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們都聽說了么?”
“什么?”
“奎木宗那個少宗主,在大婚之日被新娘子給廢了修為!全身經(jīng)脈都斷咯!那殘的呀……嘖嘖嘖,慘不忍睹!”
“真的假的?!”
“百曉生都在傳了,豈能有假!”
“奎木宗挺好一介宗門的呀,怎么讓他們也遭到這等破事?”
“傳聞中,那少宗主修行天賦不是挺高的么?被好多大能寄予厚望,怎地說殘就殘?”
“誒,這年頭,還沒來得及崛起的天才就被仇家弄死的,還少么?這少宗主還算幸運的嘞,至少還活著不是?”
“瞧你著話說的,一個天才被心愛的姑娘廢掉,那打擊喔,我看不比死好受不了多少?!?p> “就是就是!奎木宗可是一等一的大宗門,現(xiàn)在少宗主沒了前程,怎地可能還讓他日后執(zhí)掌宗門?少不得要受排擠,說不定啊,人家宗門都容不得這粒沙子,堂堂少宗主都要被掃地出門。”
“那可真慘,話說……那新娘子又如何了?”
“還能如何?既然能下如此狠手,自然是仇家之人唄。當場就被拍得半死,打入水牢當中,說不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折磨致死咯!”
“……”
“這奎木宗的事,都是多久前的老消息了?你們才知道啊?”
“喔?這么說來,你有其他的?”
“當然!知道合氣宗不!”
“聽說過這個的名頭,最近名聲正旺,出了個‘甲子劍仙’的那個?”
“沒錯,就是這個合氣宗!它放在凌云國都能算是龐然大物的了吧?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了?最近他們連鎮(zhèn)宗之寶都被盜走了!不翼而飛!你們想想,這他娘的得是什么境界的大盜才能得手?。 ?p> “我聽說,好像是那合氣宗的大能,去調(diào)查某座精金礦的事情,還要追殺猖獗的邪修,才導(dǎo)致宗門內(nèi)部空虛的。但不管怎么樣,在一座碩大的宗門核心處,盜走鎮(zhèn)宗之寶,那真是厲害!”
“后來呢?后來呢?那大盜被抓到了么?”
“還沒呢。現(xiàn)在整座凌云國都跟著亂了套,那‘甲子劍仙’跟在盜寶者后面嗷嗷亂砍,至今還沒傳來一個靠譜的消息?!?p> “話說,真的有精金礦出世嘛?我記得那東西挺金貴的啊,大型精金礦,放眼凌界怕是也沒幾座吧?”
“那就不清楚咯,這不都說了在調(diào)查嗎?只是最近有傳聞?wù)f,南渝借走了一批精金,用以穩(wěn)固與妖族的防線。”
“南渝?你說的是謫仙白云墨的那個?”
“沒錯……”
“誒,各位,提到這我還知道一件大事!年前有座從南渝而來的渡虛舟被毀,你們知道此事伐?”
“知道,聽說好像是因為一件古圣兵被無意識觸發(fā),而發(fā)生的暴走,才導(dǎo)致會有這回事兒?!?p> “那你們知道那件古圣兵是那座勢力的么?”
“這還真不知道。不過想想,能養(yǎng)得起一件古圣兵的勢力,也沒幾座,不難猜出來。”
“別猜了,我告訴你們,是落圭宗的那件!”
“落圭宗?!”
“對??!沒想到吧!聽聞那件古圣兵失控時,落圭宗的長老擔心會損壞圣兵,所以攔都沒攔一下,反而是打開了護宗大陣,放任古圣兵的暴走?!?p> “真的假的?”
“十有八九是真的!當初有不少修士親自都看見了古圣兵從落圭宗宗門掠出,然后徹底遁入虛空當中。開始還以為是有強敵來犯呢,誰知道竟是鬧了這么一出。”
“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之前傳出的謠言。說是有人打著落圭宗的旗號,仗勢欺人,還威脅人家不從就死!這該不會是真的吧?”
“這誰知道?!?p> “保險起見,咱們以后見到落圭宗的人,還是離遠點比較好。我們這些浮萍野修也入不了人家的眼,高攀不上這座大山?!?p> “唉,近幾年靈垣各處都不太平喔。我最近睡覺的時候,眉心老跳,怕是有大事要在丘魏國發(fā)生?!?p> “你個烏鴉嘴,可別在這扯淡了!”
“這話也不無道理,的確還是小心點為好。瞅瞅我們周邊啷個國家安穩(wěn)過啦?山上山下都不太平,以往一些高高在上的仙家宗門,全是亂成了一鍋粥。我們這些當散修的雖然自在,但也沒有個靠譜的靠山,哪天死了,都不會有人來收尸,不得善終,不得善終喔……”
“……”
聽著鄰桌七嘴八舌的議論,徐小東眉頭并沒因此松懈半分。
他坐在酒館靠著窗臺的位置,端著一杯濃茶,細細品酌。眼眸緊緊盯著窗外某顆枝丫交錯復(fù)雜的大樹,愈發(fā)迷茫,百思不得其解。
他總覺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可偏偏,他就是找不到線頭,事情越理越亂,更別提從何處提起了。
茶水入喉,愁的發(fā)苦。
付過茶錢,徐小東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嘴中還喃喃不斷著最近的卦象。
只是在某個拐角處,他突然頓住了腳步,將本是即將踏出去的腳掌又收了回來。
偏過頭,身側(cè)是一座落魄的算命攤子。
攤子主人似乎是位瞽者,眼眸處纏著幾圈繃帶,年紀不小,面黃肌瘦。他盤坐在攤位上,既不說話,也不動彈,在這鬧市當中,顯得頗為古怪。
徐小東微微抿了抿嘴,便是從懷中掏出幾兩銀子,喘啷一聲,丟在了攤子上的破碗中。
隨后,頭也不回的準備揚長而去。
可他這才剛邁出一步的工夫,手腕突然就被算命攤主給扯住了。
后者露出一口黃牙,沖他笑道。
“敢問客官是要算什么???”
徐小東微微皺眉,想要掙脫。
但又一記起此人是名瞽者,他也不好用強的,只得道了句:“我要找個人?!?p> “找人啊……”
那瞽者自顧自的嘀咕一句,既不掐指,也不擺卦,更別提索要什么生辰八字,便是煞有介事的開口言道:“客官,依我之見,現(xiàn)今天星扶搖。勢乾,初九,潛龍勿用,尚且未到時機,你所尋之人怕是未必會想見你?!?p> “客官還是莫要傷己,先緩些日子。等到某一日時機成熟,哪怕是不刻意去找,你今日所尋之人也會自然而然的出現(xiàn)在你眼前?!?p> 言罷,瞽者也不再多作糾纏,利落放開了手。
徐小東揉了揉手腕,面色古怪。
他敢確定,此人九成九不是相師,甚至連個半吊子都不是。若是他敢這么直白的與他人泄露天機,怕是死都已經(jīng)死過好幾回了。
可若此人不是算卦的,那又為何要在此擺個算命攤子呢?
“借前輩吉言?!?p> 反復(fù)確定自己沒有被種下印記之后,徐小東道過謝,不敢在這座是非之地繼續(xù)停留下去。轉(zhuǎn)頭便取出了飛行法器,迅速離開。
……
云夢國。
古音鎮(zhèn)。
今天的鎮(zhèn)口,又來了一位外鄉(xiāng)客。
那是一位神似仙人的長眉老道。
道人先是在鎮(zhèn)子外站立,盯著那方石匾看了許久,這才不急不緩的走進鎮(zhèn)子。
鎮(zhèn)子內(nèi)外模樣都沒有變動什么,那些凡人見著他,還是表現(xiàn)出一如既往的敬畏與忌憚。
老道絲毫不改面色,他自顧自的深入其中。
他在鎮(zhèn)子內(nèi),唯一一次停步,是于一座歇業(yè)的酒樓門口。
“有鳳來儀。”
老道念叨了一遍酒樓名字,嗤笑一聲。
他倒是在里面聞見了熟悉的氣息,只可惜,氣息已經(jīng)化開得很淡??磥?,此番而來是見不到熟人咯。
又向東走了走,直到步入后山不遠,老道一直在心里默默推演的卦象突然崩開。
他略微詫異的望了望。
不遠處的空地上,有個孩子在打拳。
……
落圭宗,外宗某座仙山之上。
正在帶著少年練劍的少女,像是有所感應(yīng)一般,突然抬頭望向天際。
下一瞬。
白眉老道的身影便是出現(xiàn)在少年身畔。
待到瞧清前者相貌,少女連連頓下劍招,報行一禮。不僅是她,就連在一旁默默關(guān)注此方的中年修士,也連忙來到老道跟前。
“師尊?!?p> 少年的反應(yīng)速度比起他們慢了一輪,后知后覺行禮道。
老道將少年扶起,平易近人,沒有半分架子。問了少年入宗以來的生活習(xí)性,以及尚且習(xí)慣否?
“入宗之后,弟子在如月師姐的指導(dǎo)下,日夜讀書練劍,一刻都不曾懈怠。山上的師兄師叔,也待我很好,只可惜弟子愚笨,尚且不曾打通丹田?!鄙倌暾\惶誠恐,如實交代。
郭如月,便是少女的名字。
老道瞥了眼少年身側(cè)的少女,微微點頭,報以善意。
“老夫知道你修行天賦尚有欠缺,不用著急,登山一事,切記勿驕勿躁,筑穩(wěn)根基方為上策?!?p> “此番而來,老夫也不是考察你的,主要是帶你見見一位師弟?!?p> 老道側(cè)過身子,在他寬大的道袍后面,探出一個怯生生的腦袋來。
那是一個模樣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孩子。
“這是老夫新收的弟子,內(nèi)宗事物繁忙,我也沒空過多照拂,日后得與你一樣留在這里修煉。你們也好得以有個伴,互相照應(yīng)照應(yīng),打個招呼吧?!?p> 聽到這般,少年騷了騷頭,有些不好意思。
老道只是笑瞇瞇的,也沒有多說什么。
倒是那孩子死死拽緊了老道衣袍,喉嚨同樣滾了滾,一雙大眼睛里滿是對陌生事物的好奇與害怕。
“我……我叫王成明,見過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