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拉著凌岳走在街上,笑著蹦蹦跳跳的,比剛拿回駕照那會還高興。
凌岳替江嵐拿著包,任她這樣恣意地宣揚自己的快樂與幸福。
“江嵐?”
“陳澤!”江嵐與陳澤打過招呼,便把凌岳拉上前來,“好久不見?!?p> 陳澤看了一眼凌岳,目光又落在了江嵐和凌岳的手上,再抬眼見著江嵐的笑容,他才恍然:十指相扣,原來真的這么美好。
“我臉上……有東西嗎?”江嵐被陳澤這么盯著有些不習慣,直向凌岳要包里的鏡子。
凌岳上前來看江嵐,應道:“沒有啊……”
沒等他說下去,江嵐已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吻了他的臉頰:“但你臉上有?!?p> 這動作不僅讓陳澤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嘴狗糧,就連凌岳也十分意外。
“江嵐……過分了啊!”
江嵐只是笑了笑,戲謔道:“我遵從阿芙洛狄忒女神的指引,向厄洛斯求來金箭,可不是為了錯過機會和時間的?!?p> 陳澤笑著晃了晃腦袋,手不自覺地揮動了一下:“你再這么說下去,凌岳就該去求月老了?!?p> 江嵐先是向陳澤得意地笑了笑,再轉(zhuǎn)頭看了凌岳一眼。
“我是無神論者,不過現(xiàn)在……我倒是希望神靈都能祝福我們?!?p> 陳澤抬手借著捂眼的動作擋住自己失落又不甘的眼神,順勢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你秀過頭了?!鳖D了頓,又從兜里掏出一個盒子,雙手奉上,“沒想到在這碰到你,生日快樂?!?p> 江嵐微笑著松開了凌岳的手,鄭重地用雙手接過:“謝謝?!?p> 道過謝,江嵐打開了那個小盒子,一副珍珠耳環(huán)靜靜地躺在里面,像是深海里珠貝孕育的珍珠在等待著發(fā)現(xiàn)它的人。
在江嵐打量那對耳環(huán)時,陳澤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我記得你手上不帶東西的?!标悵傻亻_口,仿佛真的只是在閑聊一般,“戒指,還是孟冰給你的那個?”
江嵐點著頭“嗯”了一聲,自己挪了兩步來到凌岳身側(cè),將盒子收進包里:“手表和手鏈是凌岳送的。”
說著,江嵐又與凌岳相視一笑。
他們看彼此的眼神仿佛在宣誓,這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人的容身之處。
再寒暄了兩句,三人便又分成了兩路。
隨意逛了兩家店,凌岳便跟著江嵐走進了一家書咖。
江嵐熟絡(luò)地與老板打過招呼,拉著凌岳往樓上去。
一樓主要是作書店用,沒什么特別之處,二樓是咖啡廳,隔斷的架子上有一些過塑后重新裝訂的書。
三樓被分成好幾個房間,每個房間上都掛著名字,看得出,這是VIP專屬。
“我喜歡這里的氛圍。”走進了掛著自己名字的房間,江嵐說著,按下了桌上的服務按鈕,“一到兩個月給老板發(fā)一次書單,他會幫忙找到之后過塑重裝,然后放在這里等客人來閱讀?!?p> 凌岳點了點頭,繼而眸子一閃,玩笑道:“聽上去……像皇帝選秀。”
江嵐聞言也是一笑,繼而亦玩笑著應道:“朕已有中宮,至于三宮六院嘛……”
“嗯?”凌岳剛想開口說什么,服務生已敲了門。
“進。”江嵐把目光挪向門口,等到服務生進來點頭示意,“星期三和星期五?!?p> “好的?!狈丈鷳吡顺鋈?。
凌岳看向江嵐的目光里帶著疑惑。
“你猜猜?”
凌岳看著饒有興趣的江嵐,不覺皺了皺眉頭,認真思索起來,見著江嵐若無其事地從書柜里取出《Macbeth》,不覺深吸了一口氣。
凌岳在江嵐身側(cè)坐著沉默了半晌,直到江嵐側(cè)目來看他,才開了口:“上帝在星期三創(chuàng)造陸地、海和各類植物,星期五創(chuàng)造動物……”
“嗯?”
“所以你是……吃飯來了?”
“說得不錯?!苯瓖剐Φ?。
凌岳微笑著點了點頭,自己去拿了一本《King Lear》,剛拿到手上,就注意到了書中夾著許多回形針,別著寫了筆記的紙片。
“這些書,你都看過了?”凌岳挑了挑眉。
江嵐抬起頭來看了看凌岳手上的書,扯了扯嘴角:“Have more than you show, speak less than you know.”
凌岳只是笑了笑,重新坐到江嵐身側(cè),兩人各自翻閱著手里的書,直到服務生再次叩響了房間的門。
“江嵐小姐,都準備好了?!?p> 江嵐應了一聲“知道了”,放下手里的書,拉著凌岳往外走:“吃飯去?!?p> 江嵐拉著凌岳,跟著服務生回到二樓,來到靠窗的餐桌旁。
凌岳看過桌上的水果沙拉,蔬菜湯,海參刺身和牛排,目光落在了兩杯特調(diào)雞尾酒上。
“這是星河,這是……”江嵐頓了頓,她端起紅色的那一杯雞尾酒遞給凌岳,見凌岳抿了一口之后,到嘴邊的詞卻被偷換了,“蚊子血?!?p> “蚊子血?”
“得不到的是朱砂痣,得到了,就是蚊子血?!苯瓖谷绱私忉尩?。
凌岳先是一怔,繼而一笑,略作思索才開了口:“他們的一生再好也是桃花扇,撞破了頭,血濺到扇子上就在這上面略加點染成一枝桃花。但……你我不同。”
他垂下眼簾,深邃的目光停在那杯“蚊子血”上,過了一會才緩緩開了口:“你我……該是梅塵雪壤外的柳樹邊的故事?!?p> 江嵐聞言,不覺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仍覺有些不解:“你,夢到什么了?”
“你??!”凌岳仿佛一瞬間從千百年之外回來了,眉梢眼角都是甜蜜的樣子。
江嵐笑著別過目光,只低下頭拿起勺子吃東西。
再次回到三樓的房間里,兩人仍各自看著書。
“李爾王的悲劇在于他砸碎了鏡子?”凌岳看見了江嵐的筆記——貼在最后一頁的那張,卻是江嵐第一次讀這本書時寫下的。
“為什么說,是砸碎了鏡子?”
“李世民的話。”江嵐沒有思考,連翻書的動作都沒有停下,只是如此提示了一句。
凌岳聞言,不覺一笑:“你的意思是,考狄利婭是他的鏡子?”
江嵐這才把手上的書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轉(zhuǎn)頭來看向凌岳,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如果李世民的鏡子是魏征,考狄利婭自然是李爾的鏡子。不過……”
“嗯?”
“中學時候的感想,和現(xiàn)在還是有些不同的?!苯瓖孤唤?jīng)心地說著,便伸手去拿起《Macbeth》,“你也知道,在學校時,無論看什么人什么事,總是學著那些圣人標準。而真正的世界與生活里,哪有那么多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