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明昭殿。
夜靜如水。
沈凝披著件薄薄的風(fēng)氅,背靠著廊柱,手中捧著一盞溫?zé)岬幕ú琛?p> 紫珠和茱萸一左一右陪在邊上,目露擔(dān)憂的看著自家公主。
早朝上發(fā)生的事情,她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她們怕是又沒消停日子了。
沈凝不知在想些什么,紫珠踟躇了半晌,還是忍不住道:“公主,您要不要傳封信給皇后娘娘,問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沈凝點點頭,信,的確是要傳的,卻不是追問究竟發(fā)生何事,她如今最擔(dān)心的,是母后的安全。
揉了揉眉心,沈凝已經(jīng)打定主意,自己要與宋晏一同去邊疆。
只是要不要帶上金秋,她有些猶豫。
金秋那樣跳脫的性子,將她獨自留在京城,她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
可邊境一旦開戰(zhàn),必然事務(wù)繁忙,而且那邊的環(huán)境也與京中比不得...金秋去了也不知能不能適應(yīng)。
茱萸勸道:“公主,夜深了,先歇息吧~奴婢知道您擔(dān)心皇后娘娘,可要是你憂思過度,太子殿下也會擔(dān)心您的?!?p> 提起宋晏,沈凝心頭微微一暖。
不用想也知道,今日必然有許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可他卻偏偏陪著自己在屋子里吃茶,下棋,看話本子...
直到用過晚膳才離開。
宋晏這是在給自己撐腰,表明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
她如何能不知。
想必今日那些前來求見太子殿下的官員都會得到一句話:“殿下在陪凝公主下棋,不許人打擾...”
如此一來,不管接下來大齊那邊的情形如何,至少短時間內(nèi)不會敢有不開眼將矛頭挪到自己身上來。
“好了,你們也回去睡吧~”
撂下這一句,沈凝便轉(zhuǎn)身回了房。
紫珠本想跟進(jìn)去說‘今兒個自己值夜的’,卻被茱萸拉住手腕。
“讓公主一個人靜靜吧~”
紫珠呶了呶唇:“這次...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吧?”
大齊國內(nèi)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說不擔(dān)心那是假的。
但與沈凝擔(dān)心皇后娘娘不同,紫珠和茱萸顯然更擔(dān)心的是她們家公主。
一旦兩國開戰(zhàn),真到了殺紅眼的時候,難保不會有人想拿公主泄憤。
雖說太子殿下如今看著是護(hù)著自家公主的,可世事無常,不到最后那一刻,誰又能說的準(zhǔn)呢~
更何況,一旦兩國開戰(zhàn),挑起了眾人心底的仇恨,便是有陛下和太子殿下護(hù)著,可公主的身份到底敏感...只怕到時候的情況就真的是防不勝防了。
這一夜,注定許多人都將無法入眠。
黑夜很快過去,黎明到來。
建安城外,一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傳訊兵御駛著夸下千里馬,風(fēng)塵仆仆而來。
轉(zhuǎn)眼,就到了北城門下。
守城護(hù)衛(wèi)查看過來人的令牌,立刻放行。
他們早接到消息,知道最近的急件萬萬耽擱不得。
稍有意外,說不定就會被扣上個延誤軍情的大帽子。
宋晏踏著黎明之色,邁出了東宮大門。
送信之人剛好趕到,行云流水般翻身下馬,一個健步上前,單膝跪地,將懷中一封保存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男磐哺吲e過頭頂。
宋晏平靜接過,不疾不徐拆開。
半晌,好看的劍眉微微一挑。
下一瞬,信箋在他掌中化為點點粉末。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說罷,抬步上了專屬于太子的座駕。
毫無意外的,這日早上的話題依然是圍繞著‘戰(zhàn)與不戰(zhàn)’。
兩個時辰的口水戰(zhàn)下來,主戰(zhàn)派和保守派仍未能分出個勝負(fù),升平帝與宋晏也不表態(tài)。
下朝后,宋晏被七八名身形高大的武將圍了起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什么,不言而喻。
宋晏似乎心情不錯,嘴角始終掛著一絲讓人猜不透的迷之笑容。
最終,眾人只從宋晏口中聽到了兩個字:“不急?!?p> 待太子殿下施施然走遠(yuǎn)。
將軍一號最先崩不住了:“太子殿下這到底是何意?如此天賜良機(jī),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啊~如何能不急!”
將軍二號:“是啊~太子殿下這態(tài)度實在是將俺給整糊涂了,俺現(xiàn)在做夢都是開疆?dāng)U土啊~太子殿下讓不急,俺做不到啊!”
將軍三號略帶鄙視的看了二人一眼:“你們兩個大老粗,你們就沒聽出來太子殿下的意思?”
“啥意思?”
眾人異口同聲,目光齊刷刷落在將軍三號身上。
將軍三號搓了搓胡茬,嘿嘿一笑:“太子殿下說不急,意思就是這場仗打定了,讓咱們不要急,靜待時機(jī),還不到咱們上場的時候...我懷疑,太子殿下說不定是早有布局...”
“甚至...”
他神秘兮兮勾了勾手指,眾人立刻圍坐一團(tuán)。
半晌之后,一陣陣驚嘆聲此起彼伏。
很快,一種將軍們意氣風(fēng)發(fā),勾肩搭背的走的...
日子飛快,一晃又過了三日。
大齊突然又爆出一個驚天大消息:齊皇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人廢了子孫根。
如今齊國所謂的皇子皇女,沒有一個是真正的齊皇血脈。
此消息一出,頓時掀起了比之前更高十倍的巨浪。
“據(jù)說,消失是齊國皇后娘娘親口暴出來的,齊皇召妃嬪侍寢,用的都是替身!”
“我滴個乖乖,據(jù)說皇后娘娘就是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才被齊皇千里追殺?!?p> “我滴個老天,這也...這...齊皇怎么可能是個...”
“據(jù)說是從前那一處地方受過傷,結(jié)果就不行了,一直瞞著,甚至為了迷惑所有人,培養(yǎng)替身,睡自己的女人,生別人的種,這齊國皇帝能做到這份上,也是絕了!”
消息以坐火箭般的速度,迅速傳遍了建安城的大街小巷...
很快,就連救濟(jì)院中的孤兒和老人都知道了。
文淵殿外,跪了一地的老臣。
殿內(nèi),升平帝又驚又怒又奇,背著手來來回回踱步個不停。
宋晏不耐煩的抬了抬眼皮:“父皇,你能不能坐下,你晃得孤眼暈?!?p> 升平帝指著大門:“你說,外面那些怎么打發(fā)?你現(xiàn)在去將人給朕打發(fā)了,朕立刻就坐下?!?p> 宋晏:“打發(fā)他們作甚,如今他們反映越激烈,將來真相大白的時候才更有震懾力,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