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手鐲中閃爍著青色的鬼火,像哈哈鏡一樣呈現(xiàn)一輛如煙似霧的青煙小轎!
林溪將紙人石俑握在手里,卷在手鐲上想要脫下來,如同觸電一樣重重摔在椅子上。
林溪穩(wěn)定心神,嘴硬不屑地嘟囔:“還女駙馬呢!你明明就是女流氓!嗚!嗚!”
話音未落,林溪整個人像蝦米一樣蜷縮在老板椅上。
疼痛只是次要的,身邊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居然拿著折扇裝男人羞辱她!
自從有川美咲逃走以后,青玉姬把惡趣味全放在了林溪身上,無論白天黑夜把她往死里折騰,這個女鬼的性格太惡劣了!
青玉姬對白面書生衣冠禽獸的形象情有獨鐘,夢中有無數(shù)次出現(xiàn)青玉姬摧殘有川美咲的場景,把她當成青樓女子一樣往死里作踐!
有川美咲借著回魂夜逃離青玉姬的魔爪,輪到林溪成了她的新玩具,她才明白被人把尊嚴狠狠撕下來,扔到泥里不停地踩,有多么難以忍受!
這個該死的手鐲,她還拿不下來!
“王道長的《神仙轎》根本奈何不了她!”
林溪咬牙切齒,又有些無可奈何。
《神仙轎》就是王道士把有川美咲從枯井里抓出來的手段,是厭勝之術里的強力封禁法術。青玉姬主動坐進了轎子里,讓林溪請不動,趕不走,打不贏,跑不掉。
最關鍵的是,她還不能對說出真相,只要一有說出口的想法,青玉姬立刻狠狠揪住她的心臟,掐住她的聲帶!
林溪念過很多次往生咒,青玉姬像是聽戲一樣悠然自得,毫不在意。青玉手鐲不但沒能成為困鎖青玉姬的憑依,反而成了她自己的鐐銬。
青玉姬像玩弄小蟲子一樣,玩弄王道士給她保命的紙人紙馬!
隨著學習王道士的法術見識漸漸增長,她覺得就算等到王道士身體恢復,重新開壇做法,也不一定能戰(zhàn)而勝之!
林溪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至少要比有川美咲多保留一絲絲尊嚴:“你放過我好不好?”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被人橫抱了起來,擺放在雕龍畫鳳的拔步床上,她想要抗拒,發(fā)現(xiàn)眼前使壞的人分明就是莫問,床下紅燭交映,床上龍鳳呈祥,正是他們大喜的日子!
莫問的笑容讓林溪有些迷糊,一種灌了蜜糖一樣的陌生情緒讓她軟軟地靠在莫問懷里。
“中式婚禮好像也不錯呢,這拔步床也太棒了,樣式奢華,儀式感還強,沒想到笨家伙居然懂得給人驚喜了!”
林溪放松身心,羞得全身滾燙,任由身上吉服一件件減少,緩緩閉上眼睛,等待那一刻降臨。
左等右等,壞家伙遲遲不來。
“你……你快點嘛!”
話一出口,林溪羞不可抑。
如果換做其他時刻,林溪說不定主動撲倒莫問,可眼下是洞房花燭夜啊,中式婚禮有一套完整的儀式呢!
林溪緩緩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莫問趴在青玉姬身上,耳邊傳來不妙的聲音。
而她穿著肚兜梳著丫髻跪坐在床腳,手上捧著一方白巾!
林溪看了看像微型宮殿一樣華麗的拔步床,看了看身上鴛鴦交頸的紅肚兜,看了看自己跪坐的丫鬟位,看了看手上的白毛巾,她哪里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搶我的洞房花燭,竟然還拿我當通房丫頭!青玉姬,我跟你拼了!”
她用上了王道士保命用的厭勝之術,一旦失敗,后果很會嚴重!
林溪氣急攻心,剛一撲上去,眼前幻覺頓消,被青玉姬單手掐著脖子重重甩在老板椅上。
“哼!”
扎心一樣的羞辱讓她羞憤欲死,趴在桌子上嗚嗚哭了起來。
青玉手鐲里鬼火閃耀,似乎有人在開懷大笑。
兩只冰冷的手掌在身上變本加厲,林溪眼眶紅了起來:“是你逼我的!”
林溪臉色陰沉,戴上棒球帽和墨鏡遮掩哭花的妝容,開著車進入小南山,來到廢棄的茶園。
不能求助王道士,不能求助于莫問,林溪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厲鬼”!
王道士的法壇早已撤掉,不過一堆雜亂的磚塊還堆放在枯井之前,顯然此處很少人來。
能被王道士選為起法壇的地點,廢棄茶園自然有其不凡之處??菥嘘幒囊纾屓藙C然心悸!
點燃一柱莫氏線香,林溪將一刀燃燒的紙錢扔進枯井之中。
深邃的枯井之中寒氣逼人,深不見底仿佛連通了恐怖未知的地獄,稍一凝視就有鬼影曈曈,讓林溪膽戰(zhàn)心驚。
青玉手鐲里傳來訕笑的唱詞:
“憑無知孽畜敢弄虛囂。
憑般的不肯回頭,
尤兀自上前廝鬧。
饒伊妖力千般大,
怎敢在佛前亂繞!”
青玉姬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學老年男子嗓音。
林溪對此并不陌生,小時候陪奶奶聽戲耳朵都出繭子了,正是《水漫金山》里法海鎮(zhèn)壓白蛇的唱詞!
被和泉優(yōu)子按在浴缸里拍過一次白蛇青蛇的短片,原本就是林溪心頭一根刺,被青玉姬反復撩撥,氣得眼眶通紅。
林溪不管青玉姬如何擾亂心境,咬緊牙關取出一個白瓷碗,倒上礦泉水,把三根筷子架在碗上用雙手扶住,蹲在地上口中輕輕呼喚:“月娥,月娥,月娥!”
月娥是“三絕剪”的真名。
“喚魂法”是民間最常見的招魂法術,門檻要求極低,只需要呼喚鬼魂名字的時候,三根筷子能夠在水中站穩(wěn),就算成功。
王道士獨門的“厭勝喚魂”更加玄妙,能夠?qū)⒙曇魝鞯接内す砀?,是修習“千里傳音”的前提?p> 林溪將一把紙錢扔進井里,繼續(xù)呼喊:“月娥,月娥,月娥!”
青玉姬放高音量,用穆桂英踏破天門陣的腔調(diào)吟唱:“我倒是要看看她,敢來不敢來呀!”
林溪裝作沒聽見,又喚道:“月娥,月娥,月娥!”
筷子還是站立不住。
青玉姬更加不屑:“嘖嘖……”
林溪也知道三絕剪曾經(jīng)一個照面就被青玉姬釘在墻上,不由地有些焦急。
三絕剪兇性絕倫,曾被王道士的厭勝之術降服,是林溪當前所能取得的最強助力。憑借她初學乍練的發(fā)力,肯定打不贏青玉姬,她也不抱有幻想,只要能對她造成些許損傷,不至于白白受辱。
“三絕剪”還是沒有回應。
左思右想,林溪決定兵行險著:“月娥,小時候我奶奶給我說過你的故事。你也是奶奶養(yǎng)大的對吧?當年瘟疫饑荒,你父母逃難只帶著自己的孩子,把腿腳不便的老人丟在家鄉(xiāng),你再也沒有見過奶奶,你想她嗎?”
手中的筷子毫無反應。
林溪想了想,決定再說幾句:“半路上你們家斷了糧,于是你父母把你許配給了同行的人家,約定安頓好之后就舉行婚禮,沒想到未婚夫婿染疫,彩禮糧食剛到手,未婚夫婿就一命嗚呼……”
手中的筷子仍然站立不住,可林溪受到某種恐怖絕倫的惡意鎖定!
按照王道士的說法,她九成九與三絕剪結下了因果!
厭勝之術不是萬全的法術,手段詭異,風險也極大,萬一出了岔子,三絕剪可不像青玉姬只是羞辱她,而是真正殺人如麻的絕命剪!
林溪騎虎難下,沒有拿捏住分寸,招惹了三絕剪的敵意,就沒有回頭的道理,硬著頭皮往下說:“沒想到疫情蔓延出乎意料,沒多久再次斷糧,你爹娘背信棄義,將未婚先寡的你再嫁他人!原本的親家如何能忍,帶人前來火拼,第二個夫婿被人當場打死,而你也被當場克夫的掃把星!”
青玉姬“咦”了一聲,林溪只覺得身邊的溫度陡然降低。
三絕剪的表現(xiàn)絕非善意!
青玉姬幸災樂禍地吹了個流氓哨,學著景陽岡上武松的口氣拉長了音調(diào)喊道:“小二,上酒菜!”
青玉手鐲中的寒氣頓消,一座青煙小轎陡然出現(xiàn)在井邊,青玉姬坐在轎子里斟酒小酌!
林溪心中咯噔一下,《神仙轎》的法門果然對青玉姬毫無約束之力!
“吧嗒”一聲輕響,井邊出現(xiàn)了一個濕漉漉的腳印。
腳印很小,和孩童的腳印差不多。
她來了!
林溪聽過三絕剪是一個身材與白小桃近似的嬌小女子,鬼花船出現(xiàn)的夜里,也曾見過一個紅衣紅褲的女子形象!
“汪!”
Kyo突然一聲嚎叫,如金色閃電一樣從車上竄了下來,將林溪撞開。
林溪只聽到“嘩啦”一聲輕響,腿上的褲襪被利器割成了兩段。
原來不知什么時候,她的臀下出現(xiàn)了一把尖利的剪刀,刀尖筆直向上!
林溪臉色煞白,很難想象要是用如此羞恥的方式挨上一刀,會是怎樣的慘狀。
三絕剪比想象還要兇殘!
“哈哈哈哈哈哈……不喜歡我的扇子,喜歡她的剪刀,你口味很重嘛!”
青玉姬的笑聲越發(fā)猖狂。
……
秋校長的墨寶當然不能直接拿回家,莫問先到聶公廟找文玩店,裱糊好了才能收藏。
他也要順路也找袁胖子喝酒。
袁胖子惹了官非,對莫問沒什么好臉色:“雖然我知道你不會給我保密,可這報應也來的太快了吧?”
秦露與黃勇一家是人命官司,一旦有了線索當然沒人大意,處理效率很高,陳陽的小伙伴顯然對袁胖子不怎么客氣。
莫問拿著酒瓶狠狠灌了一口:“別說這些沒意思的,算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說起秦露的事情,莫問不免會想到可憐的有川美咲,沒心情和袁胖子扯些是非。
袁胖子不算壞人,本就有報警的心思,只是他在聶公廟開夜店,與開小貸公司的那幫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好直接撕破臉,借莫問之口傳話而已。
即便如此,袁胖子提供了關鍵線索,莫問還是要承情。
袁胖子嘴碎幾句也就見好就收,與莫問碰了碰酒瓶說道:“有個事兒,能不能幫兄弟一把?”
“說!”
莫問多年以來見慣了袁胖子的小九九,哪敢直接答應,必須聽聽他的說法。
袁胖子說道:“我親戚家有一個小孩,皮的要死,眼看就要高考了,想請白女俠做家教沒能成,托到我這里來,想找你說個情。”
白女俠說的是白小桃。
盡管莫氏武館已經(jīng)采用了學員制,白小桃還依照傳統(tǒng)叫莫問師兄。
別看白小桃天天領著一幫小學生練扇舞,她是正兒八經(jīng)在莫氏祠堂里給莫問父親端茶磕頭的弟子,除了不傳女子的《陰陽爐心法》之外,莫問學過的東西她一樣沒落下。
白小桃不但能打?qū)W習還好,從小當班長,帶著紅袖標把一些壞學生打得哭哭啼啼,打完再去老師那里告狀,在學生群體中是傳說級的存在。
白小桃在家長之中口碑也極佳,從小到大所在的班級一直都是全校第一,一直各種表彰大會上的扛把子。
等到莫問進了大學,每年中小學文藝匯演進行扇舞表演,領舞的人成了白小桃,她變得更是家喻戶曉。只要家里有小孩,可以說沒有不認識白小桃的。
去年白小桃高考考出了高分,就有很多人上門請她做家教,一個暑假掙得比在武館一年還多。要不是莫氏武館缺人,白小桃還喜滋滋地做小富婆呢。
莫問謹慎地問道:“高中生啊,男孩女孩?”
能讓袁胖子都頭疼的小孩絕不是善茬。
白小桃體格小,沒有班長身份的加持,面對高中生的時候會少了點氣勢。如果是男生更麻煩,情情愛愛地容易招惹是非,就算莫問肯答應,白爸白媽那關也過不了啊。
袁胖子連忙說道:“女孩,女孩!要是男生我就出手收拾了,哪里還好意思找你開口?”
能讓袁胖子都覺得皮的女孩,莫問腦海里出現(xiàn)了Lisa學生時代的模樣,的確是一個麻煩。
莫問松了口氣:“我先說好,高中女生我不方便插手,只給一次機會,明天上午來武館,我安排小桃和她見面,收不收她看小桃的心意,怎么樣?”
袁胖子看起來有些高興:“有你這句話就成。說真的,我小時候不懂事,現(xiàn)在看親戚家的孩子,不應該在這個年紀糟蹋自己。”
別過袁胖子,莫問去見今天最重要的一個人,開佛牌店的李蘭加。
千湖城里真正的靈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