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緩緩下移到她頸間的傷處,隔著棉紗輕吻她的傷口。女子一雙剪水雙眸半睜半闔,細長的眼尾微微上挑,曳出風情無限,纖細的脖頸被一道細細的白紗纏裹,愈發(fā)脆弱堪憐。
顧清玥輕輕一笑,男人在血腥的廝殺之后,便會尋求片刻的歡愉嗎?她今日方知,陸瀾原也身手不弱,思之卻也并不奇怪,皇家子弟,哪一個不是文武兼修呢?卻可笑她還為他擔憂無比。她懶懶地想,凡事何必究根問底呢?
他卻并沒有再做什么,顧清玥感覺到一雙手輕柔卻有力地抱起了她,放到床上,脫掉了她的鞋子,又蓋上了被子,又似乎輕輕地嘆了口氣,才走了出去。對顧清玥而言,這一日又緊張又受了驚嚇,竟然很快就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次日,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昨夜發(fā)生的事,仿佛昨夜只不過是一場噩夢。對顧清玥而言,夫妻之間,難得糊涂,陸瀾向來深沉,做事自有自己的思慮,何況,無論如何,陸瀾愿意舍身相救的情意,顧清玥是感激的。
因顧清玥受了傷,也因為這艘船已不能再用,遂一行人便棄舟登陸,停留在離聊城邑不遠的濟南府休整,而因為出了刺傷事件,他們周圍的警戒較之以往多了幾倍,內(nèi)緊外松的氛圍,連允衡和允明兩人都感受到了。
春末夏初,百花將謝,濟南府的街頭巷尾開滿了薔薇花。或白或粉,淡然中不失嬌媚,可謂朵朵精神葉葉柔,雨晴香拂醉人心。又有家家泉水,戶戶垂楊,讓人還未到江南便以為是在江南了。
顧清玥所乘馬車便是在這個時節(jié)緩緩駛進了濟南城。多年之后,再回想起這一場南巡,是造化弄人,還是命運的必然?如若不是這一場刺殺,如若不是為了她的傷,她不會踏入濟南城,人生是否便會沿著既定的軌跡走下去?她已無法追尋答案。嘆世事無常,嘆風云變幻,嘆人生若只如初見,都為時已晚。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這一副對聯(lián)說的便是濟南的大明湖了,而“海右此亭古,濟南名士多””是題的歷下亭。然而,為何詩中以海右對濟南呢?”陸瀾娓娓而談。自聊城邑到濟南府,需大半日時間,因顧清玥頸間有傷,陸瀾主動攬過了以往顧清玥總做的一項工作——馬車上的知識普及,他講得并不如何有趣,也不是小朋友喜愛的方式循循善誘,但卻信手拈來、引經(jīng)據(jù)典就,讓人覺得他仿佛生長在這里,或者是來過多次,才有這種身臨其境的講解。
“許先生給我們講過這首詩,是因為山東在大海西岸,自古就有“海右”和“海岱”的雅稱。”很好,允衡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會搶答了,這算不算一個進步呢?顧清玥莞爾。
“爹爹,到了濟南城,我要去看歷下亭。”允衡眨著大眼睛懇求道,允明雖然沒說話,眼神中分明也帶著期盼。
“你母親受了傷,自是養(yǎng)傷要緊?!标憺憮崃藫嵩屎獾念^,溫言道。窗簾半卷,晨光穿過窗紗照進ma車,為陸瀾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光,他的神情寧靜柔和,嘴角彎起微笑的弧度,顧清玥的心,瞬間便漏了半拍,是顏控無疑了,她暗暗唾棄自己。
允衡果然眼巴巴地看了過去。
顧清玥微笑:“夫君此前來過濟南府嗎?”“從未。”陸瀾一頓?!翱墒锹牱蚓?,如數(shù)家珍一般?!彼e閑笑道。
“哦,這幾日翻了翻《大齊地域志》?!标憺懙男θ萋唤?jīng)心,卻把顧清玥噎住了,誰讓她這一路上侃侃而談的時候,陸瀾問起出處便是《大齊地域志》呢。
《大齊地域志》是大齊初期,才子沈基所撰,在大齊史上,這亦是一個傳奇的人物。少年天才,驚才絕艷,不到三十歲便官至大學士,卻又在高位急流勇退,掛冠而去,走遍大齊山河,編寫了這部《大齊地域志》,該書以省立冊,因大齊建國之初設(shè)有十八省,故一共有十八冊,其間風土人情記載詳細,文字綺麗生動,但惜于百年之后,大齊地域與人文已有了很大變化,此書便漸漸湮沒在浩如煙海的藏書閣典籍中了,顧清玥也是偶爾翻出,深覺這本書與史書相結(jié)合,是了解她所處時代一個最好的方式,才借出來細細讀了幾遍。
顧清玥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騙人?雖說因這次旅行,她帶了幾冊《大齊地域志》出來,但《大齊地獄志》哪里講得這么細致?忽又覺得心虛,她自己有些事情,有些秘密也從未對陸瀾講過,蓋因太過驚世駭俗,讓她不知如何啟齒,但何嘗不是因她對陸瀾并不信任呢?是以,她又為何因陸瀾對她的不坦白而耿耿于懷呢?
顧清玥無語凝噎的表情似乎取悅了陸瀾,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哦,臣妾還以為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告訴夫君的呢?”顧清玥悻悻,隨口而出,這一句梗倒讓陸瀾怔住了,“夏雨荷是什么人?”
“娘親......”允衡見顧清玥沒有表態(tài),不由拽著她的袖子搖了搖,期盼看她。
顧清玥抱歉地笑了笑,不理陸瀾,攬過兩個孩子,溫柔道:“娘親養(yǎng)傷,爹爹可以陪你們出去玩兒呢。”“可是,母親生病,兒子應(yīng)侍奉在前......”允明猶豫糾結(jié),眼眸中的關(guān)心讓顧清玥有些心暖,此時的他,方有了一點孩童的天真淺顯。
“哦.....這樣啊,那你倆確實沒法玩兒了!”顧清玥做思考狀,拖長了腔調(diào),表示認同。允衡與允明聞言,微有一絲沮喪,但依然認真地點了點頭。
“明兒與衡兒孝心可嘉。”陸瀾悠悠道,“不若早上的湯藥,由你倆侍奉,剩余的時間,便由為父來照顧你們的母親吧。畢竟,”他握住顧清玥的手,含笑道:“她是為父的妻子啊,理應(yīng)由為父照顧?!?p> 顧清玥心頭一震,看向陸瀾。宮中歲月,在很多時候,連她自己似乎都忘了,她應(yīng)是他的妻子,她似乎,只是他的女人。
晨曦如水
想對仍在讀我的書的小可愛們說聲抱歉,忽然斷更了兩天,因為工作性質(zhì)決定了半年末和年末特別忙,總是加班。 雖然寫到撲街了哈哈,但請大家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個坑填完,給我的故事一個結(jié)局,給我的人物一個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