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你想同我一起死?”
許樂重復了一遍文曜帝君對她說的話,微皺眉頭略顯意外。
文曜帝君執(zhí)行既定撤退計劃之余擔心許樂,一有機會就往她戰(zhàn)斗的地方看去。
戰(zhàn)斗素養(yǎng)不用多問,一手鈴鐺打得眼花撩亂讓敵人根本找不到攻擊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
剛躲著前一個技能,下一秒就被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攻擊撂倒了個正著。
行動布局之中暗含章法,若非涉獵過陣法,或者只是粗通當是被小姑娘耍得團團轉(zhuǎn)轉(zhuǎn),無頭蒼蠅一般,完全找不到北。
若1對1,這樣的攻擊多半是無解。
可為了吸引魔族的注意,讓另一邊的分身能夠順利把人騙走帶離。
文曜帝君必須要聲東擊西,他不僅主動出擊,此刻還把自己置身在了千軍萬馬里。
許樂剛?cè)霊?zhàn)團,大家見飛過來的是那么小小的一只鳳凰,都沒太在意。
輕敵是人類的通病,
再加上文曜帝君珠玉在前,又是魔王大人封神稱尊復仇稱霸的懸賞目標。
去應(yīng)對許樂的人并不多,質(zhì)量也不高。
他自是知她,
年輕貌美不似凡俗,
仙齡雖小仙法卻高。
又有明顯高深的陣法傍身,似乎是心念一動,陣法一起,她的作用就剩下了干凈俐落殺伐果斷的鈴鐺戰(zhàn)舞。
看似危機重重,看懂了卻只見到賞心悅目。
親眼目睹她戰(zhàn)斗的人,總?cè)滩蛔凰钌钗?p> 她,
自然是不同的。
尸山血海里一拳一腳,一刀一槍拼殺下來,最終存續(xù)下來的仙招簡單明了到極致,有一種近乎道一樣的美。
文曜帝君剛想放下心來,卻見數(shù)人聯(lián)合暫時放下他這邊,竟齊齊往她的方向暗暗包圍了過去。
“你在想什么?”
“還愣著干嘛?”
戰(zhàn)場之上,言語是混雜在金戈鐵馬之間的,很難分辨出來。
但傳音,
卻并不受限。
“在想你。”
許樂猛然間意識到原來還有傳音這種仙人之間不科學的大殺器,頓時高興起來,
下意識就對文曜帝君來了個沒有頭尾的話外音。
只驚得文曜帝君心里一顫,老臉一紅。
明知道璃兒說的必定不是他想得那個意思,卻忍不住心生向往心存僥幸。
萬一……是呢?
但能聽見人心聲的天賦技能本就是一柄雙刃劍,識破謊言只需要一眼,戳穿一個粉紅色的泡泡也就只需要一息半瞬。
事實就是,
別看璃兒思路那么正,
一遇到九心同用,
腦子不夠,
思維就很萌很可愛得慢下了半拍,明明應(yīng)答如流,同他已經(jīng)把事情說到后面了。
卻并沒有將敵人看在眼里,實際上真的只是注于思考。
想的是他之前不小心暴露自己真實想法的那句殉情。
許樂:他是真的陛下,很高冷也很內(nèi)斂。
一雙眼睛內(nèi)涵深邃,看不見底卻……
許樂自詡最會察言觀色,無論是完成任務(wù)還是攻略NPC都無往不利。
是真的擔心,還是計劃被破壞的惱怒,有經(jīng)驗的人其實是看著出來的。
只見許樂遲疑的看了他一眼,
素手一揚,
九枚鈴鐺化作小鐘砸落下來,合成一個小小陣法將附近的地界都納入了她的掌控之中。
暫且控制住局面,她方才得空問出聲來,
“原來你不是在激將,你剛才是在…緊張我?”
猝不及防的,
文曜帝君愣了一下。
他早想好了說辭,想用理由將他的璃兒騙出此地。
所有理由的核心基礎(chǔ),不過是他不愛她,他之前為她做了那么多不過是為了騙她成為她的皇后。
他需要有一個神族的公主,結(jié)一個身份對等的婚姻。
計劃通,
但所有的一切,卻被他的一個不由自主暴露了個通透。
帝君遇到危險,有實力強大的下屬前來救他對魔族來說是應(yīng)有之義。
若是所有人都去突圍離開,放自己一個人在這里,才是不合常理。
這是他這次計劃里明顯的漏洞,也是他不想用人的生命來填補的東西。
文曜帝君諒魔族哪怕知道他這里有詐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樣。
璃兒替他圓了計劃,還搭上了她自己。
這么大的犧牲,他再怎么想趕人,再怎么想把謊言說得天衣無縫。
他……
一直以來,文曜帝君都以為自己沒有心。
他是一個為了達成目的可以理智得毫不猶豫犧牲自己的人。
他曾慶幸璃兒對他并沒有自己感情的一見傾心,也沒有那份心向往之,情不知所起卻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濃烈。
千言萬語,
化作一聲嘆息。
罷了,
若我不死,總該有護著她生的辦法。
他有想說什么,到最后話未出口,倒是許樂的一套陷阱陣法先將局面暫且控制了出來。
“法力有限,上品靈石雖然是布置機關(guān)陣法多神兵利器,但未來時間或許很長,我們得省著用。
法力這種東西雖然可以循環(huán)往復的用,但小仙才是上仙。
哪怕最近這些時日不曾有一息時間懈怠,但從蛋里孵化出來的時間太短。
哪怕天賦再好,修為增長依舊有限。
我堅持不了多久,
你的分身什么時候能把全部的人送走?”
“已經(jīng)送走了,你其實是最后一個?!?p> “我知道你要穩(wěn)定朝局,需要娶一個神族的公主當做擋箭牌,堵朝臣的悠悠眾口。
我能理解。
實不相瞞,你那邊對軍營我偷偷去過。
自你提出御駕親征之后,一波又一波的文臣武將輪番上陣來勸?!?p> 許樂:你可憐巴巴還要裝面癱的樣子,好可憐了。
“但把假的定情信物扔湖里的手法就有些過分,人的一輩子就只有一次投姻緣池的機會?!?p> “哪里是假的定情信物?”
文曜帝君寵溺的看著他的璃兒
“我怎么對你,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
許樂眨巴著眼說,
明明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偏生就想故意做一個裝睡的人。
“不要什么事情都是你以為,行不行?每次你以為好,擱我身上就是一大堆麻煩。”
“明知是死,你又為何過來?”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p> 許樂說謊話,緊張得舌頭都快要打結(jié)的樣子,略萌。
許樂:你陷入困境都是為了我,我怎么可能放任不顧?
九鈴叮叮叮當,蕩清了陣法之中的濁氣。
文曜帝君趁機化劍為光,巨大的劍影邊緣還帶著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光輝,
將這許樂剛?cè)ζ饋淼倪@塊原地兜了一圈,便掃了個明明白白。
“你當我想?還不是被你又一次好心辦了壞事?”
“朝堂風波詭譎,后宮爾虞我詐,一個不留神,連皮帶骨都給人吃得渣都不剩。”
許樂畫風一轉(zhuǎn),頗有些無奈的看著文曜帝君說,
“我是武夫,沒有很靈活的腦子?!?p> “帝君,若你的遺產(chǎn)是皇太后的帝位,我唯有將這人神魔的世道殺得血流成河。”
“許下婚書的那一刻,你可曾想過?”
“沒了帝君的帝后,一旦失去權(quán)力,下場唯有死之一途。”
那一刻,
文曜帝君仿佛看見了她臨朝稱制的未來。
這是預(yù)見,
帝王之資可以在某一刻窺探到不遠的未來必定會發(fā)生的畫面。
“那就臨朝,做一個掌權(quán)的帝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