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搖了搖頭:“他明天還得上班?!?p> 凌岳看江嵐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下去,便只“哦”了一聲,他并不打算刨根問底。
“楚勝也要上班,但李濤跟他不一樣?!苯K于,江嵐還是開了口,“李濤一個月工資,除去日常開銷,剩下的可能還不夠他自己買雙鞋。”
凌岳這才點了點頭,江嵐并非是有意拉開距離,而是她明白,對于承擔(dān)不起那樣開銷的人,還是一開始就不要進入那個環(huán)境才好。
“你也覺得,我太現(xiàn)實了?”江嵐見凌岳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如此試探著問他。
凌岳笑著抬手,指尖輕輕點了一下江嵐的眉心:“小腦袋瓜里裝的什么,我怎么會那么想?”
不需要別的解釋,江嵐便已放了心。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唯獨不希望凌岳誤會。
接下來凌岳說的話,才是把江嵐逗樂了:“江大小姐,我一年的工資可能還不夠你買一套禮服,怎么辦?”
“我賣掉禮服養(yǎng)你?”江嵐幾乎想都沒想,話已說了出來。
凌岳聽過這話,真是哭笑不得,回應(yīng)她說:“你真舍得?”
“為什么舍不得?”江嵐說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頓了頓,她又開了口,“那你呢?”
凌岳被江嵐猛地一問,腦子里突然只剩下空白,機械地應(yīng)聲反問:“我什么?”
“你一雙足球鞋夠我活一周了。”江嵐說著,還抿了抿嘴,好像餓了兩天沒吃飯一樣。
凌岳不禁笑出聲,而后收住了玩笑的心情,十分鄭重地對江嵐說:“盡我所能,傾我所有?!?p> 江嵐本是在與他玩笑,沒想到凌岳突然認真起來。這句話飄在耳邊似輕如鴻毛,但真落到心里卻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猛地,江嵐想起當(dāng)初在學(xué)校時的情形——
那年,初夏的午后,陽光從窗臺泄在琴房里,像是來偷聽那一曲《水邊的阿狄麗娜》。
“謝齊……”
鋼琴前坐著的謝齊正沉浸在樂章之中,而隨著江嵐叫他的聲音落下,琴聲也停了下來。
江嵐已不太能記得起那天自己具體跟謝齊說了什么,只記得家里公司因為資金周轉(zhuǎn)問題需要一筆錢,她本是不經(jīng)意間知道謝齊家正好有相關(guān)項目的投資意愿,想試一試。
可是謝齊那句“我想一想”,讓她明白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鋼琴上的黑白鍵——看似相隔咫尺,實則界限分明。
后來,江嵐找到了其他的同學(xué)和朋友,不僅替江氏集團拿到了一筆投資,公司還順利進入了潼西地區(qū)的市場,拿下了當(dāng)時淮墉市政府的單子,江氏集團才算是真正擠進了“大公司”的范疇。
“在想什么?”凌岳的聲音把江嵐的思緒拉了回來。
江嵐微微一笑,拉著凌岳繼續(xù)往前走:“我在想,要是真到那個時候,我應(yīng)該不會讓你賣限量版球鞋的?!?p> “那你想怎么樣?”
“我應(yīng)該會,去沒完沒了地應(yīng)酬,去找投資找貸款……”
江嵐分明是在開玩笑,但凌岳卻笑不出來。
不知道江嵐說了多少,凌岳只是微笑且認真地在她耳邊輕輕說了這么一句話:“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p> 江嵐先是一愣,而后向著凌岳莞爾一笑,兩人繼續(xù)往前走。
或許,真的什么都不用再說了吧。
暮色四合,兩人重新走進停車場。江嵐坐進駕駛位,在凌岳坐上副駕駛之后并不急著啟動車子,而是抱著他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肩上。
“累了?”
江嵐搖了搖頭,半開玩笑地應(yīng)了一聲:“充電?!?p> 不多會,江嵐重新坐好,一路驅(qū)車來到M6酒吧門前。
“周鵬哥?”在M6門口,江嵐碰上了正要離開的周鵬,走近些又將凌岳和周鵬介紹了一下。
“小伙子眼光不錯?!敝荠i早見了江嵐,便應(yīng)道:“剛服務(wù)生跟我說有人包場,原來是你個臭丫頭。”
江嵐揉了揉太陽穴,玩笑著與他說道:“我是說了今天來的朋友會比較多,就算是包場,哪有知道你在這還趕你走的道理?”
說著,三人一起走進M6,鄒延等人已經(jīng)在那等了一會了。江嵐和他們打過招呼,心中只覺得今天的M6,好像不太一樣。
不多會,又來了幾個凌岳的朋友,江嵐自然地上來打招呼。
“凌岳,這不是那晚……”
“你可以啊,還說是凌峰的同學(xué),藏這么深。”
……
“當(dāng)年學(xué)校交流,江嵐好像是學(xué)生代表吧?”說話的,是凌岳的大學(xué)同學(xué)。
江嵐點了點頭,半開玩笑地應(yīng)道:“聽說從那次之后,《藍色的多瑙河》就成了高川的音樂名片?”
“可不,人文學(xué)院的老師都快愛死你了,難得有人把校史挖出來。”
江嵐只是笑了笑:當(dāng)初為了那篇稿子的一些內(nèi)容在圖書館里泡了三天,看來是值得的。
“這么說,凌岳蓄謀已久?”鄒延這會來了興趣。
凌岳瞪了他一眼,沒說太多的話。
眾人聊著天,江嵐起身去了趟洗手間?;貋頃r,她見著周鵬獨自坐在那一晚的位置,便叫了個服務(wù)生來問:“那位先生每次來都坐那嗎?”
“嗯,他常來,每次都坐在那喝一杯血與沙,再配一些小吃?!鳖D了頓,服務(wù)生又補充道,“血與沙是少有的以蘇格蘭威士忌為基酒的經(jīng)典雞尾酒,他還買了兩瓶格蘭菲迪。”
“每次他都是一個人?”
服務(wù)生點了點頭,他當(dāng)然很清楚正和自己說話的是江氏集團的大小姐,今天來的大都是她的富二代朋友,還打算仔細給她介紹酒,說不定這個月的提成和獎金就夠打牙祭了。
江嵐點了點頭,她自然明白服務(wù)生跟自己說這么多是為什么,遂開了口:“給我加一杯Daiqueri,給那邊粉色衣服的女生一杯Spumomi……”江嵐想了想,看著服務(wù)生期待的樣子,繼續(xù)說道,“再給我存兩瓶百加得?!?p> 話音還沒落下,江嵐已經(jīng)邁開步子回到了座位上。
不多會,Alex也到了。
“Alex!”江嵐自然是趕緊把白舒妍拉了過來,“This is Alice. She is one of my best friends who just came back from America.”
“Wow, are all beautiful women in groups?”Alex玩笑著說道。
江嵐并不打算太多地參與他們的交流,畢竟她不常跟紅娘搶飯碗。
楚勝和楚媛這會也到了,江嵐給他倆安排了Jack rose和Gin Garden。
“這么多人,你是打算昭告天下了?”
江嵐略作思索,她一時不知怎么回答楚媛的話,只得轉(zhuǎn)移話題:“鄒延在那邊,去認識一下?”
沒有人喜歡一個個地去認識誰是誰,但江嵐得一個個去跟他們寒暄。
有不少女孩子都問她“項鏈在哪買的”之類的話,江嵐也只有一句“朋友送的”回應(yīng)。
“你少喝點?!苯瓖箯南词珠g補完妝出來,凌岳正在門口等她。
江嵐看著凌岳略帶擔(dān)心的模樣,不覺笑了笑,而后想起什么來一般:“他們說,你蓄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