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陌歸整暇以待,端坐著看著冬舞,好似她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出來一樣。
冬舞顯示是真的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而不是憑借感覺而已。
“殿下還記得嬤嬤剛來的時候嗎,剛出慈安宮就被齊公公攔下來了?!?p> “記得啊?!?p> 冬舞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道:“齊嬤嬤和齊公公是姐弟?!?p> “嗯?!辨δ皻w點頭。
“殿下,您說什么樣的人家會吧姐弟倆都送進(jìn)宮?”
冬舞特意強調(diào)了一下,“并且是女兒先進(jìn)宮之后才送的兒子進(jìn)宮?!?p> 這話就將姒陌歸一開始想的家里困難給堵住了。
宮里的宮人很少有親姊妹,蓋因進(jìn)宮的都是家里過不下去了才會送孩子進(jìn)宮。
而且一般先送女兒,因為兒子進(jìn)宮就毀了一生,女兒的話僥幸活下來等到一定的年紀(jì)就可以出宮和家人團(tuán)聚了。
宮里雖然是個吃人的地方,但是又一個好處就是月俸多,但凡家里有一個進(jìn)宮的,最起碼一家人不會餓死。
所以齊嬤嬤家既然先送了齊嬤嬤進(jìn)宮,那正常情況下齊公公就不會進(jìn)宮。
“這其中莫非有隱情?”
冬舞一副“您終于明白了”的樣子,讓姒陌歸有些尷尬,仿佛自己很蠢一樣。
她帶著些惱羞成怒,催促道:“快說?!?p> “齊嬤嬤和齊公公是親姐弟?!?p> 下一句話冬舞就來了個大轉(zhuǎn)折,“可是生母早逝?!?p> 姒陌歸:·“·····”又是這種爛俗普遍卻又真實的事。
雖然冬舞才說了一些,但是姒陌歸已經(jīng)猜到了接下來的事情發(fā)展。無非是生母早逝,父親娶了繼母,繼母不仁,于是雖然拿了齊嬤嬤的月俸,但是還是轉(zhuǎn)手將繼子賣進(jìn)宮中。
冬舞聽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道:“殿下聰慧。”
姒陌歸輕笑,若是如此,那看來齊嬤嬤真的是在撒謊了。
若是如此她斷然不會如她描述的那般仿佛和家中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
“而且,據(jù)說齊公公和齊嬤嬤早就跟家中斷絕關(guān)系了?!?p> “你是如何知道的?”
冬舞抿唇一笑,“和宮里的宮女熟了,雖然礙于女婢的身份她們不敢多說什么,但是這種八卦她們還是沒有防著女婢的?!?p> “多年前據(jù)說齊嬤嬤剛成了太后娘娘的大宮女,那時候太后娘娘還是王后娘娘?!倍杞忉屃艘痪?。
“那繼母的親子害了牢獄官司,便讓丈夫給齊嬤嬤和齊公公寫信,說讓兩人找找關(guān)系?!?p> “當(dāng)時那事也不嚴(yán)重,憑借齊嬤嬤當(dāng)時的身份說一句話就行,可是齊嬤嬤反手就上報了王后娘娘這件事,還說切勿顧及情面?!?p> “就這樣,齊嬤嬤那個繼弟多判了三年呢?!?p> 姒陌歸摸著下頜,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齊嬤嬤真的是在撒謊了。
“還有更嚴(yán)重的呢。”冬舞眉頭一挑,“殿下肯定猜不到?!?p> “齊嬤嬤和家中斷絕關(guān)系了?”
“殿下怎么一猜就中啊。”冬舞跺腳。
姒陌歸:“我就隨便猜的?!?p> 隨便猜?冬舞看著她,莫非在殿下眼里自己腦子不太好使?
“那你說我們看到的那人是誰?”
冬舞擺頭,這自己就不知道了,可是看穿著,似乎是個年紀(jì)大了沒有出宮的宮女。
兩人正說著呢腳步聲就響了起來。姒陌歸趕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冬舞趕緊站直了身子后退兩步,姒陌歸斜倚在暖炕上。
冬舞勸道:“殿下帶了一身寒氣,可別睡著了,不然醒來就該頭疼了?!?p> 齊嬤嬤帶著兩個小宮女進(jìn)來。
“冬舞姑娘說得對,殿下趕緊先起來用熱水洗漱一番,然后喝了這熬好的姜湯?!饼R嬤嬤手一揮,兩個小宮女一個端著熱水,一個端著托盤,上面放著兩碗姜湯。
“冬舞姑娘等下將就著殿下的水也洗一洗,我也給你要了碗姜湯?!?p> 冬舞福身,“多謝嬤嬤?!?p> 姒陌歸起來接過熱毛巾往臉上擦了擦。
齊嬤嬤見她擦拭完了趕緊遞上姜湯,“女婢讓人往里面放了紅糖,殿下喝起來不會那么難受?!?p> 許是放了紅糖的緣故,這姜湯看起來黑漆漆的,像是藥一般。
姒陌歸拿著毛巾的手一緊,隨即若無其事的將毛巾遞給冬舞,自己接過姜湯把玩著。
“殿下看什么呢,趕緊喝了吧?!?p> 姒陌歸晃蕩著湯水,湯水碰著碗壁蕩出一圈一圈的漣漪。
“有點燙?!辨δ皻w道:“冬舞先別喝了,等晾一會兒,否則該燙著你了。”
冬舞端著姜湯的手停住,隨即又將碗放回托盤里。
齊嬤嬤眼里愣了一下。
“嬤嬤這姜湯里還加了別的東西嗎?”——比如,不該出現(xiàn)的慢性毒藥。
齊嬤嬤被她問得一愣,“就加了紅糖?!?p> “哦,看這顏色這么濃,我還以為加了甘草進(jìn)去呢。”
“殿下真是慣會開玩笑,您這好端端的,我端來的只是姜湯幫您驅(qū)驅(qū)寒而已,為什么要放甘草?”
姒陌歸放下碗,“沒事,本宮隨口問問?!?p> 姒陌歸看著她和兩位小宮女,“先下去吧,本宮歇一會兒,姜湯冷一下本宮再喝。”
兩位小宮女先退了出去,齊嬤嬤猶豫了下,最后看了一眼那放著的兩碗姜湯,也退了下去。
姒陌歸看著兩碗姜湯不說話,冬舞咽了下口水,“殿下,那姜湯······”
“有問題?”最后三個字冬舞說得自己有點膽寒。
“不知道?!?p> “不知道那您······”
“小命重要,以防萬一。”
一句話將冬舞堵了回去。
“去,悄悄將那兩碗姜湯倒掉?!辨δ皻w躺在炕上,整個人陷進(jìn)了柔軟的毯子里。
“然后呢?”
“然后你就回去了,本宮累了,要歇息。”
“······不查清楚嗎?”這樣子殿下還能這么淡定,不愧是殿下。
“怎么查?從哪查?誰去查?”
冬舞啞然。如此說來確實是沒辦法查了。想到以后日日要生活在膽戰(zhàn)心驚中冬舞皺起了眉頭。
“殿下。”冬舞走了兩步又出聲。
姒陌歸睜開眼睛撫額,“說了沒辦法查,只能小心點?!?p> 冬舞無辜極了,“女婢是想問您要不要沐浴。”
“······”,姒陌歸咬著牙憋出一個字:“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