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之后,周玄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地舉起了雙手,做出了一幅人畜無害的樣子。
這是他能夠做出的最佳決策。
現(xiàn)在的他,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能夠做的,就只有降低自己的威脅感,存在感,避免被誤會。
至于唐浩然是怎么死的,這里面的可能性就多得去了,并不是現(xiàn)在的他能夠猜測的。
仙府有著豐富的處理這類事件的經(jīng)驗。
他只是有點感慨。
這位曾經(jīng)向他表示過善意的老哥,就仿佛是一位帶著三級盔三級甲跳傘前的天命者,吃了一發(fā)天降正義后落地成盒了。
周玄無奈地說道:“好的,我配合你們的調(diào)查?!?p> 兩個修士將周玄押出小客棧的時候,客棧外面早就已經(jīng)圍得人山人海了,那些衣衫襤褸的窮人們紛紛圍在小客棧的門口,對著周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聽說是出人命了!”
“這個家伙我昨天在貧民區(qū)看到過他,穿的一身人模狗樣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p> “就是,正經(jīng)人誰穿成這樣。”
“估計是偷了仙爺?shù)臇|西,他這下慘了,仙爺隨便整點手段就能讓他生不如死?!?p> 周玄聽著耳邊這些飄過的議論,一笑置之。
遇到這種有惡意的閑人總歸是難免的,又何必為了別人生白氣懲罰自己呢?
他的心中并沒有多少忐忑,因為他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并不會因為自己緊張而得以避免。
兩個仙府修士將周玄押到了一艘灰色的飛艇上面。
這是修士專用的靈能飛艇,是一種類似于前世汽車一樣普及的交通工具。
當(dāng)然,只是在修士以及上位的凡人當(dāng)中普及,普通的凡人還是只能在仙凡藩籬之下的地面上匍匐,沒有資格飛上天。
飛艇里彌漫著一股金屬以及淡淡燒焦的味道,里面打掃得比較整潔,只是略微有些氣悶。
飛艇緩緩地起飛,上升得很平穩(wěn),沒有什么震動,甚至比直升飛機(jī)還要舒適。
很快,飛艇就突破了滄古市的仙凡藩籬,在藩籬上濺起了水暈般的波紋,然后就直接穿透了過去。
這是周玄第一次脫離凡人的世界,前往修士所在的世界,雖然這兩者上下之間僅僅相隔一層薄薄的符文矩陣。
在脫離仙凡藩籬之后,他感覺整個世界都變了。
先前的他,就像是被束縛在土地里的螻蟻,入目處都是灰塵與泥土,而此刻,他看到的,才是真正修真界光和影交錯的景象。
他得以更近距離地看到滄古市靈能基站的壯觀景致。
天上滾滾的紫云以光束為中心,緩緩地旋轉(zhuǎn)著,而這道光束,就像是天柱一樣,靜靜地流淌著,將天地溝通。
即使是相隔了很遠(yuǎn)的距離,周玄已然可以感受到來自光柱的強(qiáng)烈能量波動。
這個景象他昨天也見過,但是此刻距離更近,看到的也更加震撼。
而且,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清楚,這種壯闊的景致是誰締造的。
他的心底里不由泛起了對道學(xué)途徑的強(qiáng)烈向往之情。
靈能飛艇在高空中飛行著,這里的空中飛行也并不是全無秩序,不能隨意亂飛。
周玄能夠看到一些類似于道路信標(biāo)一樣的浮空銘文,這些銘文散發(fā)著醒目的藍(lán)光。
往來的飛艇都只能在這些銘文標(biāo)識的區(qū)域內(nèi)飛行,儼然是一副空中高速公路的景象。
只不過他上一世高速公路平攤在地上,是二維的,而這里的道路都是三維的,空間寬廣,有資格開靈能飛艇的人也不多,不會發(fā)生堵車之類的事情。
周玄沿路還看到了一些類似于“交警”一樣的仙府警吏,身穿一種特殊的浮空衣甲設(shè)備,指揮著各路飛艇前進(jìn)。
這個世界的飛行法器似乎還得遵循仙府的《交通法》?
押送周玄的飛艇有著一條仙府專線,一路上暢通無阻,甚至連停都沒停,很快就抵達(dá)了仙府治安局。
這是一處十分宏偉的摩天大樓,一扇扇帶著反光的晶裝窗戶鱗次櫛比,建筑風(fēng)格頗為現(xiàn)代化。
在這座高樓上,有一個專門給飛艇起降用的高層平臺,飛艇緩緩地停靠了過去。
在他們降落的平臺上,早就已經(jīng)有一群仙府人員在那里等著了。
這當(dāng)中,就有周玄之前剛剛見過面的一男一女兩位引導(dǎo)者,以及孔松。
見到周玄走下了飛艇,兩個引導(dǎo)者瞬間靠了過來,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更是惡狠狠地一把抓起周玄的領(lǐng)子,質(zhì)問道:
“你居然害死了唐浩然!你知不知道,他的一條命比你值錢得多,你這個賤民!”
他的聲音很響,氣勢洶洶,給他了一種近乎暈眩般壓迫感。
周玄聞言,只是舉起雙手,淡淡地說道:“我沒有害他。”
“你還敢狡辯!”刀疤男舉起沙包大的拳頭,作勢欲打。
“鐘候!”
從刀疤男的身后,傳來了一身厲喝。
“我們是仙府的正經(jīng)修士,你想違反《凡塵公約》嗎!”
這個聲音是來自于一位兩鬢斑白,大約五十來歲的男人口中,這個男人雙目精光閃爍,氣質(zhì)出塵,看起來也是修士,而且看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這個人在這里的地位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不凡的。
刀疤男聞言,恨恨地盯了周玄一眼,松開了緊攥著他的手。
這一刻,周玄由衷地感謝那位曾經(jīng)制定《凡塵公約》的人族先賢,若不是有這樣的律令束縛著,他現(xiàn)在恐怕早就被打得不成人形了,這些掌握了真正力量的修士們,又怎會在意螻蟻的性命。
不過,周玄斷然不會真的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凡塵公約》上面。
螻蟻就是螻蟻,一紙公約,并不能讓他和修士平起平坐,掌握了絕對權(quán)力的修士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中年男人揮了揮手,周玄頓時感覺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從背后卷來,將他吸了過去。
中年男人皺著眉頭,用冷冰冰的語氣對著周玄說道:“你就是那個和唐浩然同一時間穿越過來的周玄?”
他說話的時候,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了一股令人懾服的強(qiáng)烈的威壓,讓周玄根本站不住,癱倒在了地上。
周玄點了點頭,做出恭恭敬敬的表情回道:“正是在下?!?p> 中年男人說道:“我是滄古市治安局的司長——武豫,我來問你,昨天晚上,唐浩然是不是去找過你?”
周玄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就在貧民區(qū),那個仙府給我安排的小房間?!?p> 武豫一皺眉,看向了兩個引導(dǎo)者以及孔松,質(zhì)問道:
“你們把穿越者的臨時安置處安排在了貧民窟?”
武豫目光所及之處,幾個警吏的目光閃閃躲躲地,顯然,他們的這種做法是不符合仙府的規(guī)定的,這中間肯定有貓膩。
武豫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指著警吏們說道:
“現(xiàn)在有要事,待會兒再收拾你們!”
他轉(zhuǎn)過頭,俯視著周玄,冷聲道:
“唐浩然和你講了些什么?”
周玄對這些事情沒有任何的隱瞞,他知道,現(xiàn)在這種局勢,一切如實回答即可,若是自作聰明地說謊偽造,企圖蒙混,那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武豫聽周玄將唐浩然所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臉上冰冷的神色稍有緩解。
就在周玄說完之后,那個叫做鐘侯的引導(dǎo)者忽然走了出來,對著武豫抱拳說道:
“司長,我看根本不用那么麻煩,直接給他來個抽魂煉魄,我們就什么都知道了。”
聽到“抽魂煉魄”這個修真界大名鼎鼎的術(shù)法,周玄沒來由地身體一顫,傳聞中,被抽魂煉魄的人輕則變成白癡,重則魂飛魄散。
雖說修士對凡人的性命相對淡漠,但是這個鐘侯也太過于惡毒了點。
武豫擺了擺手,說道:
“我看,應(yīng)該不是他所為,自我進(jìn)仙府以來,已經(jīng)審問了三十多年的犯人了,我能看得出來一個人是不是在說真話?!?p> 說到這里,武豫轉(zhuǎn)過頭去,對著鐘侯說道:
“還有,就算是他做掉了唐浩然,那我們怎么和上面的人交待?我們沒保護(hù)好一個甲級穿越者,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又在本地沒有任何根底的新來的穿越者偷掉了?”
鐘侯頓時默不作聲了,但是周玄注意到他隱隱向自己投來的敵意,看起來唐浩然的死,對他的績效打擊挺大的。
武豫接著斥責(zé)道:
“你們這些人,不要天天想著用一些簡單粗暴的辦法解決問題,就像昨天,鐘侯那么急匆匆地把甲級穿越者的消息呈報上去,現(xiàn)在騎虎難下了吧?你以為上頭的獎賞是這么好拿的?”
鐘侯不服氣地說道:“那我們再去隨便抓幾個妖魔野修進(jìn)來逼供一下交上去就好了嘛?!?p> 武豫冷哼了一聲:“讓你平時多了解一下修真界的常識你都不肯!你以為大理寺都是像你這樣的豬玀嗎?人家隨便找到個玄學(xué)家推算一下事情的始末,你那點小伎倆還不暴露無遺!”
鐘侯反駁道:“我覺得這么點小事,哪里有可能驚動玄學(xué)家大人?而且……”
他還沒說完,武豫就面色鉛青地打斷了他:
“你覺得,你覺得,你索性什么事情都你覺得好了!你別忘了最近顏渣跑到海山位面群來了!這里的任何蛛絲馬跡都可能引起大人物的關(guān)注!”
聽到“顏渣”這個名字,鐘侯終于是沒有再說話了,似乎這個名字很有震懾力。
這個時候,那個女性引導(dǎo)者走上前來,對著武豫俯首道:
“司長,您提到顏渣的時候,讓我想到了一位大人,或許,我們可以去請這位大人幫忙,若是那位大人愿意出手,那么一切都將水落石出?!?p> 武豫臉色沉重地說道,似乎是在想著什么,只聽他說道:
“我們平時都只能見到這位大人的學(xué)生,你確定他會管我們的小事?”
女性引導(dǎo)者點頭說道:
“我覺得可以一試,畢竟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只要和這位大人說,這件事可能和顏渣有關(guān),他就必然會出手,哪怕最后查出來并沒有關(guān)聯(lián),那位大人也不可能怪罪到我們的頭上?!?p> 武豫權(quán)衡了一會兒,還是做出了決定。
“備車,帶上這個小子,去見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