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鎏雨城,三人在外城逛了好一會,就地解決午餐后,這才開始正式趕路。
可雖說是趕路,但其實速度也僅僅就比走路快上那么一點。
起初,是林清淵拿著地圖在前面晃晃悠悠的領(lǐng)著路,可一邊要費力拉住韁繩;一邊又要盯緊地圖,差點沒把他給整吐了。
這才剛走出一段距離,爬上一座小山丘,他便連忙將地圖塞給流云非,在二人無奈的目光中,將午餐吐了個干凈。
沿著古道,一路東去。
一天的時間,三人不過才堪堪走過半數(shù)路程。
眼見夜色將至,三人尋到一處荒廢古廟,蹲了一晚。
一夜無事。
翌日,正午。
本是好好地,為首的流云非卻突然猛地拉住韁繩。
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神色肅穆,盯著來時的方向。
“哎?怎么回事?”
林清淵一驚,想要拉住韁繩,卻不曾想流云非突然猛拍他們座下兩頭草馬屁股!
“你們先走!”
頓時,草馬如同離弦之箭般竄出!
二人顧不得其他,只得連忙抱緊馬兒脖子,這才能保證自己不會摔下去。
“居然跟過來了啊。”
流云非眉頭緊皺,一股精神力自泥丸宮里飄蕩而出,震開周圍那股陌生精神力。
遠處一座山丘之上,隨之有著十數(shù)匹草馬浮現(xiàn),這個距離剛好是他精神力所能到達的極限。
“匪寇么……莫不是覺得小爺好欺負,來殺人奪寶的來了?打小爺?shù)闹饕?,可是要想好會不會死?。 ?p> 流云非面色陰沉,暗自嘀咕著。
他在下意識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左手垂袖間,一張寸余黃紙便已然出現(xiàn)在他指間。
“這是?符箓!果然是個富家少爺,真的不是一般有錢!難怪這么狂?!?p> 而他這一切都被另外一股精神力看在眼里。
山丘上,那名被光頭男稱為包大哥的男子有些詫異出聲道:“老大,這小子好像是誤會我們了,咱們還是不要過去的好?!?p> “看見吶,我又不瞎!不過這小子視死如歸的氣勢,倒是挺對我胃口。嗯,不錯……”
“老大!咱們是來道歉的!而且還著急趕路呢!你在驛站耽誤的時間太多了!”
“知道啦!用你提醒?你老大我老大?”
“……”
兩人磨蹭間,流云非已是等的有些不耐煩。
他眼眸深處掠過一縷久違的斗志,剛欲策馬揚鞭率先向他們那邊殺過去,卻是見到林清淵二人又艱難的操控著馬匹跑了回來。
最后還沒能及時減速,停在了他的前面。
“啊~活下來了!萬幸萬幸!”
齊蚰身形一軟,臉色慘白,差點直接癱在了馬匹之上,顯然被嚇得不輕。
林清淵也好不了多少,小腿還在一直打顫,哆哆嗦嗦的。卻是瞪大眼珠子故作兇狠道:“喂!流云非你有毛病吧?兩軍對決哪有先把主力支跑的?”
“清淵,不要逞英雄!事是我惹的,我當然自有分寸!你們又沒什么作戰(zhàn)經(jīng)驗,跑遠點!”
流云非深吸一口氣,有些莫名的煩躁。
雖說他明白二人這是的一片好心,但這種好心辦壞事的情況他又不曾少見。
待會兒若真的是打生打死,他可不覺得二人能幫上什么忙,只會讓他分神罷了。
林清淵剛欲反駁,山丘之上已然傳來精壯漢子的聲音。
“喂!小兄弟!別誤會,我們只是碰巧順路了。恰好察覺到你的氣息,趕來道歉的!”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那漢子正對著他們使勁招手,還在叫喚:“昨天在馬廄的時候,是我兄弟主動挑事,我魏仿在這替我兄弟道個不是。希望小兄弟不要在意!咱們山水有相逢,就此別過!”
話畢,精壯漢子也不再逗留,領(lǐng)著他們那方人馬下了山丘。
繼續(xù)往東飛馳而過,給眾人留下幾抹背影。
二人面面相覷,覺得那個叫魏仿的漢子倒是個性情中人。
唯獨流云非卻沒有卸下防備。
直至那對人馬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才松下一口氣,挪開目光。
將左手黃紙收回介子空間,攤開右手,那里有著一枚沾滿汗液的菱形晶體。
還好是有驚無險。
“我說,沒必要這么防著人家吧?”
林清淵古怪道,有些不理解流云非這方作為。
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后者這防備未免也太夸張吧。
流云非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盯著攤開的手掌,似乎是觸景生情,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突然咧嘴一笑:“你懂個屁?!?p> ……
果然今日不同往日了喔,看來以后得收斂收斂,少惹事。
————
炎戈嶺。
數(shù)十年前,此地曾誕生一位神道境的大妖。
據(jù)說那座大妖天賦血脈都是極高,頗為難纏。
但大妖卻十分低調(diào),主動限制此地元嬰妖獸不得主動走出內(nèi)圍,同時加上距離坤元宗極近,翻不起什么大風大浪,這才沒被坤元宗剿滅。
從而留的一處生機,成為妖獸的天堂。
炎戈嶺地勢復雜多變,極其遼闊。
濃郁的靈氣導致這里樹林叢生,百草豐茂,妖獸更是多得遍地走,時不時都能看見妖獸間的搏斗,因此這也成了諸多宗門弟子歷練的好去處。
隨著三人逐漸深入一條小道,四周林木開始變密。
他們腳下的道路也逐漸被雜草覆蓋,最終他們在這條小路盡頭停了下來。
“流云非,咱們這是到哪里了?我怎么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齊蚰翻身下馬,不自然的捏著鼻子向四周張望道。這里的空氣不知為何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而且他總感覺有東西在盯著他們看。
流云非揮舞著袖袍,將臭味驅(qū)散一些,指著一塊不遠處被雜草遮掩了些許的木牌,神色古怪。
“咯,咱們沒來錯地方,好像還不小心深入了點?!?p> 二人順著他指著的地方望去,果然見到一塊被攔腰折斷的木牌,上面只能模模糊糊看清‘炎戈’兩字,其余地方都被奇怪的爪痕給撕咬得不成樣子。
“這好像是狼爪印……”
林清淵扯扯嘴角,猜測道。
“我覺得你猜得對。”
流云非面色一變,望向樹林。
“嗷嗚~”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測,林清淵話音剛落,便突然狼嚎四起!周圍的的叢林里、空地上,都是接連出現(xiàn)了數(shù)頭毛發(fā)通紅的妖狼。
妖狼數(shù)量眾多,逐漸將他們圍成一個大圈。
三人不敢大意,只能緊靠馬匹,一人獨守一個方位,遙遙對峙。
林清淵眉頭緊皺,以自創(chuàng)扭腰示抽出長劍,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不至于拿不穩(wěn)劍。
這群妖狼體內(nèi)散發(fā)的氣息波動堪稱薄弱,可著實架不住數(shù)量多。不遠處還有著數(shù)頭妖狼正從樹叢中走出來,一臉惡相,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容不得他想太多,已經(jīng)有獨狼按耐不住向他們奔來。
林清淵一時間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毫不猶豫運轉(zhuǎn)元精,以平劍示劃向向他撲來的兩頭妖狼腰間。
這一劍,只求退敵。
可誰知,關(guān)鍵時刻,一頭妖狼居然踩在它同伴身上,在空中強行扭轉(zhuǎn)身體!
避開長劍,鋒利的利爪直奔他頭部!
林清淵瞳孔猛縮,左手握拳,倉促間轟向那只爪子。
“嘭!”
一聲悶響傳出,妖狼被轟退數(shù)米,他左拳上也被留下了四道血痕。
不僅如此,一心二用之下,他反而是兩頭都沒討好。
另外一頭妖狼抓住機會,一口便咬住長劍往后丟去,還余勢不減繼續(xù)沖了上來,又是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林清淵吃痛,體內(nèi)元精全力奔涌,將妖狼牙齒震開,隨后薅起妖狼丟回狼群。
一回合下來,他便已經(jīng)見血,好在傷口不深。
林清淵心有余悸的轉(zhuǎn)過頭,便見流云非已經(jīng)輕描淡寫轟退一條,齊蚰也憑借拳頭狼狽將兩頭逼退。
三人緊靠著駿馬,看著不遠處虎視眈眈的狼群,神情凝重,不敢輕易出手。
這要是一個大意,丟掉性命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而狼群似乎也知道三人是個硬茬子,這點人手還不夠?qū)⑷藫魵?,因此僅僅只是將三人圍住,再也沒有上前攻擊的意思。
“不能等了,他們正在召集人手,等到外出的孤狼全部匯集時,那麻煩就大了!待會我們就從清淵那個方向殺出去。”流云非沉聲道,左手掐出一道訣印,頓時林清淵前方掉落的長劍便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憑空托起。
林清淵面露訝色,但當下也想不了太多,連忙伸手握住。
“走!”
流云非大喝一聲,重重一拍后方草馬的屁股。
馬兒四下驚走,即旋三人直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狼群一陣慌亂,剛想攔住三人,只見林清淵長劍劍身上掠過一抹靈光,一道半丈長劍氣隨即被他甩出。
劍氣如風,無形而勢猛!
僅是一劍便劈得前方狼群東倒西歪,連傷數(shù)狼。
這便是他練劍一月,修得的成果!
體內(nèi)元精以照【濤浪劍法】所運轉(zhuǎn),可斬出十八道元精劍氣,如滔滔浪潮,一劍更強一劍!
不過以他目前的境界,體內(nèi)元精只夠支撐他揮出十五劍,便已是他的極限!
至此,狼群似乎也被徹底惹怒,全數(shù)直奔三人,相互配合,圍追堵截!
妖狼的速度比三人快上些許,眼看突圍失敗,三人只得再度背靠背,體內(nèi)元精飛速運轉(zhuǎn),對著周圍的狼群施展著各自的武技。
【落石拳!】
【崩山指!】
【濤浪劍法!】
一時間,這片樹叢靈光大盛,元精肆溢!
時不時便會傳出道道狼嚎慘叫。
一盞茶的功夫,狼群盡退,只留下傷痕累累的三人和十數(shù)具狼尸。
齊蚰癱坐在地上,雙臂上有著諸多深淺不一的血痕,模樣很是慘烈。
不過,他本就是三人中修為最弱的,盡管是兼修了肉身,但第一次經(jīng)歷這么關(guān)乎生死的戰(zhàn)斗,倒也正常。
林清淵則是背靠著一顆大樹,心有余悸的捂著肩頭上的傷口,如今的他滿身都是血污,強烈的血腥味引得他極其不適,他還得多適應(yīng)適應(yīng)。
“齊蚰快起來,我們得快點清理戰(zhàn)場!這里的血腥味會吸引附近其余妖獸前來,我們狀態(tài)很不好,得快點離開?!绷髟品敲鲆话讯痰?,喘氣道。
剛進炎戈嶺就遇到大規(guī)模的狼群,直接掛彩,這可真不是個好兆頭。
二人聽言也取出提前準備好的短刀,氣喘吁吁破開地上狼尸的狼腹與頭顱,卻大跌眼鏡的發(fā)現(xiàn)十幾頭狼尸里,居然只有四頭擁有妖核!
三人來不及抱怨,連忙裝入包袱之中,向遠方遁去。
果然,待到三人離去不久。
又有幾頭妖獸從周圍的樹叢中竄出,開始瘋狂爭奪地上妖狼的尸體。
“左上方一公里,有個湖泊瀑布,周圍好像沒有什么強大的妖獸,我們可以去哪里清理一下傷口。”
流云非提議,三人連忙改變路線,留下一路濃烈的血腥味…
扒開一簇樹叢,一條極大的瀑布映入眼簾。
湖泊旁還有著許多弱小的草食性野獸在此喝水,聞見三人身上濃郁的血腥味,頓時所有野獸都驚慌跑開。
“不行了,不行了。”
瞧見沒得危險,胖子再也忍不住,將包袱丟在一邊,趟在湖泊旁,仰面喘氣。
林清淵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左肩的傷口處連點數(shù)下止住血。
他全身上下也只有這道傷口較大,身上大多血污都是屬于那些妖狼,并無大礙,也只是有些脫力罷了。
流云非則在周圍鋪上一些自鎏雨城內(nèi)買來的驅(qū)獸粉,擁有精神力的他對外界變化格外敏銳,在狼群的圍攻之下總能以最小的動作規(guī)避殺招,幾乎沒怎么受傷,也沒有出現(xiàn)脫力的癥狀。
“嗷嗚!”
還不等三人憩息一二,一聲怪異的狼嚎突然從山林中傳出,聲過之處,野鳥盡飛。
三人緊張望去,只見樹叢之中,一頭通體烏青,似狼似豹的身影緩慢走出。
狼豹犬齒外露,嘴上還沾有些許血跡,顯然是剛進食不久,正準備來喝點水。
瞧得湖泊旁的林清淵三人,狼豹顯然分外忌憚,開始遠遠踱步,一雙獸瞳死死將他們盯著。
“這又是個什么玩意?”
林清淵再度抽出長劍,看向狼豹的眼眸微瞇,心中大亂,他可從未見過這種生物!
雖說后者體內(nèi)散發(fā)的氣息波動并不算強大,但也足夠?qū)λ麄儺a(chǎn)生威脅。
更何況,恐懼源于未知。
另外二人皆是搖搖頭,顯然他們也不認識這個奇怪東西。
似乎是驅(qū)獸粉起了作用,古怪的狼豹再次躊躇些許時間,便鉆了回去,選擇不打擾這三個小鬼。
三人暗自松了口氣,開始處理傷口,同時總結(jié)教訓。
要知道,現(xiàn)在三人里,修為最差的胖子現(xiàn)在也是通穴七重境!
結(jié)果三人卻被一群幾乎不入流,幾近可以堪稱野獸的家伙給整成這副狼狽模樣!除了妖族體魄本就強于他們之外,其中很大原因是他們沒有任何實戰(zhàn)經(jīng)驗!
一碰見這種幾乎不要命的狼群,就直接慌了。
元精都是隨意揮灑,只求保命,哪里還顧得上什么‘銅頭鐵骨豆腐腰’?
尤其是林清淵自己,他得慢慢調(diào)節(jié)一下心境。
雖說殺的只是妖獸,但畢竟年紀與眼界擺在那里,一下子砍死數(shù)只生靈,他心中總有些不小的負罪感。
“嗷~嗷~”
正當眾人以為暫時無事之時,一道道凄慘的狼嚎突然響徹這片山林。
眾人神色一僵,這不難聽出,這道哀鳴聲正是屬于之前那頭狼豹的。
可那頭狼豹實力不弱,是誰把他逼成這副凄慘模樣?
“吼??!”
刺耳的哀嚎沒持續(xù)多久幾遍戛然而止,緊接著,一道充滿威嚴的虎嘯震得這片大地都是瑟瑟發(fā)抖。
三人對視一眼,皆是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慌亂。
流云非突然站起,警惕的望向遠處的叢林。
那里,有個龐然大物正在靠近,直奔他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