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貓終于可以回來了,它臥在我的枕頭邊上,四肢縮在身體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呼呼睡大覺。
看在太姥的眼里就是,它應(yīng)該是圓滿的完成了護糧任務(wù),沒有嘉獎也是光榮的。
老花貓現(xiàn)在的睡姿是要表達它之前的辛苦,它嚴格的做到做事不邀功,它縱身一躍臥在我的身邊,太姥竟然默許了。
太姥覺得老花貓保護的金黃玉米棒子,也就保護了我的口糧。
燕子們見老花貓和我睡在一起,躲在別墅門口那,梳理羽毛,默不出聲的交流。
只有一只,不知為何一會兒飛走一會兒回來的,在一間大房子那進進出出的,看情形是在打掃它的別墅。
太姥拆襪樁的速度又加快了,眼睛時不時地撩了外面,小聲的嘀咕。
“這時候才下生,秋天來了,身子可是弱的,能飛遠嗎?”
夏天的模樣終于出來了,地里的高粱個頭高出了一人多,熱辣辣的散發(fā)出熏人的苦澀味道,竄出來的高粱穗火紅,和藍天上的太陽連在一起,就像鋪天蓋地的火焰山。
綠色越來越圓潤,地里見不到能下腳的地方,人們在土埂上,兩手掐腰,笑呵呵的瞧。
等待豐收的日子是最和善的,所有的東西都在向往豐滿,我也是,太姥說我最近也胖了。
沒有人再去地里干活,人們都待在屋里,躲著火熱的太陽,做些縫補的事。
太姥家的領(lǐng)居小玉姐姐又來了,這回是真的哭了。
“姥姥,我真的喜歡他,他說今年不復(fù)原了,就不能結(jié)婚的,還說是因為來了新人要帶很久才能熟悉,說不想給連里增添麻煩,可我娘說,隔壁的那個又來提親了?!彼薜膫挠^,太姥的手沒有停,只是沉了些。
他是誰呀?是不是那個怪人,可是人家有老婆的,還有孩子,那會是誰呀?
姥姥還不回來,她講的故事里就有一個紅娘提親,叫什么張生和鴛鴦。
姥姥的故事里都是圓滿的,對于姻緣姥姥也一定是個熟手,沒準就能幫助小玉姐姐了。
老花貓伸了個懶腰,爪子有意無意的搭在我臉上,癢的我骨碌一下爬起來。
老花貓繼續(xù)裝作迷糊,掉了個頭繼續(xù)睡,除了太姥,萬事都與它不相干。
小玉姐姐連忙擦掉眼淚,把我抱起來,笑呵呵的問我是不是驚著了,是不是餓著了。
我把手放到她臉上,輕輕地蹭,那里還濕著呢。
“妹妹……”原本還有些悲傷的小玉姐姐突然笑了。
我這剛會冒話就占便宜的樣子讓她喜笑顏開,忘了自己煩惱的事。
她還不知道,我最近幾天見到誰都叫妹妹,包括老花貓。
“你呀,去問人家的時候要軟乎點,別跟個虎妞似的站在人家門口,好好的一個孩子讓你嚇得好幾天都不敢出門啦?!碧褔诟缼拙渚桶盐医舆^去,喂了一些米湯。
這米湯里有些野蜂蜜,是那個怪人架線的時候逮到的蜂窩,聽說他眼睛現(xiàn)在還腫得跟個饅頭那樣大。
我還是吃不了高粱米的,喝些玉米糊糊加點蜂蜜,就覺得眼前什么都是美的。
太姥又說道:“問清楚了人家什么時間復(fù)員,你好有個方向,喜歡哪個,你自己得心里有數(shù),別在以后的日子里心里落了埋怨,到時候后悔的是你自己,怨不得天和地。”
“還有啊,告訴你娘他們,人家?guī)湍慵腋闪四敲炊嗷?,你家不也得把人家當半個兒子哄著才成。”太姥一時沒有控制住,有些埋怨也有些心疼。
“這兩人好,也得都商量來,總想著自己家的事,也得想想人家?!?p> 太姥說了地里的事,小玉姐姐就臉紅了。
那高粱地可是塊好地方,向里走幾步,外面的人可就啥也看不到的。
太姥大有過來人的氣勢,頭頭是道的說了一個又一個可能發(fā)生的后果。
其實她自己也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跟別提結(jié)婚了。
和她有媒妁之言的那個人去城里念書時,就和一幫人走了,聽說那幫人都是扛槍的。
她就挽了長發(fā),散了小腳,走出家門成了大隊婦女主任。
那個人沒有給她留下任何消息,自然也不當這場包辦婚姻作數(shù)的。
小玉姐姐答應(yīng)著,太姥就送她,讓我聽話等她回來。
我趴在窗口那,向外瞧她們,正好看到那個山東孩子過來。
老花貓也醒過來了,它毛茸茸的大腦袋貼近我,鼻子在我的嘴邊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