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趙玉竹所知,南渝國南下方同樣存在一個二級國家,國號——芥陽。
兩國之間便是僅以這片死海相隔。
她思慮許久,大膽猜測,終于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流云非二人就是芥陽國中,某個大家族勢力的嫡子!
他們之所以會乘著海浪沖到這里,恐怕是因為他們所在的宗族勢力已經(jīng)徹底崩塌!其宗族大能為了保留住僅存的香火,只能使用神通,掀起海浪幫助二人遠(yuǎn)渡重洋,逃來南渝獲取一線生機。
所以在漁船上時,那個叫林清淵的少年一開始才會激動不已。
后來又及時遏止住,這則說明,他們應(yīng)該也踏進了修道路!
不僅如此,剛剛在酒樓的那聲響動也可以證明她的猜測!那可不是他接住王屠夫的拳頭造成的!
而是一根筷子。
一根林清淵丟出去的筷子!
筷子徑直插入了遠(yuǎn)處的木梁,入木三分。
若是她當(dāng)時沒有攔住王屠夫,現(xiàn)在后者的手臂恐怕就得多出個窟窿!多狠的手段!
也就只有剛剛遭遇滅門慘案的人,才能做出這等事情!
還有流云非,他之前站在漢子旁邊,本來也是想攔住王屠夫的。只不過是因為她先動了手,前者這才把提上來的手臂又放下去。
至于那條黑狗,那么通靈性,大概……是他們所飼養(yǎng)的靈寵之類的。
把這個猜想套進去,這才能夠完全契合他們的所作所為!
不想惹出麻煩;下船的時候,專挑與她離去相悖的道路;精神不太正常;進了酒館逃荒似的往嘴里塞飯,還居然能夠掏出小塊金子付飯錢!
種種細(xì)節(jié)都被趙玉竹看在眼里,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她的猜想是八九不離十!
她現(xiàn)在把兩個潛力無限的少年推向宗門,到時候再跟長老添油加醋的解釋一二,如此一來,錯過考核的理由不就有了?!
想到這,趙玉竹的嘴角開始瘋狂上揚。
當(dāng)它再次看向二人時,那眼神就像看待兩坨巨大的金子,瞅得二人不寒而栗。
當(dāng)然,這只是少女自己單純的猜想,中間還是有億點出入。
不過不要緊,陰差陽錯之下,雙方都得到了好處。
“喂!流云非,她好像誤會了咱倆了?!?p> “管她呢,這不是正好有人帶路嗎?先跟上……待會她要是有歹意,我自有辦法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你是說……她會害我們!不會吧……”
……
此去坤元,路途遙遠(yuǎn)。
在加上多了他們幾個的緣故,趙玉竹只能破費租了輛好點的馬車,這才奔向鎏雨城。
一路上,趙玉竹還好心的給他們介紹了南渝國大致的情況。
林清淵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所處的地方叫靈垣大陸,再大點便叫凌界。
靈垣大陸之上,存在有國家宗門無數(shù)。但屬于頂尖的一級國家只有區(qū)區(qū)七個,能與之媲美的獨立宗門也只有三個!
而他們所在的南渝國,則是一個二級頂尖國家,占地直徑就有三百萬丈有余!
國內(nèi)分四郡一百零八州,共十二主城,數(shù)十次級主城。其內(nèi)的宗門、勢力、家族更是多如牛毛!可要論頂尖勢力,還是只能用“一皇二宗三族四院”來概括。
而這些頂尖勢力大部分都處于主城內(nèi)外,僅僅只有坤元宗一宗例外,立于次城鎏雨旁。而今天正是坤元宗弟子考核的大日子!
考核只會持續(xù)一天時間,他們就要盡量趕在結(jié)束之前,去和主考的長老碰面。
聽到這,林清淵有些發(fā)愁,“玉竹姐,你不是說鎏雨城離這兒,有數(shù)百里之遠(yuǎn)嗎?我們能趕得到嗎?”
“當(dāng)然可以!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租來這頭雪鷹馬,日行……不!半日行千里都沒有問題!”
趙玉竹拍拍胸脯自信滿滿的說著,結(jié)果話剛完,車廂外面的馬夫就連忙開口,急道,“欸!小姑娘,我當(dāng)時可是說不出意外的話,半天就能到鎏雨?。∵@要是出點意外沒到,你可不能怪老頭子我!”
趙玉竹果斷罷手,“害!這能出什么意外,難不成……”
話到一半,她像是突然被人掐住脖頸,后半句噶然的斷在了喉嚨處。
因為她同樣意識到一個不小的可能性,轉(zhuǎn)而壓下笑意,悻悻然的盯起二人。
馬車?yán)^續(xù)飛馳,車廂內(nèi)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流云非雙手?jǐn)n袖,似在閉目調(diào)息,可實則卻是渾身緊繃,一直在提防某人,免得發(fā)生意外。
林清淵又開始了發(fā)呆,儼然像個白癡。
趙玉竹偏頭倚窗沿,低眉信手撫摸著富貴頗為柔順的毛發(fā)。另一只手再度悄然藏于身后,緊握一硬物方才罷休,同樣是在防備二人。
車廂內(nèi)的氣氛逐漸不對勁,有點劍拔弩張的味道。
所幸,一路而去終究沒有鬧出什么誤會。
就這么僵持許久,不知不覺,已然將至黃昏。
馬車逐漸慢下速度,三人的身軀幾乎同時一滯。
他們知道,目的地到了。
林清淵好奇的掀開幃裳一角,一片高聳入云的城墻便隨之映入眼簾!
落日余暉的傾瀉下,這片堅固而持重的城墻,各處都是透露著一種蒼涼!好似直接穿透時空,將他攜入戰(zhàn)場!
一只明知上前必死軍隊,為了御敵衛(wèi)國,仍是選擇橫戈躍馬!奮勇直前!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
這是城墻帶給林清淵的第一感覺!
但仔細(xì)觀望一二,將周圍盡數(shù)收入眼底,便會覺有一股凜然難犯之感!磅礴雄氣撲面而來!
光是單憑這股氣勢,居然就能壓得他喘不過氣!
林清淵徹底瞠目結(jié)舌,如此高大厚重的城墻似乎能夠抗住所有天災(zāi)!而這居然還只是一個次級主城所擁有的!他實在無法想象,號稱南渝國頂尖勢力的坤元宗,將會浩瀚強大成什么樣子!
很快,馬車漸停,三人陸續(xù)下車。
察覺到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與記憶中的相差無幾,流云非徹底松下口氣,總算將手抽出袖口。
不僅是他,就連趙玉竹也是如此。
她放下心來的同時,強行提起幾分精神,遙遙指著城池的對面道,“咯,這便是鎏雨城,坤元宗就在那!”
林清淵順著方向望去,目力極挑,只見那里的遠(yuǎn)方挺拔著諸多巍峨高山!
高山之巔圍繞著無盡的白霧,久久不散,讓得無法觀覽真容,分外神秘。
瞧見此景,林清淵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盡管已經(jīng)知道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這些山頭不會都是坤元宗的吧?”
一旁流云非也是嘖嘖不斷,只是眼眸中有股莫名的味道。
“那當(dāng)然!我們快走吧,爭取還能在黃昏之前趕到。”
小姑娘火急火燎的大步向前,后方兩人一狗緊跟其后。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
盡管他們是修士,比起普通人的身體素質(zhì)要強上不少,但年齡畢竟擺在那里。
如此遙遠(yuǎn)的距離,一直等到太陽落山后,他們才堪堪趕到山峰腳底。
這里坐落一座碩大的廣場,本是無名,僅供遠(yuǎn)道而來的凡人休憩。但后來不知被誰提名為‘東籬’,在歷代坤元宗眾弟子口口相傳下,就逐漸演變成了正名。
東籬之大望不到盡頭,似是環(huán)山而建。
一旁建有一些簡陋房屋,只是模樣似乎不太穩(wěn)固。
這里是幾伙小商販的私自建立的,平時不到飯點就不怎么開門,畢竟除了那些尚且住在坤元宗周邊的記名子弟外,一般也不會有什么人來消費。
因此,除此平常時日,也就只有遇到像近日這種招收新人的大場面,小販才會重新開門賺賺外快。
因為是實打?qū)嵉谋忝癖憷?,這里所賣的一切也幾乎也是與外面等價,坤元宗也就默許了這等存在。小販也老實,賣的東西從來不會出現(xiàn)什么差池。
幾人數(shù)個跨步?jīng)_上東籬,其上現(xiàn)在只有零星數(shù)人,看其模樣考核似乎的確錯過了。
趙玉竹停下腳步,以雙手撐住脫力的膝蓋,略微喘息一二,恢復(fù)體力。
環(huán)顧四周稀散的人群,即便是來之前已經(jīng)有遇見這種情況的準(zhǔn)備,但當(dāng)她真正面對之時,還是不由的有些懊惱。
又一假想起,某些人將會借題發(fā)揮的臭嘴,趙玉竹更是在心中將他連帶自己一起罵了個遍。
虧她自詡一代天才俠女,連這等大事都能連續(xù)兩次睡過頭……
這腦子,不要也罷。
見著帶頭的停步,流云非止住沖勢,迅速丟下懷中的富貴,直接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等到恢復(fù)了些許力氣,又一巴掌呼在富貴狗頭上,惡狠狠道,“都說了不準(zhǔn)在我身上撒尿!”
嚇得富貴連忙趴下,嗚嗚咽咽的用狗爪子捂住嘴巴,露出個眼睛賊溜溜的把他看著,那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它明明已經(jīng)說了三遍了……
吊在末尾的林清淵則是最后踏上東籬,瞧見前面二人的模樣,他也頹然癱坐一旁,氣喘吁吁,沒比流云非好到哪去。
借機打量一番四周,林清淵精神突然暗感振奮。
以他如今粗略的感知,此地的天地元精要比外界濃郁不少!
既然連身處山腳的東籬都是如此,那要是進入坤元宗里面,那豈不得……
林清淵暗自吃驚,身體不自然的往后傾斜稍許,手臂向后支撐,卻是讓他突然摸到了點點紋路。
他急忙縮手,下意識回頭打量。
只見這片極近邊緣的玉石廣場上,居然被人刻上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體。
“到此一游”
如此惡趣味的字體似乎已經(jīng)存在很長一段時間,字里行間差不過被污垢填滿。
林清淵眉心一跳,莫名的,他感覺這個字跡很是熟悉。
“趙丫頭,怎么不開心啦?”
正當(dāng)他絞盡腦汁,思考在哪兒見過之際,一道男聲突然自身側(cè)不遠(yuǎn)處傳出。
林清淵連忙轉(zhuǎn)過身來,將這些字跡拋之腦后。
只見趙玉竹身后,不知何時赫然多出一個青年男子。來人面容不過二十出頭,面相俊朗,內(nèi)息雄厚,但衣著十分奇怪。
明明的大夏天,他卻特意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褲,甚至外面還套著一件貂皮。
雖說看不穿此人深淺,但從他對趙玉竹的稱呼便可知道,此人定非泛泛之輩!
“我看起來很不開心嗎?”
趙玉竹頭也不回的嘟囔了一句,不知為何,語氣里有些梗塞。
“那倒沒有。”
瞧出少女興致不高,青年只得昧著良心道,緊接著又補了句,“對了,因為你前些日子沒在宗門,有件事還沒告訴你。你們考核的時間又要和去年一樣,推遲一天,所以你提前蹲在這是沒半點先機的?!?p> 熟悉的聲線入耳,趙玉竹渾身一頓,急忙轉(zhuǎn)頭。
待到瞧清青年面龐,少女錯愕的臉上頓時布滿驚喜。
“修元師兄?!”
青年嘴角抽搐,似乎很是無奈。
像是記起什么,趙玉竹趕忙壓下笑容,靦腆的試探道:“師兄,那入宗測試……是不是也沒結(jié)束?同樣改到明天了?”
聽到此話,青年滿臉疑惑的看著她。
“測試本來就是明天結(jié)束?。∵@個沒變,只是你們的考核推到后天了?!?p> 此話一出,林清淵二人紛紛怪異的看向她。
趙玉竹本人更是徹底僵住,眼睛瞪得老大,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所以……是她記錯日子了?!
那她一路上費盡心機,準(zhǔn)備應(yīng)付各種情況的措辭該怎么辦?全白費了?!
察覺到有些不對勁,青年尬笑一聲,留下一句“你們好好玩”后,便連忙離開。
“哼,那啥。我就知道,本姑娘怎么可能會錯過這等大事呢……額,嗯,要不你們今晚先在這將就將就吧,我就先告辭了,明早再來找你們哈!”
趙玉竹一掃之前的郁悶之色,滿臉緋紅。
頂著兩人略帶質(zhì)疑的目光,連忙腳底抹油,跟著青年一起向遠(yuǎn)方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