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歡迎我住下么?”
一道悅耳的男聲讓眾人往樓外望去,只見圓月之下飛彩凝翠,玉石欄桿上紅云翻卷,一個白玉雕琢的年輕男人,著一身紅衣,神情寫意地坐在欄桿上看著陶夭夭笑問。
這年輕男人靈秀俊俏,鳳眸帶笑,眼光在眾人臉上掃視,最后定在四小金剛身上,面上帶了孩子氣的委屈:“你幾個走時也不說聲!”
他輕巧跳下地衣袂蕩起一片紅云,抬腳向樓內走來。
“司命!”
陶夭夭立馬認出那是昊天的哥們。
別說他長得出挑,單是那身衣服烈火灼灼的顏色,就足夠讓陶夭夭記憶深刻————這可不是昊天第一次降臨侯府帶著那男子!
昊天及四小金剛喜出望外,立即把人擁了進來。
司命星君嗔怪昊天這一走音訊全無,全沒想過回去看看他。
昊天則笑稱“實在太忙”,司命星君挖苦道:“四海八荒第一閑人能忙什么?”
九天玄女笑盈盈地解圍,說昊天不容易啊,要照顧六個孩子又當?shù)之攱尩摹?p> 孩子?
正當司命星君詫異這個話題時,七個孩子從人墻外擠了進來,一個個臉蛋如向陽的花兒,圍著他蹦跳著叫“叔叔”,紛紛跪下磕頭拜年,然后滿臉希冀伸出小手乖乖地等著。
司命星君楞在當場——這是要干嘛!
陶夭夭則笑吟吟地提醒司命,拜年拜年紅包拿來,說這是此地的風俗。
還說這些是昊天的兒子呢,司命當長輩的總得給孩子壓祟。
小蝶忙過來拉起孩子嗔怪“調皮”,怕這個帥哥沒有準備不免尷尬。
司命星君卻道“應該的應該的”立時把手伸進懷里,以變魔術的腔調和姿勢,變了一大把金光燦燦的金花生分給孩子們。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歡喜雀躍的孩子,擠兌昊天:“原來你這些年在外也沒閑著,孩兒娘是誰啊?”
昊天微笑,俊臉生輝,聞言不語。
孩兒們卻抱著陶夭夭給司命星君介紹:“叔叔,這是我們的娘!”
司命星君腦內轟鳴,頃刻間自以為是地還原了昊天倒貼信徒的真相。
陶夭夭大大方方迎接司命星君及那群仙友的目光,臉都不帶紅一下,對司命星君道:“我這個娘當?shù)帽阋耍⒆又饕顷惶煸趲??!?p> 九天圣母娘娘雖知道昊天對陶夭夭的深情,但想到兩人仙凡有別,終不會有什么結果,如今一看不盡然,兩人早已是碩果累累,不禁收起自己心中那點情腸。
陶夭夭把司命星君介紹給老夫人及自己那些結拜姊妹,說這位名叫司命,是昊天的好朋友。
司命星君是個討人喜歡的玲瓏人,立時對老夫人嘴甜口乖地殷勤,說見著玉郎驚為天人,就想著其母必定不凡,這一見果真如此。
他那懷里藏有乾坤袋,什么禮物拿不出來,一通重禮轟炸,老夫人盛情難卻只得笑納。
他也沒忘掉陶夭夭及那些姊妹們,每個都給了貴重的見面禮,弄得一群人臉紅紅地推辭,還是昊天出來打圓場,讓他們收下了司命的心意。
一通喜氣洋洋的客套后,佳肴新上,宴席重開,大家舉杯歡迎司命的到來。
司命星君和天界那幫神仙都是些灑脫不羈的個性,陶夭夭這群姊妹們也是性情中人,一個個推杯換盞酒到杯干,喝得極是盡興。
老夫人不慣飲酒,早早的下席,帶了孩子們去休息。
那說今日不能任性的陶夭夭,不知不覺還是任性地喝醉了。
因如今昊天、玉郎、玉雕、玉笙住在桃源的西廂房,莫邪便把那群神仙般的客人安排在了桃源的東廂房,和他們住得近,以便照應。
這晚半夜時分。
陶夭夭的房間內,突然發(fā)出了驚怒恐懼羞憤的尖叫和哭泣,唬的滿院子的人都沖過去砸門。
“你是什么人?為何會在我房里!來人啊,抓住這個登徒子!”
陶夭夭的聲音又急又氣,里面隱隱有男人的聲音在解釋什么。
玉郎一腳踹開房門,就見昊天呆呆地站在陶夭夭的床前,神色無奈擔憂至極。
他漠然回頭看了一眼門前那一群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人,毫無被人抓奸的羞愧,更不落荒而逃,而是去抓陶夭夭的手:“夭夭你怎么啦?是我啊,我是憐憐!我是來教你練功的!”
陶夭夭嫌惡地掙開那只手:“滾開!哪里來的臭男人!練什么功要晚上偷偷摸摸的!”
她看見了門口那群神情各異的人,直直朝玉郎奔去,桃花臉上淚水滾滾而下:“哥哥!你可回來了!”
她哭著撲向玉郎懷里。
玉郎錯愕了片刻,輕輕拍著陶夭夭的背安慰:“夭夭,可是做噩夢嚇糊涂了,那是憐憐,你未來的夫君。”
陶夭夭嚇得掙出了玉郎懷抱,原來她便是從陰司被送回來的陶三小姐。
那個仙人送她回來時簡要介紹過這憐憐,卻沒說過自己會嫁給他。
陶三小姐淌著淚默默看著玉郎,心里漫上悲戚:哥哥拒絕過我,他當然不會介意我嫁給誰。
莫邪忙過去給陶三小姐披了件衣服,雖然她也覺得昊天半夜進入小姐的房間極為不妥,但更為緊張的是小姐情形不對,她問:“小姐,你不認識他?”
陶三小姐矢口否認:“從未見過此人,深夜進入閨房還摸上了人家的床!莫邪,趕緊報官!”
去他媽未來夫君!
這個陶小姐心里只有玉郎,又得了仙人指點,巴不得立時把憐憐逐出身邊。
半夜摸上人家床這樣的話,讓聽的人都替昊天尷尬。
玉郎神色詭異地盯著昊天:“昊天,雖然皇上讓你和夭夭成親,但還沒拜堂呢,你也太無理了。”
昊天卻不答話,一雙眼死死盯著陶三小姐,冷冷地問:“你是誰?你把夭夭怎么了!”
陶三小姐迎著昊天的目光,挺了挺腰板,冷冰冰道:“我當然是陶夭夭,但我不管你是誰,離我遠點,什么未來夫君?我不記得有這樣的事!”
昊天目光冷凝,對上了陶三小姐的眼睛,元神正欲進入一探究竟,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無論他怎么努力,居然進入不了這個凡人的體內!
陳陳一定出事了,昊天心內一陣惶恐。
“那這里的人你認識誰?”玉郎側身指向那群神仙和玉雕玉笙,問陶夭夭。
陶三小姐只認出了玉雕玉笙,卻對那群神仙茫然道:“他們是誰?哥哥,我真的不認識他們?!?p> 玉郎吩咐莫邪,叫他去把陶夭夭那幾個結拜姊妹都叫來。
很快人來了,除了風鈴和陶三,陶三小姐對誰都沒印象。
陶三急道:“姐,你明天演出啊,這酒喝得什么都不記得了?”
陶三小姐迷惑至極,說自己不過睡了一覺,怎么起來就變成這樣?問莫邪是不是串通這些人逗她玩兒。
這下輪到她那些結拜姊妹發(fā)狂了:明天演出怎么辦?!
風鈴試著問:“你還會唱《用盡我的一切奔向你》嗎?”
陶三小姐卻說這是什么歌啊,聽名字就俗不可耐。
摩登姑娘和馭風少年互相看著,心都成灰了。
羽涅突然走到院中,招呼幾個男孩過去跟他一起跳街舞,希望這個場景能夠刺激陶夭夭想起,畢竟這些都是她教的。
人們扶著陶夭夭站在臺階上看馭風少年跳舞,昊天卻憂傷地看著她,這個人,他看出來了,她不是陳陳。
可是陳陳哪去了?
若她被趕出了這個軀殼,不過一弱小的游魂,只能飄蕩在天地間孤苦無依,無處可去。
畢竟她的檔案早被昊天從地府消除。
昊天的心撕扯著疼。
他發(fā)誓,上窮碧落下黃泉,一定要找到陳陳,決不會讓她受苦受欺負。
昊天和玄女低語了一句,元神離體而去,直奔地府。
不出所料,三生石畔限制陶夭夭原主的結界已破。
他闖進地府問閻羅他拘在奈何橋畔的那位姑娘哪去了,醉醺醺的地獄眾人卻都說不清楚。
果然是陶夭夭的真身回歸擠走了陳陳。
昊天很快回到桃源,幾個小伙子舞罷,正問陶夭夭可會跳這支舞,結果她冷笑道:“這也算舞蹈?張牙舞爪,就這水平你們還要去表演?歇著吧!”
“姐,這是你教我們的?。 庇鹉暤?。
陶三小姐蹙眉,杏眼微瞇打量著他,挑起一邊嘴角:“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叫我姐,但我記得很清楚我相府是沒有弟弟的,也不知道你們在玩些什么花樣,都散了吧,困了,風鈴莫邪,伺候我入寢。”
她自顧轉身回屋,莫邪和風鈴只得跟進去關了門。
昊天低低勸慰陶夭夭那幾個結拜姊妹,叫他們先別急,明天該怎么演出照舊,沒有陶夭夭的參與也要努力去完成,這畢竟是她的心愿。
并說陶夭夭應是突然失憶,只記得起一年前的事,把她后來遇到的人和事統(tǒng)統(tǒng)都忘了,但能突然失憶的人,也可能突然醒來,總之讓大家別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