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嵐先走進房間去換了衣服，順便重新理了理頭發(fā)，再出來卸了妝。

　　踩著高跟鞋過了一整天，腳后跟盡管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狀態(tài)，但改變不了累的事實。

　　卸妝，洗漱，簡單地護膚，江嵐窩進了沙發(fā)，用手機調(diào)控著空調(diào)溫度，順便讓飲水機開始燒水，音響開始放音樂，然后把手機往前一放，便只看著茶幾上的pad，手機，小吃和水果發(fā)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想起了敲門聲。

　　“誰啊？”明知故問。

　　“你猜猜？”

　　“那……你也猜猜密碼？”

　　鎖可以用指紋、密碼、人臉識別三種方式解鎖，裝它不是為了什么逼格，只是因為江嵐怕自己忘帶鑰匙。

　　凌岳拉開門時，江嵐就站在門前。拖鞋已經(jīng)放好，好像一切都在等著他。

　　凌岳微笑著看了看江嵐，又打量了一下江嵐周圍，并沒見什么箱子，心里明了，但還是開了口：“不是說快遞……有點重嗎？”

　　“的確有點重?！苯瓖顾菩Ψ切?。

　　凌岳會意一笑，走近江嵐后雙臂環(huán)抱她的腰：“不重??？”

　　“別鬧，放我下來?！?p>　　凌岳把江嵐放了下來，江嵐便轉(zhuǎn)身要去拿杯子給他倒水：“你先坐。”

　　“你的腳……”

　　“??？”

　　江嵐還來不及低頭去看，凌岳已經(jīng)上前來給了她一個公主抱。

　　“你……”

　　“嗯？”

　　凌岳把江嵐放到沙發(fā)上，倒沒有立馬坐下，而是轉(zhuǎn)身向飲水機走去：“累了一天，你休息會?！闭f著，他倒來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然后才坐在了江嵐旁邊。

　　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話，江嵐的手機響了。

　　“爸？”

　　“設計部門說備選方案發(fā)到你郵箱里了，還沒收到回復，忙什么呢？”

　　“你之前不是叫我不要插手嗎？”江嵐玩笑中帶著得意。

　　江成之前的確是讓江嵐就在自己公司吃閑飯的，可江嵐卻不肯，遂領了個設計總監(jiān)的差事——其實主要還是用最快的方式掌握流行色，順便學習色彩搭配、了解光影效果，甚至是一些新鮮的觀念與詞匯也能這樣了解。

　　“好了好了，趕緊處理??！”

　　早在江成提到這件事時，江嵐已經(jīng)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pad打開了郵件，點開設計圖仔細琢磨了：“在看了……怎么才三個方案，不是要五個備選嗎？”

　　“這次時間緊，還有，廠家那邊之前定的材料追加不了同一批次……”

　　“只交了三個備選方案還催我回復，時間緊是緊在我這？爸，我發(fā)現(xiàn)你對手下比對你女兒仁慈多了。”江嵐毫不客氣，她從來都要求五個備選方案，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每次項目都分五個組給備選方案，追加不到同一批次就統(tǒng)一用新的。爸，你怎么糊涂了？”

　　“你要知道那幾個顏色要做到一模一樣……”

　　“調(diào)個顏色都不達標的話，我去跟他們談終止合作算了?！鳖D了頓，江嵐的手指在pad上飛快地劃動，“趕時間五個組合起來就做出三份這樣的方案，他們要是再這樣，以后設計這塊直接外包算了?！?p>　　“你啊，別把什么事都想的太簡單了，人家也……”

　　“爸，你具體核心研究的產(chǎn)品不是我的責任我也不管，設計這塊你交給我了就讓我去做。公司運轉(zhuǎn)靠的不是體諒合作伙伴和員工，客戶才是你需要重點關注的對象OK？”

　　電話那頭，江成一陣沉默之后說了一句“早點休息”，就掛了電話。

　　江嵐把手機和pad都隨手一放，才見凌岳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江嵐開了口，雖是向凌岳說的，卻是自言自語的樣子。

　　凌岳抬手揉了揉江嵐的頭，微笑地看著她開了口：“叔叔有他的考量，而且你的要求……好像從來都不低?！?p>　　凌岳看著江嵐，思緒仿佛回到了那年的交流會：女孩身穿水藍色襯衫和白色百褶裙，腳下的白色小皮鞋上有銀色的裝飾，站在高川禮堂的舞臺上，面對來自不同學校、不同專業(yè)的學生與教授發(fā)表演講。

　　所有人在開始時都以為她最多也就只能念著稿子說一說“希望本次交流圓滿成功”之類的話，沒想到她幾句話就能調(diào)侃這次參加交流的五所高校八個學院，甚至其中還有一些專業(yè)知識。

　　更有留學生想逗她，舉手表示自己有些地方?jīng)]聽懂。江嵐微笑著點頭示意之后又用英文回應了他，至于具體說了些什么，凌岳已不大記得清，只是其中提及了不少人名，該是江嵐臨時為了讓他聽得更明白而舉的例子。

　　交流會的開幕到了最后，是江嵐彈奏鋼琴。當主持人問她為什么選擇《藍色的多瑙河》時，她詳細說起高川建校于1867年，第一任校長曾在奧地利生活。再有校長留下的日記里提到曾在實驗中將數(shù)據(jù)記錄在衣袖上，這與施特勞斯創(chuàng)作《藍色的多瑙河》的故事十分契合。

　　“她真的是學藝術(shù)的？”凌岳身側(cè)的學生竊竊私語起來，“她腦子里分明是本百科全書吧？”

　　……

　　“你是想讓我夸夸你這高川的優(yōu)秀學子？”

　　江嵐的話，把凌岳的思緒拉了回來。

　　凌岳把江嵐擁進懷中，眼角眉梢溢出來一句“還好，我們又見面了”。

　　“說起來，當初在高川的時候的相片里好像沒有你?！苯瓖棺耐瑫r，凌岳收回了手。

　　“我……那會學校里的研究室比較忙。”

　　“哦對，我記得當時高川是有一個人類基因的研究項目，而且參與研究的必須要生物系績點4.2以上，本來還想去看看，但時間太緊了。”江嵐回憶著說起這件往事，仍是覺得遺憾，“而且聽說那個項目之后林明先生就去世了，高二之后就再沒能再見他一面，有點可惜?！?p>　　“你認識林老？”凌岳有些意外。林明教授是生物學界的泰斗級人物，要說他“終身都在實驗室里打轉(zhuǎn)”也毫不夸張，恐怕除了學術(shù)界的知名人物，少有人能入他的眼。

　　江嵐笑了笑，她并不介意凌岳的吃驚，不緊不慢地解釋起來：“我爸爸曾經(jīng)是他的學生，中學時我也曾拿著生物雜志向他求教，我記得那會問他的一個問題他還拿去研究了一個月。”

　　“所以你……為什么……”

　　“為什么學藝術(shù)？”比起凌岳，江嵐倒是更直截了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