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路時低沉的嗓音說的明明很輕，卻像是一顆原子彈，在鐘云起的耳邊炸開，耳鳴聲蓋過了一切周圍的聲響，清空了腦海中所有的胡思亂想，只剩下那并不算多的與路時相遇相識的點點滴滴。

　　依靠著僅剩的本能，鐘云起問自己：可以嗎？答應(yīng)嗎？

　　電話對面的男生，本是她覺得遙不可及的存在。他長著一副沒有人討厭的起來的長相，在最意氣風發(fā)的年紀，在屬于自己的戰(zhàn)場上展現(xiàn)最奪目的鋒芒；在相熟的人面前，會展現(xiàn)不經(jīng)意的溫柔；在面對許許多多人的追捧時，不會驕矜自傲；在面對漫天的惡意時，也能不卑不亢。

　　這樣完美的一個男生，他能理解自己的琴聲，讀懂自己的傾訴。男生用他獨有的熱烈而直接的方式告訴她：他喜歡她。問她：可以和他成為情侶嗎？

　　鐘云起的第一反應(yīng)其實是退縮，她習慣性的自卑告訴自己：路時那么好，你憑什么能和他成為情侶。

　　可腦海短暫的空白之后，鐘云起的眼眶泛了紅，是因為感動，也因為心動。路時之所以會那么好，是因為他不論經(jīng)歷了什么都會勇往直前。

　　路時正在職業(yè)的巔峰期，是聯(lián)賽排名第一的屠皇，有無數(shù)的粉絲，這些可以是他錦上添花的綴色，也可以是他墜下云端的落石。

　　這份感情，可能會給他的事業(yè)帶去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詆毀，可能會遭受很多人的否定和阻攔，更可能會在他狀態(tài)低迷的時候斷送他的職業(yè)生涯，路時不是機器，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有狀態(tài)不好的時候。這些負面的輿論，像是懸在頭上的刀子，布滿了整條未來的道路。

　　可他就是這樣表白了，毫不畏懼，坦坦蕩蕩，就好像是為了鐘云起，他可以不顧一切。這樣好的一個男生肯為自己做到這一步，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絕他呢？路時都不害怕，自己又怕什么呢？

　　“我當然愿意?！辩娫破鸷耷?，笑著回答，“我也喜歡你，路時。”

　　“怎么哭了？別哭，你哭了我見不到你，會擔心的。那樣的話，我訓練和排位都沒法好好打了。”路時輕嘆著說。

　　“嗯，就是有些感動，不是哭了，沒有哭！”鐘云起笑了笑，“你去忙吧，我試試你給我的相機，到時候記得給我的視頻點贊！”

　　“我一定讓我認識的人全去點贊。”

　　鐘云起的第一支爆火的視頻下，幾乎是整個第五人格職業(yè)戰(zhàn)隊的團建，IFT的全隊隊員，GLY的蘇玄拉上了自己家的隊員，還有BLG、MC等其他參加了IVS線下賽的隊伍成員，國內(nèi)的國外的，全部都來支持點贊，更不用說帶動起的粉絲們。一支演奏了二次元主題曲和古典曲串燒的視頻，在第三天立刻就被刷上了首頁。

　　“你火了啊起子！”葛縈看著鐘云起的b站界面目瞪口呆。

　　鐘云起也被嚇到了，她以為路時只是哄哄她，沒想到真的直接把一聯(lián)賽的成員都拉過來了，網(wǎng)上現(xiàn)在都有說她是第五人格職業(yè)聯(lián)賽的團寵吉祥物的。

　　這么一鬧，倒是沒什么人再關(guān)注路時和鐘云起之間的關(guān)系了。不過路時還是和自己戰(zhàn)隊的成員坦白了：“我和云起確定關(guān)系了?！?p>　　崽子們很歡喜：“恭喜時哥！好福氣??！”

　　褚深也沒什么意見：“談戀愛可以，不要影響訓練和比賽，我想你應(yīng)該清楚。”

　　路時點點頭：“這我當然明白，馬上就開深淵賽了，她自己也有事要忙，而且現(xiàn)在輿論剛剛好轉(zhuǎn)一點，我們暫時都不打算公開，也是保護她?！?p>　　隊員們心知肚明，都做了個把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保證自己不說漏嘴。至于自己的好基友蘇玄，路時沒說，畢竟他是比較了解小胖子嘴上沒把門的。

　　4月12日，一個在IVS結(jié)束之后，深淵賽開賽之前的普通的一天，也是路時的生日。

　　IFT的基地大廳早就被成山的禮物堆滿了，在排位結(jié)束后，褚深特地沒有安排訓練賽，而是現(xiàn)場直播給路時過了生日。許了愿切了蛋糕之后，路時還得兢兢業(yè)業(yè)地拆禮物和粉絲們互動，而其他的崽子們就坐在他身后瓜分蛋糕。

　　“謝謝各位送的禮物啊，這幾天我們都快被快遞箱給埋了。”路時捧著幾個小箱子，笑著對直播間的觀眾說。

　　“拆禮物了拆禮物了！這么多禮物，公主是不是要拆到明天了？”

　　“生日快樂公主！期待公主打開我的禮物！”

　　“公主你的蛋糕是我們聯(lián)名送的哦！別都被他們吃了，你也吃兩口，餓肚子不好！”

　　媽媽粉們一個比一個擔心，路時經(jīng)常臉色不太好，可能是作息飲食不規(guī)律導致的。

　　為此，褚深安慰說：“放心吧，先讓小時拆點禮物，等會兒就讓他去吃蛋糕，讓其他隊員來幫他拆禮物。大家肯定也想自己的禮物由小時親手拆吧。”

　　路時拆開盒子，拿出卡片念：“感謝空條阿酒贈送的……”路時嘴角抽了抽，礙于直播，還是繼續(xù)念了下去，“紅蝶白無垢一套。”

　　彈幕瞬間被滿屏的哈哈哈給淹沒了。

　　送禮物的那位粉絲也是個VIP，發(fā)彈幕會有高亮提示，她解釋說：“看公主在頒獎臺上接受Clare小姐姐頒獎的時候表情太虐了，公主一定還是很喜歡紅蝶的！”她是從紅蝶時代就關(guān)注的老粉了。

　　“所以阿酒老板就送了一套紅蝶cos給公主穿嗎？哈哈哈！”

　　“有女裝福利嗎公主？”這條是鐘云起發(fā)的。

　　路時一臉無語，鐘云起給他的印象一直是文藝老干部風格，怎么也跟著起哄：“女裝這件事，想都別想?！?p>　　彈幕又炸起來了，有撒嬌的，有理解的，還有直男粉絲表示不理解女生們?yōu)槭裁茨敲磮?zhí)著于讓男生女裝的。

　　路時又拆了幾個箱子，粉絲們誠意滿滿的祝福和禮物，不管是精巧的還是實用的，又或者像那件女裝那樣稀奇古怪的，都令路時心頭暖暖的。

　　直播間里的粉絲，有的是因為他的成績慕名而來的，有的是因為他的技術(shù)來學習的，還有的是從他剛開始直播就一直陪伴著他的老粉。老粉的數(shù)量可能不多，甚至很多都不玩這個游戲了，但還是記得在他的生日送上一份祝福，這也許就是粉絲們的魅力。

　　有一群人，他們會為你心甘情愿地付出，擔憂，快樂，不求你會回報他們什么，只因為你身上有他們喜愛的閃光點，可能這個閃光點在你自己看來都微不足道。這樣的情感和羈絆無關(guān)情愛，因此更加能令人感動。

　　為此，路時清楚自己沒什么能夠回饋給粉絲，只能用賽場上的成績給足粉絲們的底氣。

　　“小時，吃蛋糕去?！辈芩蒉拵е套觽儼咽Ｏ碌南渥右还赡X兒都搬了過來，拍拍路時讓他趕緊去吃飯。

　　鐘云起也發(fā)了條彈幕：“記得喝點熱牛奶?！彼谥辈ラg里也算有名有姓的老板了，平時話不多，固定會充VIP，但是提醒路時的大多都是關(guān)心，標準的媽媽粉風格。

　　粉絲們唯一覺得比較神奇的是：路時居然很聽這位老板的話？！剛開始的時候粉絲們還會驚訝：你還是那個媽媽的叛逆大兒嗎？但架不住鐘云起的關(guān)心都是點到為止，正常到再正常不過了，路時會聽話也屬常情，漸漸的，粉絲們也就習慣了，就當這是VIP的特權(quán)了。

　　路時笑了笑：“行，我去熱牛奶，直播間先交給你們迴爹?！辈芩蒉捠顷爢T里的老大，但是比較沒心沒肺；褚深是整個基地的老大，為了崽子們操碎了心，于是粉絲們就管這兩位叫迴爹深媽。

　　路時是真的有在乖乖地熱牛奶，空閑時給鐘云起發(fā)微信：“你的禮物長什么樣呀？等會兒我來開?！?p>　　“你怎么就確定我給你買禮物了？”鐘云起發(fā)了個滑稽的表情。

　　“你怎么舍得讓我在生日這天兩手空空心里也空空呢？”路時發(fā)了個很矯情的藍瘦香菇。

　　“你有一屋子的禮物呢，不缺我這份吧？”鐘云起逗他。

　　“可你的禮物對我來說是最特殊的呀，告訴我吧雀雀，你的禮物是什么？”以路時對鐘云起的了解，百分百可以確定她給自己準備了禮物，而且一定是十分用心的大驚喜。

　　“你自己去找吧，我告訴你就沒有驚喜感了。”

　　連個形狀都不透露，鐘云起是鐵定把保密工作做到底了。路時回了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包，牛奶也熱好了，該回去吃蛋糕了。

　　曹溯迴那邊吵吵鬧鬧的，什么肉麻的表白、奇奇怪怪的禮物，就像是開盲盒一樣全都大聲地喊了出來，也不怕路時尷尬。

　　過了會兒，路時吃了個半飽，裴驀溪忽然一臉便秘地來找他，說：“哥，我也想喝牛奶，你幫我熱點可以嗎？”

　　……什么扯淡理由，這崽子大概是有事要單獨找自己吧。路時點了點頭。

　　裴驀溪手上還拿了個小盒子和一張賀卡，剛一出門，他就把兩樣東西塞進了路時懷里：“這盒子的快遞上沒有署名，上面的意大利語……我覺得是嫂子送來的，你自己看吧?！?p>　　路時眼睛一亮：“謝了兄弟！不過你怎么這副表情，這是意大利語？寫了什么，你看得懂？”

　　裴驀溪臉色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地說：“你自己翻譯去吧?！?p>　　時針的指針悄然走過了12點，路時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接著拆禮物?！安唤?jīng)意間”，路時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盒子和一張賀卡，他過分夸張地說：“誒是有人寄包裹的時候忘記寫署名了嗎？這個盒子是誰送的呀？”

　　彈幕自然沒有人認領(lǐng)，只起哄讓路時打開看看。

　　“這賀卡上寫的好像還不是英語，看不懂，不過這個盒子很漂亮啊?！甭窌r打開了盒子，臉上的笑意頓時轉(zhuǎn)為了驚訝。

　　那是一枚戒指，小小的銀環(huán)看上去有些簡單，外面也沒有什么閃瞎人眼的墜飾。乍一看像是高中女生會在小飾品店里買的便宜貨，可戒指上精巧的花紋，細膩透亮的光澤都顯示了它的價值不菲。路時仔細看了看，戒指的內(nèi)側(cè)，還用漂亮的花體字刻了個英文名“Clare”。

　　“這個戒指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這位不知名的朋友?！甭窌r的眼神盛滿了溫柔哦，將戒指戴在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

　　“天吶公主！你居然會喜歡戴戒指？”

　　“公主！別戴在左手中指上，那是有特殊含義的！”

　　“公主老電競直男了會不會不知道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意思??？”

　　路時疑惑地看了看彈幕，聽話地把戒指從中指換到了無名指。彈幕刷得更加瘋狂了。

　　“戴在左手中指比較方便，不會影響到訓練或者日常生活。這戒指真的挺漂亮的，又簡單又好看，很感謝?！甭窌r皮夠了，還是把戒指換回了中指，“至于卡片上的文字，只能等我去翻譯一下了，現(xiàn)在我們先拆別的禮物好嗎？”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又是工作日，很多粉絲已經(jīng)熬不住了，就放過了路時，畢竟還有很多禮物，都希望能由路時親自來拆，聽到他喊著自己的ID說一聲感謝。

　　生日會一直持續(xù)到了凌晨兩點半，鐘云起沒有熬夜的習慣，第二天還有課，堅持不住已經(jīng)睡了。路時也難得一直直播到這么晚，收拾收拾洗漱上床時，已經(jīng)四點多了。

　　路時躺在床上，滴了滴眼藥水緩解了下眼睛的酸澀，微癢的感覺過后，眼睛舒適了不少，他打開手機的翻譯軟件，一個一句地翻譯出了鐘云起送給他的話。

　　“Buon Compleanno Cara/親愛的生日快樂”

　　“Dal rumore del mondo/從世界的喧鬧聲中”

　　“Dalla giostra degli attimi/高處不停旋轉(zhuǎn)的我”

　　“Dalla pelle e dal profondo/從內(nèi)心深處及表面”

　　“Dai miei sbagli soliti/也從我常犯的錯誤中”

　　“Dal silenzio che ho dentro/從我靜靜的內(nèi)心深處”

　　“E dal mio orgoglio inutile/也從我那無知的驕傲中”

　　“Da questa voglia che ho di vivere.../從我想和你一起生活的那一刻起…”

　　“Volevo dirti che ti amo/一直都想對你說我愛你”

　　“Volevo dirti che sei mio/一直都想對你說你是我的”

　　“Che non ti cambio con nessuno/你不要與任何人交換”

　　“Perché a giurarlo sono io/因為我保證我還是我”

　　為人著想到令人心疼的女生，是真的把整顆心都捧給了自己，鼓足勇氣，將這腔隱晦卻熱烈的愛意，都寫在這張賀卡上，熔鑄在了這枚簡單而精美的戒指里。這是鐘云起給路時的回應(yīng)，即便告白之后，兩人一面都沒見過，可他們知道，彼此在對方心里都是最珍貴的。

　　第二天臨近排位時，褚深才把崽子們一個個叫了起來，生日會是快樂的，但每天的排位和訓練不能落下。

　　路時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鐘云起早上給他發(fā)了張圖片，是她自己的右手特寫，無名指上，一枚和他手上一樣的戒指晶瑩發(fā)亮，還發(fā)了一句話：Lus在里面哦！

　　路時輕笑出聲，被丁寧看見了，小崽子滿臉都是嫌棄地說：“哥，收收，要直播打排位了，你這一副滿面春風的樣子，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戀愛了嗎？”

　　“小孩子懂什么？”路時薅了一把他的腦袋，拎著他進了訓練室。

　　然而網(wǎng)友的眼睛總是雪亮的，別人可不管路時的思維到底直不直男，默認他會知道他們認為他該知道的一切，把戒指戴在左手中指這件事，怎么看都是有問題的，于是剛平息了的風波又冒出了些許聲音。

　　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點頭，澄清的再好依舊會被人翻舊賬，對此路時已經(jīng)習慣了，鐘云起也在適應(yīng)中，兩人懷著相同的倔強，依舊將那兩枚盛滿了愛意的戒指戴在手上。

　　“害怕嗎？”當IFT官博再一次差點淪陷時，路時問鐘云起。

　　“??？不會，我之前有過經(jīng)驗，沒問題的?！辩娫破鸬幕卮鹱屄窌r有點意外。

　　“為什么會有經(jīng)驗？上次不算吧，你要是難受把戒指當項鏈戴也行?！?p>　　“和戒指有什么關(guān)系？不就是唱首歌嗎？”鐘云起有些莫名。

　　原來是聊天頻道錯了，路時尷尬了一下，問：“要唱什么？我以為你又收到了那些私信，怕你難過?！?p>　　“是之前加了微信的官方聯(lián)系人，看我做視頻的人氣不錯，又有上次的合作覺得我挺好的，想讓我去深淵賽上表演。不過深淵賽線下賽基本就是我畢業(yè)音樂會的時候，我沒時間練新曲子了，他就說是想請我唱深淵賽的主題曲，我看著還行就答應(yīng)了?！辩娫破鸹卮?，“我很少看私信和微博的，而且最近真的很忙，不用擔心我，這戒指我用自己的錢買的，不偷誰搶誰，我就樂意帶著，也要讓你帶著，哼！”

　　“哈哈，你就跟我硬氣。那我們深淵賽又能見面了，我也要緊急加訓了，一定進線下賽，不然去看你表演還要買票，太虧了。”

　　“加油，只要有時間，你的每次比賽我都會看哦！聯(lián)賽第一屠皇，沖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