一步,狠狠地抓著唐靈兒的手腕拉著人進(jìn)了懷抱,用力的嗅著她的氣味,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心一樣。
對不起。
唐靈兒昂著小臉問道:怎么突然說這種話了?我好好的,又沒受傷,而且是我自愿想要進(jìn)來救人的,你不需要道歉。我想,就算我沒有進(jìn)來,等你將灰鼠部落的人安排妥當(dāng)后,你也會去救青紋他們。
這不一樣。重澤沙啞著聲音說道。
看到你去冒險,我卻無能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你離開,我的心很難受。萬一你在森林里受傷了怎么辦?我要是來遲了怎么辦?我會后悔一輩子??!
唐靈兒笑著回抱住他:有澤哥哥時時刻刻在關(guān)心我真好,下回我一定……
重澤俯下頭,堵住了這張極具魅惑力的小嘴,好一會才肯罷休,眸若清泉的看著她說道:記住你說的話,否則我寧愿將你囚禁起來,哪里也不許去。先回去,我讓灰六他們將幾頂帳篷都拆了,做成了一個大帳篷,夜里太冷,等會去毒林的時候都進(jìn)帳篷。
說說看,桑吉他們怎么肯放行的?大巫什么意見?唐靈兒任由男人抱著她趕路,身體的疲倦感讓她有些困頓。
桑吉的權(quán)利被大山架空了,大半多的戰(zhàn)士都站在了大山這邊,聽他吩咐,我揍了大山一頓,他就老實了。后來,桑吉出面答應(yīng)放我們離開。
唐靈兒眨巴著眼睛,伸手戳了戳重澤的臉,嗯,手感很好,笑起來也那么好看,笑彎了的一雙眼睛里看似深邃會令人陷入進(jìn)去,又好似有滿天星辰,看了心情愉悅。唐靈兒完全沒有感覺到手冷一樣,摸了臉不滿足,繼而去揉重澤的銀發(fā)、胸膛、腹肌……唐靈兒一瞬間聯(lián)想起歡好時的模樣,羞紅了臉,默默的將臉埋進(jìn)了男人的頸窩里。
完了,她得病了,得了一種叫做花癡的病。
黑巖部落,經(jīng)過一系列事情的起起伏伏,大多數(shù)人都心力憔悴的進(jìn)帳篷里睡覺了,沒有精力歡好,沒有精力出來為重澤等人踐行。更沒有這個想法。
讓人比較意外的是,桑吉竟然來了,站在大巫旁邊,似乎是有話和他們說。
大巫提著一個獸皮包,硬塞進(jìn)唐歡歡的懷里,沉聲說道:你們打算去哪里落腳,真想好了?想好了,就去毒林。唐靈兒不冷不熱的說道。
好好,要是過不下去,就回來。大巫凝望片刻,明明有很多話想要交代一下,話到了嘴邊,怎么沒說說下去。
桑吉同樣塞了一個獸皮包,給了重澤,忽然向著唐靈兒彎下了腰,保持不動,咬牙說道:我為這陣子針對你們做的事情道歉,對不起,是我太自以為是了,真的很抱歉!”
重澤、太陽和飛山紛紛搖了搖頭,表情略微失望和痛心,長長的嘆了口氣,刻意走開,避免和桑吉說話。
這番醒悟,實在是來得太晚了。
唐靈兒站在原地不動,桑吉的道歉并沒有讓她有所動容,留下一句話后她就鉆進(jìn)了獸皮帳篷里:
立場各不相同可以理解,但我依然不會原諒你的行為,好自為之,各自安好。
大帳篷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不可捕捉,桑吉直起身子,喃喃自語道:大巫,我做錯了,他們不肯原諒我是我活該。不過,我要收回黑巖部落的權(quán)利,誰都能當(dāng)酋長,大山不行,希望大巫能幫幫我,求您了。
原來你桑吉也會求人啊……
大巫嘆氣說道,轉(zhuǎn)身拄著拐杖進(jìn)了沉悶死寂的部落。一下子走了三個三級戰(zhàn)士,兩個二級戰(zhàn)士,一個最有潛力的未來大巫,部落的戰(zhàn)力可以說是下降了三分之二。
也許黑巖部落明天就會被其他部落攻打覆滅。
接連下了數(shù)天的飛雪好不容易停止了,又開始瀟瀟灑灑的飄落而下,唐靈兒抱胸一步一步走著,膝蓋以下一片冰涼僵硬,她都要懷疑這不是自己的腳了。
這天太冷了,她穿的是夏天的帆布鞋??!再一看,其他人幾乎都是赤腳走路,踩在雪地上,凍裂的都有好幾個,要不然就是通紅,發(fā)紫。
唐靈兒表示不想說話了。
帳篷拖地而行,四個角全都有人扛著走,遮擋住了刺骨的風(fēng)雪侵襲,只是不利于里頭的人觀察外面的情況,好在去往毒林是一條筆直的路。
灰鼠部落不愧是手藝活厲害,短時間內(nèi)做出來的大帳篷雖是粗糙,但卻頗為實用,帳篷外面一層是由大葉子捆綁而成,里面四周全都是獸皮,插著十來株月光草保證光亮,不會摸黑摔倒。
霎時間。
空靈的天籟之音陡然間響起,回蕩在天地間,繚繞在一眾人的耳邊。
聽阿姆說……天邊掛著的月亮……是她丟失的眼珠子……聽阿父說……鮫人海流淌的水……是他身體里的血液……
唐靈兒正琢磨著歌詞,暗道歌詞太古怪了,一晃眼,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憑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唐靈兒莫名感覺頭皮發(fā)麻,這時,耳朵好像被一雙手捂住了。
嚇得她快要跳起來了。
重澤靠近她的耳朵,輕吐熱氣:那是鮫人的歌聲,盡量不要聽,扯一點獸皮塞住耳朵,繼續(xù)走,我們馬上就要進(jìn)毒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