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道寒芒乍破黑夜,一縷劍氣悄然劃破。
隨后一桿長槍自黑暗中殺出,點破月光。
金鐵交擊,火光四濺,槍與劍自黑暗中浮現,再隱于黑色。
面容似絕代佳人的吳彥持劍,一柄月清劍倏然直刺,險之又險劃過晏新安脖頸前半寸,見對方躲過,手腕一抖,那月清劍宛如有靈性一般,劍尖處一彎,如靈蛇般朝著晏新安肩窩刺去。
晏新安不待長劍刺下,橫槍一擋,便將長劍蕩開,槍劍相交,金鐵之聲嗡嗡作響,長綿不絕。
秉承著來而不往非禮也人生道理的晏新安劍吳彥兩擊落空,毫不客氣的,抬腳將槍身一撥,那長槍便掉了個頭入蒼龍入海朝著吳彥刺去。
吳彥眉頭一皺,橫劍亦是蕩開這一槍,這是什么槍法?
可又哪有什么槍法,晏新安在小均界中練了這么久的槍,從一開始的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到后面的百家槍法,結果用到后面發(fā)現,用來用去還是那攔拿扎。
而現在更是學著沈無憂,招式用的隨心所欲,但又不至于失了章法,就是不知道比之那無招勝有招究竟如何,畢竟只是前世小說中的人物,晏新安對此倒是可惜。
和陳旭那舞的密不透風的槍法不同,晏新安對著吳彥并沒有太多花哨的動作,或單手或雙手,只是攔、拿、撲、點,但速度奇快,招式奇穩(wěn),看似都是些基礎招式,但吳彥硬是半天也沒有找到破綻。
只是吳彥找不到晏新安的破綻,晏新安也沒有辦法找到吳彥的破綻。
一柄月清劍同樣是沒有什么花哨的劍招,一招一式不快不慢,渾然天成,可是晏新安練了多久,這少年才練了多久,簡直就是為劍而生一般。
晏新安單手拿住身末端,反手又是一送,一丈八尺的長槍靈活的如臂指使,聲勢唬人。
吳彥心道這又是什么招式,晏新安這招看著嚇人,但也只是嚇人而已,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剛想隨手蕩開,那長槍猛地速度快了數倍不止,似棍棒當頭砸落。
吳彥用力不及,只能挽了個劍花,反手握住劍堪堪擋住這1一擊,劍身被砸的彎出一個巨大的弧度,整個人由此倒飛出去。
登時感覺一陣氣血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可誰知還未等他站穩(wěn),晏新安便是面無表情的再度持槍殺來,顯然是打算乘勝追擊。
這下吳彥終于算是清楚了,這晏新安招式上天馬行空,無所拘束,戰(zhàn)斗時也是,根本就不在乎外界如何看他,說偷襲就偷襲。
就是怎么感覺,和一號臺的那個這么像呢,這兩人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
不待吳彥繼續(xù)走神,晏新安已經殺到眼前,吳彥這時才發(fā)現,晏新安的眼睛里幾乎沒有了人類的情感,宛如一個冷漠的兵器。
臺上,甲六班的武道老師董元悄悄挪到丁三班的武道老師白橡處。
人群中擠了半天,終于擠到白橡旁邊時,伸手拍了拍,“老白,誒,老白......”
白橡從人群中扯過頭,扭頭看見被擠的有點變形的董元,伸手扶了一把,“誒,誒誒,董老師董老師?!?p> “那個,老白啊,這四個學生,都是你班上的吧。”
白橡愣了愣,點點頭,“對,都是我班上的!”轉念便知道這董元是來干什么的了,挖學生來了。
事實上,除了沈無憂,其他三個人的實力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實在是這三個“中流砥柱”平時在班上不聲不響的,太沒存在感了。
只不過這幾天下來,這三個人給學宮帶來的震撼有點大,鄭西覺的身份已經曝光不談,方知微那個......不好說,反正實力肯定不差,就讓人意外的就是晏新安,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還有很多底牌,但就是到了現在才掏出一桿長槍。
之前淘汰屠生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是體修,后來也他也都是用體修的方式進行對戰(zhàn),卻沒想到現在說他是練槍的,而且這槍法,簡直像浸淫其中數十年一樣,也不知道這個怪物怎么來的。
董元嘿嘿一笑,“那個,老白啊,這四個人明年是不是就要升級了?”
白橡點點頭,“對!來挖人的?”
“這不.......嗯?”董元準備好的話全被打亂了!
白橡伸手指了指四周,董元一看
白橡身邊早已經圍滿了各年級的老師。
氣氛有點子復雜,
登時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抬手揮了揮,“大家好啊,大家好?!?p> 大家瞬間相互對視,笑笑,有些個尬住了。
“董老師?”
“董老師好?”
“老董?”
最終,董元還是開口了,畢竟是甲六班的老師,說話就是有分量,“這樣,這四個學生潛力都不錯,實力也離六品也就臨門一腳,要不明年就直接到我班上來?”
話音一落,還沒等白橡開口,其他年級的老師便忍不住了。
“誒,董老師,話可不能這么說的啊,這四年級怎么就不重要了,這四品的境界你有我講的好嗎?”
“不是,這,誤會,誤會......”
“呀,我說你這個老董,你是八品吧,我也是八品,怎么的你八品教甲六班,我八品的修為講不了甲五班?五品大圓滿怎么了,沒老師授課,這五品他們參得透?”
“誒,唉,誒呀,嘖......”
場面頓時一陣哄鬧。
見此白橡悄然退至眾人身后,仔細的看起臺上的現狀。
突然,白橡眼睛一瞇,他看到了月光,卻又不是月光,這是不應該屬于這個修為的武者能使出來的一劍。
“月下劍起,銀月星辰,呵呵,原來是那個地方的傳人?!?p> 一道劍光如閃電般閃過。吳彥眼神一凝,手中月清劍微微顫動,瞬間爆發(fā)出強烈的劍氣。
長劍劃過,清冷的月光落在月清劍上如若流水,令旁觀者沉醉。
月清劍如羚羊掛角一般悄無聲息地刺入晏新安右肩,這一招留下的傷口極深,殘存的劍氣不斷的破壞著晏新安的修復能力,登時鮮血直流。
晏新安見血,卻也是不管不顧,直接繃緊的肌肉夾住長劍,另吳彥一時間無法收回長劍,下一刻,晏新安單手擲槍,霜降如離弦之箭一般飛速朝著吳彥飛去。
吳彥偏頭躲過,卻不想晏新安真正的殺招藏在后面,等到吳彥回過頭是,晏新安原本持槍的手掌已經覆在他的身上、
“糟了!”吳彥臉色大變,剛剛運氣真氣,便感覺身體被重錘擊中一般。
咔嚓兩聲,吳彥便知道自己肋骨裂了兩根,劇烈的疼痛令他兩眼發(fā)黑。
可是還不等他緩過來,晏新安根本不管肩上的傷勢,一腳飛踹在吳彥的身上,將其踹飛,同時月清劍不規(guī)則的抽離也再次加重了他左臂的傷勢。
如果不是自己會醫(yī)術,就這樣來,不及時救治的話這條手臂可能就要落下殘疾了。
可饒是晏新安給自己緊急處理了一下啊,兩天之內這條手臂便暫時不能用了。
他現在進入狀態(tài)之后便將原本的計劃拋諸腦后,什么拖時間保存實力統統被他忘卻,心里只是在飛快的計算如何才能將眼前的人擊潰。
最后才得出的計算便是只有以傷換傷,最后拼體質,看誰的身體能撐到最后。
脫離月清劍后,晏新安越過倒飛出去的吳彥追上疾射而去的霜降,翻身一躍,槍尖抵地,踩住槍身,握住槍尾,將這數噸重的長槍彎出一道不算太深的弧度。
“結束了!”白橡心中暗道,“這小子打架,還真是想到什么用什么,不過就是缺點殺心。”
晏新安講手中長槍一松,那長槍瞬間卸力,嬰兒手腕粗細的槍身登時崩向倒飛而來的吳彥身上,這力量,何止千斤。
吳彥只覺氣血翻涌,內息不調,一口氣鮮血噴出,便徹底暈死過去。
“四號擂臺,晏新安勝!”
頓時,一片嘩然。
晏新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先給傷口止血,但是傷口中殘留的劍氣讓他左手暫時不太能用了。
和原先交手屠生不同,那場打完晏新安腦子需要降溫,而這場打完,他腦子需要升溫。
這也是他現在不太敢進小均界中的原因,小均界里學東西太純粹了,導致他太容易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tài),無論是對陣屠生的狂熱還是擊敗吳彥的冷靜。
就像剛才對陣吳彥,如果是他清醒的狀態(tài),他根本不會急著擊敗吳彥,反而會消耗時間,而不是以傷換傷。
但是進入狀態(tài)以后,他就會像只保存著底層邏輯的智能機器,在不違背最基本法則的會選擇解決問題的最優(yōu)解,也就是在不暴露那些不能暴露的東西的同時,以最快的方式解決對手。
甚至不是最后一刻晏新安靈臺中的一絲清明,他都差點下殺手了。
原本能忘我的進入狀態(tài)對很多人來說是好事,但是對于晏新安來說卻不一定,因為太容易反而沒法控制,對他來說,不能控制的東西,都有問題!
無論是極致狂熱還是極度的理性,都會讓他變得不像個人,這不是他需要的。
晏新安坐在擂臺的地面上,低著頭,眼睛里晦明不定,瞳孔時大時小,在思考這下一步應該怎么走,沈無憂那種隨心所欲的打法現在不能用了,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晏新安閉眼,再睜開時,眼睛又恢復了正常人的神采,突然神色一動,抬頭看向另一個邁步走來的人,終于是忍不住苦笑一聲,“還真是趁我病要我命啊,不講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