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你又如何?”柴春冷諷道:“那三人傷了吾兒是事實,今天不給個說法,我當真要欺上一欺!”
孔良玉聞言怒道:“明明是你兒子帶人追殺我愛徒在先,此事我還沒要個說法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p> 柴春哈哈一笑:“可以啊,你可以要說法,我沒說不讓啊~你想要什么說法,你說啊,孔大美人,說出來我未必不會應承?!?p> 孔良玉氣到發(fā)抖,牙縫里惡狠狠地道:“登徒浪子!”
“別廢話,把人交出來,不然血洗你星月谷”,柴春威脅道。
這時星月谷的谷主也怒然道:“柴春,你們千刄宗覬覦我星月谷也不是一兩天了,真當怕你們不成?泥人還有三分火,和我們打,你們也要元氣大傷!
到時候,在座的隕落半數,后面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畢竟你們千刄宗也有不少仇敵?!?p> 柴春一想也是,略微猶豫,和身旁之人議論了幾聲便換了個要求:“我家犬子看上孔薰那丫頭了,不然做個親家,大家和和美美的,豈不樂哉?”
孔薰聞言,一陣輕顫,腳下情不自禁退后幾步。
空中孔良玉卻怒道:“夢里都有!”
柴春被嗆,也動了肝火,“那便用綺夢星的傳統(tǒng),讓小輩比斗一場,贏了自然沒事,輸了就讓孔薰做犬子的臨時工吧,畢竟他們三將建兒的臨時工都給宰了。”
星月谷谷主陷入猶豫當中,這是他們的一大讓步。若是贏了,此事揭過;但是千刄宗弟子善于殺伐,在總體實力上可比星月谷強上不少,已方勝算不大。
這時柴春再次威脅道:“要么參加比斗,要么兩宗開戰(zhàn),血濺三尺!”
就在僵持之際,孔薰站出來道:“師尊,孔薰愿意參加”,嘴上說得決然,卻努力咬著牙,不讓眼淚流出來。
孔良玉一聽,立馬拒絕道:“不行,那是羊入虎口,為師不應?!?p> 此時柴建卻是笑說道:“良玉師叔,別這么說嘛,我又不是虎,會好好待薰兒師妹的,您要是放心不下,也可以一起過來,我作保,讓父親娶你?!?p> 千刄宗一邊瞬息發(fā)出肆意的狂笑,尤其是柴春,還刻意點頭應承了下來。
孔良玉氣得雙手顫抖,拔劍怒喝:“潑皮,我宰了你”。
而另一邊,千刄宗數十人也紛紛亮出武器,一言不合就要開戰(zhàn)。
柴春冷哼道:“來啊,良玉美人,動手試試看,今天就讓這星月谷尸橫遍地!”
此時星月谷宗主冷聲說道:“這場比斗我星月谷接了”。
“哈哈哈,還是辛谷主英明果斷,那三日后,我便帶三個小輩前來請教了,告辭”,說罷,轉身帶人離去。
待人離去,孔薰上前幾步跪下道:“谷主、師尊,是孔薰讓宗門陷于危險之境,請把孔薰交出去,莫要因此連累眾師姐?!?p> 辛宗主溫和的看了一眼孔薰道:“想什么呢傻孩子,星月谷的存在就是為了庇護家人,若是把家人交出去換來茍活,那還不如戰(zhàn)死來得痛快!”
語氣又漸漸轉冷對孔良玉道:“這一戰(zhàn)遲早要來,無非是提前了,良玉,你挑選三人應戰(zhàn),若勝自然是好,躲過一劫;若敗,便護著真?zhèn)鞯茏犹幼?,尋地隱匿起來等候東山再起。
其他人與我死守宗門,血濺星月谷!”
“是,谷主”,眾人齊聲道,空氣中彌漫著肅殺的氛圍。
陳開平三人在下面目睹了一切,倒是頗為敬佩,明知不敵但毫無屈膝之意。
牧誠心虛地問道:“開平,你說我們是不是惹禍了?如果我們不救人...額,人還是要救的,或許不該將他的臨時工給剃了個光頭?!?p> 陳開平沉思了少許搖頭道:“倒也不至于,兩宗仇怨積蓄已久,我們只是導火索,加速了事件的到來,就算我們不救,遲早也要開戰(zhàn)。
甚至柴建追殺孔薰本就是一場陰謀,故意將孔薰逼到窮途末路,以激起兩宗矛盾?!?p> 冥戮倒是無所謂道:“闖了又如何?以我們三現在的能力,即使是結丹修士追殺,打不過跑掉還是可以的?!?p> 陳開平和牧誠一驚,是嗎?能跑掉?
陳開平想了一下,心中搖了搖頭,肯定不能,他碰到結丹還是死路一條,只是冥戮特殊,底牌多。
不多時,孔良玉帶著孔薰走了過來,對三人道:“讓三位小友見笑了,本宗接下來一段時間不方便待客,還請三位道友早些離去吧,失禮之處還望海涵?!?p> 陳開平通過傳音同冥戮、牧誠簡單溝通了一下,上前一步回道:“前輩,事是我們惹的,若是危急關頭跑路,我兄弟三人恐道心不穩(wěn)。離去之話不用多說,我兄弟三人決議留下來幫忙。”
孔良玉心中一暖,笑著謝道:“事情與你三人無關,這場戰(zhàn)斗醞釀已久,三位若堅持不走,我也不多說。事后若還幸存,定當酬謝;若遭不幸,甚至連累三位,只好下輩子再報恩了?!?p> 陳開平三人客套一番后問道:“前輩可否介紹一下這臨時工比斗?!?p> 孔良玉猶豫了少許感嘆道:“這臨時工比斗也算是綺夢星的一大特色了,戰(zhàn)敗者會簽訂一份契約,成為勝利者的臨時工,由雙方商定,但最少不低于五年,有的甚至是一生。
不過最為核心的是,契約之主擁有對臨時工的絕對生殺予奪權。說開了這和奴隸與奴隸主之間并無區(qū)別。”
陳開平不解,“為什么要這么麻煩?直接簽訂奴隸契約不就可以了?”
孔良玉露出一絲無奈,“這還要從綺夢星的歷史說起,曾經這里也是奴隸星球,人們飽受摧殘,民不聊生。在這種背景下以蒙本族為主,團結其它各族后催生了一個名叫‘綺夢’的組織。
這個組織自成立后,一直致力于團結各地奴隸,向暗裔族申訴權益,希望獲得自由和平等,雖然努力了很多年都沒有效果,但是聲望卻越來越大,畢竟那是一個希望不是?
最終,由于綺夢星有用礦物近乎開采完畢,暗裔族不想再管理這樣一顆廢星了,于是索性將這顆奴隸的管理權,丟給了綺夢組織。
于是乎奴隸們終于迎來了自由和平等,綺夢組織的聲望也達到了頂峰,搖身一變成了這顆星球的名字和管理機構。”
孔良玉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所有人都以為綺夢星將迎來美好的未來,畢竟管理成員都是奴隸階層出身,深知奴隸的痛楚,又以自由、平等為宗旨,哪怕沒有資源了,也能穩(wěn)步崛起。
而事實上一開始也是如此,綺夢星廢除了奴隸制度,以種族、家族、宗門為三大支撐,獲得了快速發(fā)展,一時間欣欣向榮,甚至其他星球還派人過來學習我們的制度。然而好景不長...
奴隸階層出身的管理者,深知奴隸痛楚,確更明白擁有奴隸所能帶來的好處。
可以肆意妄為,可以掌控他人生死,可以獲得最中心的死士,可以享受人上人的快感,修復曾經飽受摧殘的心靈。
于是,奴隸制開始重現綺夢星,不過這始終違背了綺夢組織最初的核心思想,必然引起反抗和指責,聲望也會一落千丈,甚至失去管理權。
而這時,他們機智了一把,那些公司、作坊里面不是有很多臨時工嗎,隨時用、隨時棄,出事了還可以推卸到臨時工身上,多好的工種啊。
為什么修士只能收徒弟或者童子?還得幫他們修行,多麻煩,為什么不收個臨時工呢?用的時候拿出來,不用了隨時可以丟棄?!?p> 孔良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哀愁的事,停頓了數秒才繼續(xù)道:“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修士發(fā)現臨時工的妙處,開始大量抓捕散修,逼他們成為臨時工,為自己賣命。
不過人的欲望是無限的,臨時工,你有十個,我就要一百個,那我就要抓一千個,一個人組成一個修士軍團!
不多時,散修除了部分狠人,幾乎絕跡了,但是欲望無法填滿。
所以,惡魔之爪伸向了各大宗門,開始大規(guī)模推行‘臨時工比斗’,輸了就要成為對方的臨時工,將生命交于契約之主。
上千年過去,已然固化了,這張披著臨時工的奴隸皮,成了我綺夢星的一大特色,也是一大災厄,無數人為此絕望,被迫成為奴隸?!?p> 陳開平想起了剛來綺夢星時,有些明面上地位不低的人,衣著光鮮卻雙目無神,對未來不抱期望,當時就猜測另有隱情。
果然,他們應該都是別人的臨時工,生死不由己,全在主子一念之間,這等人生,有何希望,又怎能有發(fā)自內心的歡喜。
身為奴隸出身的陳開平三人,比他人更加明白奴隸的痛楚,如果不是奴隸制度,自己本該有個快樂的童年,有父母在身邊陪伴。
孔良玉介紹完哀婉一嘆,辭別三人,去尋找三個弟子,準備參加三日后的臨時工比斗。
陳開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抱拳一禮。
雖然有接下這比斗的沖動,但擅自將冥戮、牧誠二人綁上,不妥。
而且...強行出頭是否可行,自己又不是爽文主角,沒有無所不能的簽到系統(tǒng),也沒有金手指作弊器,不穩(wěn)健一點或許會身死道消。
可是不管不顧、明哲保身,是否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九年制義務教育和思政教育豈不是學狗肚子里去了?
尤其是這種借助自由、平等的名義成功上位,卻倒行逆施,再走奴役之路,給無辜和善良之人帶來恐懼和壓迫,著實讓人可恨!
這讓他想到了中山先生推翻封建制,卻被袁世凱竊取果實,他現在的憤怒與當時的愛國青年一致。
這是對自由平等的侮辱,更是對飽受摧殘的奴隸二次傷害,好不容易迎來了曙光,卻變成了新的黑暗。
陳開平可不會單純的以為,這只是少數現象,臨時工欠缺到要冒著風險,找各大宗門要人。
那凡間那些手無寸鐵,卻又有些價值之人,他們還是自由之身嗎?他們會不會像自己的父母一樣,無奈又絕望?
他們的子女是不是會像自己一樣,在恐懼中感受絕望,長大后,迎來更大的恐懼和更多的絕望。
世世代代為奴,可不是說說而已,經歷過才知道是何等的絕望。
陳開平看著孔薰,這個柔弱的女子眼神中,已經滋生出對未來的恐懼,若是成為柴建的臨時工,她的命運必然無比悲慘。
本來天生就擁有的自由、平等和生命權益,卻被一個所謂的“臨時工比斗”剝奪,但是弱小的她又無能為力。
時代的一粒沙,兩個宗門的斗爭,無數師兄弟和姐妹的身死,足以壓垮這個瘦弱的肩膀。
然而她只是一個縮影,在這個星球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有無數個孔薰,在瑟瑟發(fā)抖,在徹夜痛哭。
陳開平從內心深處,不想其他人和純真的孩子,去經歷他小時的絕望和痛苦,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父母在眼前死去,卻無可奈何。
但是...唉,老天爺啊,你為何不給我個簽到系統(tǒng),讓我簽到就能無敵世間,然后裝逼呢。
忽然,陳開平的左右雙肩各有一只手搭了上來,冥戮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道:“不用如此糾結,從心就好。”
牧誠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陳開平懂了,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丈夫行事多無悔,豈因福禍避縐之?今日我可以罔顧良心視而不見,往日我就會因為利益背信棄義。如此,修的什么仙?求的什么道?
沒有無敵之身便畏葸不前,那還是修行嗎?
什么簽到系統(tǒng),要啥來啥,給我我還不要,那不是修行!
三尺長劍提在手,一腔熱血沸騰時,不畏腥風吹血雨,橫掃天下邪與惡!
咳咳,過了,修行不能上頭,只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何況這事自己本就要擔一份責任。
陳開平叫了幾聲孔薰,將其從失魂落魄中驚醒,正聲道:“去和你師傅說下,三日后的臨時工比斗,我們兄弟三人來接!”
孔薰心中一頭小鹿亂撞,幾近昏厥,只因擔心宗門血流成河。
好不容易被陳開平拉回現實,聽到他如是說,“嘭”,心中的小鹿,亂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