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界,無始秘境。
嵐影一族所在的山谷前,秦子胤無比自然的叫住了林川:
“姐夫,咱到了?!?p> 這一路上,林川的心神一直都沉在丹田之內(nèi),和靈探討著靈石炸彈的可行性,基本沒怎么理會秦子胤。
回過神的林川,腦海里莫名的浮現(xiàn)出了姜洛冰冷的眼神,瞬間拉開了和秦子胤的距離,滿臉戒備的說道:
“誰特么你是姐夫???”
“你不能提褲子,不是,你不能翻臉不認人啊,剛才我叫姐夫的時候,你不是答應(yīng)的挺痛快么?!?p> 秦子胤也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邪風,非要把姐夫這倆字焊在林川身上。
“隨你吧,嵐影一族的領(lǐng)地已經(jīng)到了,你自己去簽訂契文就好,自此你我兩不相欠了?!?p> 林川懶得再與他爭辯,話音落下就用出了瞬步,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秦子胤又喊了兩聲姐夫,這才收起了笑容,神色凝重的轉(zhuǎn)身進了嵐影山谷。
而已經(jīng)走遠了的林川,也大概知曉了秦子胤的意圖。
這十二皇子明顯沒有表現(xiàn)的那么簡單,都是一個媽生的,一個是讓鄧將軍感慨“可惜不是男兒身”的九州第一美人,另一個卻是囂張跋扈的草包?
單是從在灰色竹林里,秦子胤沒有逃跑就能知道,這皇子是有腦子的。
可一個只因為林川沒有跪安,就敢大聲呵斥的皇子,不可能因為一起戰(zhàn)斗了一場,就撇下面子不要,沒皮沒臉的貼上來。
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要么是有利可圖,要么就是有所好感。
林川不相信這皇子對自己有所好感,雖然他自認英俊,卻也沒到男女通吃的地步,那剩下的就是有利可圖了。
再加上秦子胤的那幾個問題,林川知道問題的核心就在于自己的那一身煞氣,姜洛說過,除了吳天和他,就只有大秦朝的開朝皇帝秦無生擁有著荒戮血脈。
“還是嫩了點。”
林川不喜歡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所以便主動的擺脫了秦子胤的糾纏。
不管怎么說,只要沒捅破那層紙,兩人就還有些戰(zhàn)友的情誼,看破不說破,是最基本的處世之道。
林川輕笑了一聲,很快就把這些煩心事丟在了腦后,現(xiàn)在最主要的還是去尋找炎蛇一族的領(lǐng)地,他可不想白來一趟。
……
與此同時,氣海山谷的絕壁之上。
兩根兔耳朵系成了一個死結(jié),認命的趴在了玄鏡的頭上。
悵爾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敲打小和尚的腦袋了,她現(xiàn)在只想保持本心,不被小和尚度化皈依佛門。
曾經(jīng)的悵爾也是汲取過信仰之力的,不過那時候汲取的都是人們對生殖的崇拜,畢竟兔子繁育能力在人間一直都是多子多福的象征。
現(xiàn)在的悵爾,在小和尚的誦經(jīng)聲中幾乎都已經(jīng)快要遁入空門了,滿腦子都是人世間的大愛。
不過玄鏡也并不好受,若不是那對兔耳朵一直都能聽見讓人心煩意亂的靡靡之音,他也不會一直念誦清心咒。
天色將晚,終于,那從未間斷的木魚聲亂了一下節(jié)奏,悵爾趕緊把耳朵打開立了起來,左右搖擺的說道:
“大師,我悟了,咱別了念了成么?有什么話咱倆好好說。”
玄鏡嘆了口氣,有些委屈的說道:
“是我佛心還不夠堅定……我……”
還不等小和尚說完,悵爾就異常興奮的打斷了他:
“大師,陰陽交合乃是天地之道,正所謂……”
“我是想說我餓了,我想吃饕餮樓的蘑菇,看來你還沒有悟透禪理。”
小和尚說完,便接著敲起了木魚,他頭頂上的兩個兔耳朵瞬間都打了起來。
悵爾也就是沒辦法化作人型,要不然少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好不容易有了交流的機會,自己這嘴怎么就那么欠呢。
……
……
另一邊,林川現(xiàn)在的處境,也沒比小和尚強到哪去,他感覺這無始秘境對自己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遇見什么詭異的規(guī)則,而是碰到了一群猴子,準確的說,是一群風猿。
擺脫了秦子胤后,林川便按照青影的描述,去尋找炎蛇一族的領(lǐng)地,可還沒走出多遠,就遇見了一群風猿。
這群長著肉翅的猴子,就像活土匪一樣,二話不說就向林川襲來。
林川也沒慣著它們,星河出鞘,直接就把沖在最前面的那只劈成了兩半。
可這群風猿卻沒有被嚇退,反倒是一個個都仰天長嘯,更加兇殘的攻向了林川。
林川最開始還沒在意,依舊是一刀一只猴,可后來卻發(fā)現(xiàn)這風猿就像蝗蟲一般,根本殺不盡,就只能且戰(zhàn)且退。
結(jié)果腳下一空,就落入了一處不知名的天坑。
……
兩個時辰過后。
涓涓的水流聲,驚擾著清冷的夜空,一輪圓月高懸,銀色的月光均勻的灑落在大地上。
廣袤的叢林中唯獨有一塊百米見方的位置漆黑一片,就像是油畫上突兀的多出一塊黑色的像素格。
那是四面垂直的峭壁,圍就的一處天坑,垂下的藤蔓就像深綠色的瀑布沖擊著坑底。
“呼……這玩意殺不完么?”
天坑下面,林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空舞了星河。
伴隨著他的甩動,修長的刀身驟然破碎開來,在半空中匯聚成了一條破碎的光帶,那危險又璀璨的光芒,宛若星河墜落了人間。
紫色的血液被甩在了地上,畫出了一條不算完美的弧線。
“叮~”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星河便又聚在了一起,變成了直刀的模樣。
旁邊的那塊土地已經(jīng)變成了暗紫色,而林川的腳邊,正躺著一具半人多高的尸體,看樣子有點像猿猴的變種,只是比尋常的猴子大了很多,后背上還長著一對兒很丑的肉翼。
林川把刀插在了地上,拄著刀柄休息了一會,這才起身把風猿的尸體提到了墻邊。
只是林川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風猿的血液都緩緩的滲入了地面。
天坑的邊緣依舊圍滿了風猿,但它們的攻擊頻率卻變得越來越慢,因為墻壁堆積的風猿尸體已經(jīng)快到天坑深度的一半了。
林川若有所思的望著向北天坑邊緣囚禁的夜空,輕笑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向了坑底的泉眼。
起初他也只是以為遇見風猿只是時運不濟,畢竟這種生物沒有靈智,又生性兇猛。
可現(xiàn)在來看,這群風猿背后明顯有人在操控,要不然,以它們那核桃大的腦仁,不可能采取消耗的戰(zhàn)術(shù)。
不過林川也不是傻子,有靈和暗在,他體內(nèi)的靈氣基本沒有太大的消耗,之所以表現(xiàn)出無力的感覺,就是要等背后的那人放松警惕,只要再送下來的十幾只風猿,他就有了脫困的希望。
林川慢悠悠的走到了泉眼邊,撩起了清澈的泉水,洗去了臉上的血漬。
看著逐漸恢復平靜的水面,林川笑了一下,無比自戀的說道:
“你大可以不必這么完美?!?p> 話音落下,天坑的邊緣驟然跳下了一只體型碩大的風猿。
這只風猿足足有兩三層樓那么高,巨大的身形和林川完全不成比例。
可林川卻紋絲不動,哪怕那鋒銳的爪尖幾乎已經(jīng)觸碰到了他的眼眸,他也依舊卻無動于衷,只是輕描淡寫的輕喝了一聲:
“碎星?!?p> 星河驟然破碎,變成環(huán)裝的星云碎片,宛若漫天飛雪一般,環(huán)繞著風猿,帶起了一片片紫色的血花。
林川早就習慣了風猿的攻擊方式,雖然風猿的體型巨大,速度極快,可卻失去了猿猴該有的靈活,除了爪擊,就是撕咬,根本沒有變通。
風猿凄厲的嘶吼聲,震落了藤蔓的枝葉,正當林川準備結(jié)束那風猿生命的時候,他卻聽見了刺耳的號角聲。
林川的舉起刀柄的手頓了一下,一種不可名狀的氣息籠罩了他,血色的殺氣就像是密集的觸手一樣,從他的身上升騰而起。
林川是個怕疼的人,也不喜歡殺生,所以他才會去泉眼哪里,洗干凈臉上的血漬。
可是那些風猿的血液可以洗掉,那一身的血氣卻不會消散,那埋在他記憶深處的號角聲徹底釋放了那些被林川壓制的殺意。
那是魔族的集結(jié)號。
林川膝蓋微屈,驟然發(fā)力,一躍而起,雙手緊緊的握住手里的刀柄,舉過了頭頂,上半身微微后仰,整個人就一個被拉滿了的長弓一樣,瞬間就出現(xiàn)在了風猿的正上方。
冰冷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種病態(tài)的笑意。
“給爺死!”
圍繞在風猿身邊的星云漩渦,短暫的停滯了一瞬,接著便向林川手里的刀柄匯聚而來。
碎裂的星河沒有完全閉合,每個塊碎片被細密的青色電光相連,原本只有一米多的刀身,被延展到了十幾米,匯聚成了一條沖天的光柱。
伴隨著林川的下劈,那光柱也被拉成了弧形。
風猿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機,身后的肉翼瞬間張開,碩大的頭顱對準了林川,滿是尖牙的嘴巴張開了一個巨大的弧度,仿佛分開了那張猙獰的猴臉。
密集的風刃匯聚在風猿的嘴里,逐漸變成了一個深青色的圓球。
而就在它即將吐出圓球的時候,林川也終于把星河斬了下去。
天地之間似乎剩下了這一刀,深青色的刀芒終于泛起了一抹藍色,風猿的嘶吼聲戛然而止,仿佛風猿身邊代表時間的忘川之水,都被凝固了。
風猿一動不動的靜止在半空,甚至嘴里的那顆風彈還在旋轉(zhuǎn)著。
平靜的水面突然泛起了一陣漣漪,一縷清風拂過了風猿,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平息了,可是下一秒,風猿那巨大的身軀就突然從中間分裂開來。
只是切口卻無比的平整,伴隨著兩半尸身跌落,風猿口中的風彈終于爆裂開來,變成了一道巨大的龍卷風,卷起了剛剛被刀芒封住的紫色血液。
百米見方的天坑里,下起了血雨。
幾滴血液落在了林川的臉上,染紅了他的瞳孔,也侵蝕了他最后一分理智。
可那魔族的集結(jié)號依舊沒有停息,天坑上的那群風猿徹底的失去了理智,一個個都身型暴漲,雙目赤紅的沖了下來。
林川紅著眼睛,從印記里取出了一把靈石,不顧靈的勸阻,強硬的把被離脈同化的靈氣因子,全部灌了進去。
小小的靈石上瞬間翻涌起了恐怖的靈壓,林川果斷的把靈石丟了出去。
可極度不穩(wěn)定的靈石才剛一脫手,林川眼前的世界就變成了存粹的白色。
直到巨大的蘑菇云從天坑內(nèi)升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才姍姍來遲。
激蕩的氣流,以天坑為圓心,壓倒了無數(shù)的巨木,橫掃了整片秘境。
……
覺靈河畔內(nèi)。
不遠處的秦子胤正在用手掂量著風屬性的果子,和一只純白色的鈴鹿商談著雇傭條例,下一秒一人一鹿就都被激蕩的氣流卷起,飛向了遠方。
深林之中,張豐年正吹著笛子,準備于眼前的白鶴簽訂契文,可還不等笛聲牽動大道之文,就被巨大的轟鳴聲給驅(qū)散了。
無極宗的師兄師姐們,全都聞到了氣流中夾雜著的魔族氣息,所有人都放下了眼前的事,直接奔向了爆炸的源頭。
哪怕是正在簽訂契文的胖和尚邢海,都放棄了眼前嘯月一族的狼獸,縱身奔向了天坑。
最慘的還是圓羅和尚,被林川摸走了蓮葉不說,還被現(xiàn)醒來的顧仁生又打了一頓,好在佛緣深厚又找到了那只白象,可還沒等他締結(jié)契文,就和小白象一起被氣流給卷飛了。
圓覺已死,剩下的兩位佛門弟子又離得太遠,并不知情,所以現(xiàn)在沒人能理解圓羅的苦悶了。
被林川打了一頓的顧仁生,遇見了方忠方勇,三人正商討著,要選擇什么樣的靈寵才符合君子之風,激蕩而出的氣流到了他們這里已經(jīng)化作了微風,可還是引起他們的注意。
道教的那四位弟子不知道靠什么方法,早早的就聚在了一起,他們距離天坑的位置更遠,壓根沒有察覺到什么異常。
只是皇室的那兩位皇子,還有十七公主卻不知所蹤。
……
氣海山谷。
姜洛剛剛同霜顏簽訂了最高級的共生契文,牽引著霜顏進入了自己的神臺。
本應(yīng)是高興的時候,可她的心里卻突然略過了一絲不安,好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東西。
離她不遠的絕壁之上,小和尚的木魚也突然多了一絲裂縫,玄鏡驟然起身,望向了林川所在的方向。
悵爾找到了機會,剛要開口,玄鏡就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噤聲。”
突然暴漲的佛光讓悵爾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兩根兔耳朵悄悄的背到了小和尚的腦后,那靡靡之音也隨之消散不見。
敏銳的知覺告訴她,但凡她敢多言一句,很可能就會告別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不遠處。
正在爭斗的魯達和三公主,也都抽身而退,同時望向了覺靈河畔的方向。
只是,在這氣海山谷內(nèi),卻沒有圓真和張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