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威脅?
感到手腕無力的許志成算是明白了,那針不僅僅扎了治療風(fēng)寒的穴位,還扎在了麻筋上。
能如此云淡風(fēng)輕的說話,果然是有一手。可他許志成不是誰都能威脅的!
“說與不說,全在于你。”很是無所謂的模樣,許志成揉著手腕一雙黑色的眸子盯上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年紀輕輕的就學(xué)會了威脅,信不信我捏死你,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說著走向了遠方!
油紙傘下發(fā)出悅耳的笑聲,“還挺可愛的!”
話說的不假,可從不同人的嘴里說出來變了味道。
沒有點蠟燭的酒樓里顯得格外昏暗,不時有一道雷將屋子照亮,讓難民心中更加悲哀。
雨不停便不能重新蓋房子住,地里的莊稼怕是連根都被沖走了。瘟疫橫行下靠著接濟過日子,又能堅持幾時?
“老天爺啊,你這是要毀了希周?。 迸铑^的白發(fā)讓老人蒼白的臉更加苦澀,紅色的眼睛里滿滿是失望。
跪地朝著門外的天磕頭,盼著雨水早日停歇,還希周一個安寧。
難民跪了一地,朝著同一方向磕頭祈福,不求希周能夠富庶,但求平安度日。
門被推開了,一道光照在難民們掛滿淚痕的臉上,一只黑色的靴子踏進了門,一揮衣袍地上立馬濕了一片。收好一把破了洞的傘,轉(zhuǎn)身看到一張張驚訝而又晦暗的臉,尷尬一笑。
“打擾各位了,在下途徑此地,也是想著避雨才唐突入門?!睍拥娜藬Q著衣衫上的水,用擰干的汗巾擦著還在淌水的頭發(fā)。
“這位小哥看著不像本地人?”大嬸打量著眼前的人,眸子里閃過一絲希望。
“在下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奈何天有不測風(fēng)云,被大雨攔住了去路?!毖栽~間帶著惋惜,語氣中透露著無奈。
進京一次花光積蓄,原是為了考個功名回家光宗耀祖。幾場大雨下來,莫說趕考了,便是挨到京城都是難。
“瞧著公子年紀尚小,不知可定了親事?”大嬸子握著十歲小女孩的手,滿臉的泥水也藏不住那害怕的臉,“我這姑娘再有兩年也到了議親的年紀,若公子愿意,不妨將她帶在身邊,也好有個說話的。”
天災(zāi)下能護住一個算一個,大嬸子的丈夫公公死在了洪水中,只有一閨女兒和瞎了眼的婆婆在人間受苦。留在此處無非是餓死與病死的選擇,還不如將孩子送走,望可保全。
“大嬸說笑了!”陸雁露出尷尬之色,“陸某無心娶妻,待雨一停便出發(fā)進京。”
一進門就有親事,這不是福氣,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我這姑娘長的好,干活兒也勤快,她~”大嬸子依舊堅持著,眼里流出一絲苦澀,“她年紀還小,不能在這場大雨中,丟了性命?!?p> “大嬸子也瞧見了,我渾身上下只有一身的泥水,和濕透了的書,怕是完不成您的夙愿了?!标懷阕诮锹渲校桓铱慈魏稳说难劬?,索性閉著眼睛背書。
窮是真的窮,身上的長袍洗的發(fā)白,還有幾處上了針線,一把油紙傘只能遮住半場雨。
不在糾結(jié)的大嬸子也合上了嘴,繼而盼著大雨的停歇。
米粥的香味兒飄出,引來陣陣轟鳴。本就吃不飽的肚子在聞到米粥的香味兒時控制不住發(fā)出嚎叫,而第一個響起的是剛進門的書生。
大門再次敞開,一鍋熱騰騰的米粥由推車送進來,一旁的白薯更是誘人。
“各位,余老爺心善,知道大家伙兒近日沒吃飽肚子,特煮了米粥讓大家喝個夠。”小二聲音洪厚,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真切,“大家排隊,都有份兒!”
話音一落隊伍已排起,知道有粥吃的陸雁也參與其中。冷風(fēng)涼雨之下有口熱粥喝,是多么幸福的事。
粥里加入了棗最是養(yǎng)身子,讓難民對余老爺更加的崇拜!
“烤肉來嘍!”
滿滿一車的烤肉,頓時吸引了無數(shù)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擦去嘴角不自覺流下的水。
“天災(zāi)之下人心惶惶,有個好的身體才有力氣對抗天災(zāi)?!眳柟苊鎺⑿Γ瑢χ蝗簻喩砩l(fā)著臭味的難民依舊保持著云淡風(fēng)輕,“我家老爺深深記得故鄉(xiāng)的好,知曉各位吃不飽穿不暖,便帶了些烤肉和被子,望各位能睡個好覺?!?p> 余老爺回來時身邊僅跟著厲管家一人,此時厲管家的出現(xiàn)將余老爺?shù)牡匚煌贤屏艘徊健?p> 一時間楚樓里響起對大善人的千恩萬謝,能輕松進入楚樓還讓店小二如此接待,不經(jīng)猜測楚樓便是余老爺名下的鋪子。
排著對喝粥吃肉,那感覺簡直不能用言語形容,只留下感激。
火爐旁的人對著棋盤皺起眉頭,思索著如何解開這局,手執(zhí)白子的動作持續(xù)了好一會兒,依舊沒能放下。
“老爺,烤肉都送去了!”送完肉的厲管家撐著油紙傘緩緩而來,看著桌上的棋局低頭不語。
余老爺下棋最喜安靜,身為左膀右臂的厲管家自然要合上嘴,等待著輕風(fēng)徐來。
“在京城時便覺著有人借我的名義做事,如今看來,此人就在希周?!睂鬃觼G進棋殼里,閉著眼睛緩神,余老爺只覺著有趣,“用我的名義送粥不過是為了讓我多籌備些米,好讓難民們度過難關(guān)。卻忘了,他的好心會讓他很危險。”
肉是余老爺送的,那粥和白薯卻是另一個人。同樣的名號不同的人,一想便知是許家的人。
“許志觴?”厲管家脫口而出,在希周如此大手筆,定然是有錢有勢的人,林家的手再長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而許家就不同了,為了一群人可以犧牲一家人。
“不愧是許家人,有些小聰明?!庇嗬蠣敽呛且恍?,“那鍋稠粥怕是許家最后的米了?!?p> “許大公子著實好手段,逼著您給難民放粥。”厲管家隨著主人家的話說,長長嘆息一聲,內(nèi)心深處嘶吼一聲:“太不了解一個商人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