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放松了,連著疲累,顧清玥睡了這幾個月以來最安穩(wěn)的一覺,睜開眼的時候天光大亮,帳子里都渡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這是什么時辰了?顧清玥一驚坐起,做為一國之后,苦逼的她除了生病,是極少有睡懶覺的權(quán)利的。
云綾被子從她肩上滑了下來,她身上一涼,才發(fā)覺自己幾乎沒穿什么衣物,雪白的身子上有些曖昧的痕跡,想起昨夜的顛鸞倒鳳,她臉上發(fā)熱,忙把被子拉到胸前。
陸瀾從后面扣住了顧清玥纖細的腰,把她拉回懷里,懶懶道:“今日無事,且陪朕躺一會兒罷?!?p> “可是.......”顧清玥的顧慮很多:正月里本來事情就不少,允衡醒了肯定要過來,人多口雜宮人們瞧見也不好,可是,陸瀾很辛苦,昨日回來也沒有歇息,顧清玥心頭一軟,依言躺在陸瀾的臂彎,抬眸仔仔細細看著這個令她刻骨思念的男人,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臉。
他也瘦了很多,臉部的線條更加棱角分明,原本光潔的下頷泛起了些微青色的胡茬,他的眉眼依然雋永深刻,鼻梁高挺,在原本的沉穩(wěn)成熟之外,又多了一份殺伐決斷的氣勢。
忽然想起一事,她低頭看向他胸前,心口的左上方,果然有一道粉紅的疤痕,再往下一點點,便對著他的心臟,她心中又疼又澀,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一只修長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顧清玥嚇了一跳,抬頭看去,陸瀾也于此時睜開了一雙幽深的鳳眼,正含著笑意凝視著她。
顧清玥被現(xiàn)場抓包,有些赧然:“皇上醒了?”
陸瀾的聲音中亦是溫潤的笑意:“昨夜鬧到太晚,朕本來還想多睡一會兒的,只是它......太不安分?!彼H了親她纖柔的手指,意有所指。
顧清玥的臉紅了,她斜斜嗔了陸瀾一眼,這一眼風情萬種,令人酥了心神。再說,誰鬧了?還不是他……顧清玥感嘆古人才是花樣繁多,本來以為自己閱盡千帆,誰知……不提也罷!
“當時很痛吧?”顧清玥撫上那一處醒目的疤痕,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憐惜。
陸瀾心不在焉地“唔”了一聲:“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難免?!贝笫謸崦鴳牙锶藘杭毮伻峄募∧w,心猿意馬。
“別,我累了?!鳖櫱瀚h軟軟求道,她是真吃不消了。
“你這身體越發(fā)弱了,昨夜這才幾回......”陸瀾揶揄道,捏著她的腰。
顧清玥大急,捂住了他的嘴。
兩人又鬧了一回,才起身穿了衣服,各自洗漱完畢,因著今日無事,顧清玥也不想費心打扮了,穿了一件家常的蜜合色短襖,紅色石榴綾裙,松松挽著發(fā)髻,耳垂上嵌兩顆紅寶,是很世俗喜慶的小婦人的裝束,卻正合她此時心中的歡喜。
陸瀾晚上飲的酒多,菜卻沒有吃幾口,腸胃不是很舒服,顧清玥想著這一點,再者,離午膳的時間也近了,便吩咐小廚房熬了清淡的米粥,只加了一點點蝦蓉和青菜提鮮,上了幾樣小菜,兩人用了一頓簡單的早餐。
“舒服?!标憺戉皣@,“你這宮里的吃食,總感覺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朕在外頭的時候也總是想著?!鳖櫱瀚h低眉淺笑,前世有一句話來著,是什么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從這點上說,她初步做到了?
早膳后兩人就去了書房,陸瀾在羅漢床上翻著一本書,顧清玥便坐在書桌前處理宮務(wù),兩人雖各忙各的,卻有一種無言的默契和溫柔。
“慶功宴昨日辦了,宮宴便放在上元節(jié)那日吧。”本來今年的新春宮宴就還沒有舉辦,顧清玥一邊閑閑看著賬本,一邊隨口和陸瀾商議,她算盤撥得慢,但擅長心算,看一筆沒什么問題就挑個勾,一心二用并不受影響。
“你瞧著辦便可?!标憺懟卮鸬酶S意,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勢。
顧清玥抬頭,無奈看了他一眼,事業(yè)型的男人就是這么不顧家,“年年新春宮宴都在宮里,左不過看看歌舞,也無甚新意。那日聽幾位老太妃說起,南山香雪海萬頃梅花,正是怒放之時,而且香雪海又有地熱溫泉。”她笑吟吟看向陸瀾,“臣妾想著,今年的上元宮宴,便設(shè)在香雪海吧。”
香雪海在京郊的南山行宮里,遍植梅花,“香雪?!贝嗣鲎砸痪涿姟奥繁M隱香處,翩然雪海間?!痹乳L樂宮的那片梅林便是移自此處。
“你原先不是不喜梅花?”陸瀾皺眉,沒有像顧清玥所想的那樣一口應(yīng)允。
她原先不喜是因為慧妃,看到梅花便想起陸瀾對她的寵愛,且慧妃曾經(jīng)借自己的小產(chǎn)誣陷過她,然而,斯人已香消玉殞,恩怨也已隨過往時光而淡去,她對這薄命紅顏惟余嗟嘆和惋惜,自然更不會和好好的梅花過不去。
“雖說南山不遠,可畢竟車馬勞頓,太后和幾位老太妃未必受得住?!标憺戫庖婚W,沉吟道,“況且,天氣也冷,”他并不贊同,“原先在宮里,不過是慣例,換了地方,你又要費心使力。”
在宮事上,陸瀾甚少會如此明確地反對,而且這人方才明明并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令顧清玥感到意外。
她想了想,起身坐到陸瀾身旁,拉著他的袖子,軟軟道:“皇上,皇上......”與其說是懇求,不如說是在撒嬌,按她以往的經(jīng)驗,這樣軟語求一求,陸瀾多會依著她,所謂以柔克鋼。
陸瀾的態(tài)度很堅決,卻攬了她在懷里,手撫上她的面頰,溫柔道:“不過是一場宴會而已,朕實是不忍你這么勞累。”他眼中閃過疼惜之色,“你瞧這一年你都瘦成什么樣子了,這樣下去,咱們什么時候能再有一個孩子呀?!?p> “朕可還盼著,你給朕添一個小公主呢?!?p> 顧清玥嘟了嘟唇,她悶了一年,擔驚受怕,就想著有他陪著散散心,所以,宮宴設(shè)在香雪海,一半是因為幾位老太妃說起,一半?yún)s是她的私心。
“皇上,您都多長時間沒陪我了?”她攀著陸瀾的脖子,吐氣如蘭,“您都陪著別人賞過白雪紅梅,就不能陪陪臣妾嗎?”
“而且,太醫(yī)說了,我身子寒氣重,正適合泡泡溫泉,才宜受孕?!闭f到最后,嬌柔婉轉(zhuǎn),已低不可聞。
“果真?”陸瀾輕柔拂開她額上的一縷碎發(fā),黑眸微斂,似有所心動。
顧清玥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不信,你問問鄭院判?!?p> “既如此,那就去吧?!标憺懺谒念~頭吻了吻,無奈道。
顧清玥大為歡喜,蜻蜓點水地啄了一下陸瀾的唇,卻被他趁虛而入,兩人纏綿了一陣,起身時,顧清玥眼神迷離,嬌喘吁吁,也因此,錯過了陸瀾眸中閃過的深思。
晨曦如水
1、“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出自清朝宋犖《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