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還坐著，我問兒子你們吃飯了沒，兒子說吃了，我又向王有說：“你還不找個住處休息一下，有啥事明天再說吧，天也不早了，我要和兒子回我家了?！眱鹤右娢也蛔屗职秩ゾ蛦枺骸盀槭裁床蛔尠职只厝ァ?p>　　“你現(xiàn)在還小不懂得大人的事。”

　　王有并沒有走的意思，還問：“看你家有地方睡沒有，哪怕是沙發(fā)也行?！?p>　　“啥也沒有”我沒好氣地說。

　　王有可能怕我再不來店里找不見我，甚至連兒子也找不到了，就是不離開我。這時候盡是他想主意了：“那就讓兒子睡著，我們就坐著聊聊吧。”

　　“我們還有啥可聊的呢，這么多年了，這種關(guān)系早就自行解除了?！?p>　　“可以自行解除，為什么不可以自行修復呢，反正那張紙上的兩個手印還在?！?p>　　我趕快來了一句：“啊呀呀！我可傷透心了，還再去修復它。那不是自討苦吃嗎！這些年來，我自己過的好好的，當然我多個兒子更快樂了，我才不想再與那臭男人共同生活呢，特別是大大城市的人?！?p>　　王有有些內(nèi)疚，他開始解釋了：“我何嘗不牽掛你呢，我一直以為你在父母家，估計也不會受委屈。有時想去找你，因弄的事情太大有些不敢去。拖了一年又一年，希望時間長了，你們的記憶消退一些再來領(lǐng)你，但這期間也夢想著你能回來。三年后我又下崗了，更沒臉來領(lǐng)你了。我也到處找活干，也想多掙些錢。

　　不等他說完，我就插嘴了：“多掙錢再娶一個BJ妞。沒想到?jīng)]掙著錢，也沒娶上，反過來厚著臉皮來了。告訴你吧，我是鐵了心了，我不會再和你回你那美麗的家鄉(xiāng)BJ了。那個地方就是你們自己的，不是我們這些外來人的。既然這次來了，咱們就解決了吧。”

　　王有也好像鐵心了，他就是不說解決的事。他看著兒子說：“兒子你說爸爸媽媽離婚好還是分開好？”

　　“你們兩個在一塊我最好，既能看到爸爸又能看到媽媽，我現(xiàn)在誰也舍不得你們離開我。”

　　兒子的話讓我揪心，可憐我兒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過的，那顆幼小的心也曾看到別的孩子有媽媽來接送，他一定很羨慕。我的腦海里好像過電影一樣似的想著兒子那副想媽媽發(fā)呆的樣，我又流下了眼淚。

　　王有覺得有希望得到我的寬容，臉上有了點笑容。并且又厚著臉皮說：“快關(guān)門吧，回你的家咱們商量。如果你非要離開我，我只能依從你了。”

　　我把他領(lǐng)回了家，讓兒子睡在我床上，我搭拉著那難以抬起的眼皮陪他說話。他的言談中沒有要離開的跡象。我說到那種困難，他都一一解決，好像是處理事務(wù)的能手。我并不買這關(guān)子，還是固執(zhí)地要和他分手，他讓我提出理由。

　　“首先你是BJ人，”

　　“這不是理由，我如果這樣認為就不和你結(jié)婚了?！?p>　　“雖然你沒有那心里，但是最終還是因為這致使事情發(fā)展成今天這樣，這家里只要有一個人存在這種心里，往后的日子就不得好過?！蔽矣憛捥崴哪莻€母親，所以也沒指明。

　　王有心里很鏡明，但他也不想在我面前提他母親，一來怕我生氣，二來怕我不給他面子，在他面前罵他母親。

　　“我看還是你的原因，是你心里還記恨我了吧?！?p>　　“那當然，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有什么值得讓人不記恨呢！”

　　“那其二呢，”

　　“我不想在那地方?！?p>　　“其三呢？”

　　“無法和你再好起來?！?p>　　他沒有把其二房在心上，說：“你為什么這樣恨我呢？”

　　“那你說呢？”

　　“那天我喝多了酒，被你踢了一腳差點痛死我。喝酒人你還不知道，極難控制自己，你倒是沒喝酒，把我踢成那樣?！?p>　　“怎樣了？怎樣也沒見著你的血呀?！?p>　　“你見了血個把月就好了，可我呢，你還有臉讓我找你?！?p>　　我聽出，我的那一腳還踢出了問題，忙問：“你還能帶傷多長時間？”他沒有回答。

　　我?guī)е鴼庹f：“你還能好個三五個年。”

　　“何止三五年?！蔽矣行┮苫罅恕?p>　　他好像站住了理道：“我都以為我這輩子再也用不著找你了，用不著為了你們兩頭受氣了。我只等你回來和我解除關(guān)心了?？赡阋恢睕]有回來，你雖不回來但我很感激你，使我們還能有這種關(guān)系。我覺得這種病是看不好了，就這樣吧。以后就再也沒去醫(yī)治。我的病誰也不知道，經(jīng)常有人來給說媒，我都拒絕了，并且提出我永遠也不想再和女人有糾葛了。媒人沒有了，母親很生氣，唉，我這不孝之子，沒有讓母親好好地過上個晚年。她老人家臨走也對我不放心。這事也就這么蹊蹺，母親走了三個月后，我的病竟意外地好了。這陣子父親的心情也好一點，當他從悲痛中走出來，才知道獨生男人的那種生活的艱難，況且我們家里連老帶小就是三個獨生男人。每天的衣食起居真是令人發(fā)愁。父親不愿意再讓我們爺兒兩跟著他共同享受這種生活就非要我來找你。開始我認為這么多年沒有見面，這不就和陌生人一樣了，我怎么也沒有這種勇氣，可父親用他的老思想判斷，你一定還想著我，要不怎么就不來離婚呢。他‘唉’了一聲哭了，還說‘可憐那媳婦這幾年也不知怎么過的，她肯定還沒有嫁人，要不早被人催來和你解除關(guān)心了’。

　　以前不提這事還不著急，現(xiàn)在提起來就一下子著急了。他每天坐臥不安，不時從院里看，生怕你突然進門來，生怕你就在這幾天被人搶走了，非要我快點，趁著孩子這會兒也放假了，能與我走。

　　我抱著僥幸的心里，先回到你們家，看父母那意思還愿意我們在一起，所以他們就把詳細地址都告訴了我，還再三囑咐我不要在玩性子，耐心點，讓你多嘮叨上幾句，反正也掉不下一塊肉。兩位老人說話雖無意，可我的過失促使我聽到――掉肉，馬上就對自己悔恨起來：我還真讓你掉了肉，灑了血。我低下了頭，眼淚滴到了褲角上，被父親看見了。他看到我的真心實意，就再也不說什么了?！?p>　　他說了好長時間，還搬出了我父母親。我又從里屋看看那熟睡的兒子，我低下了頭，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他以為我默許了，就伸手來拉我的手。我不從，可他抓的非常緊，我怎么也抽不出來，只好就那樣了。許久，我們沒有說話，任憑兩只手默默地交流著。女人的心也許就是軟，我再也無法向他提出反對意見。那一晚也許是我倆的另一種戀愛方式的作證日。

　　我接納了他?？墒蔷蛯砘啬睦铮姨岢隽藗€要求：我們要想在一起生活，你就隨我在這里，BJ我是再也不想去了。他很長時間沒有作出選擇，看得出他思想在作斗爭，或者是咬著牙在于BJ說告別。終于他答應(yīng)我了。一張兩人的沙發(fā)，上面一道粗粗的隔離墻，慢慢變細，只至完全消失。

　　就這樣我們在咱們自己的土地上又開始了新的生活。我們從來都不爭斗，我們家生活又恢復了生機。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有他幫忙我省事多了。我們沒有因為掙錢犧牲我們的母子親，父子親，和夫妻關(guān)系。

　　這時，張美如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張美如敘述完了這些年來不為人所知的事情，列車也將她帶出了BJ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