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的休沐轉(zhuǎn)眼結(jié)束，這一國之君的重?fù)?dān)還得回到趙子疏的身上。天還沒亮，門外服侍趙子疏的張公公就來到甘露殿喚醒君王早朝。
“休息了幾日，就不想上朝了。”趙子疏低聲道。
蘭因特地早起，親自給趙子疏更衣。穿上這一身繁復(fù)的君王朝服，言行都被束縛住，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不一樣了，變得成熟起來。寬大的腰帶系在腰間，吊著一塊只有巴掌大的羊脂玉佩，一身威嚴(yán)取代了在苧蘿山中逍遙的少年氣。
“辛苦大王了。”蘭因柔聲道。“大王出去幾日，當(dāng)看見百姓安居樂業(yè)，都多虧大王勞苦?！?p> 趙子疏倒是不求誰能體恤他的勞苦，他只單純認(rèn)為，既然坐了這個位置，就得負(fù)起責(zé)任。
“阿因，幫我把那個戴上。”趙子疏說道。
他沒有指向什么，當(dāng)時蘭因正整理他的腰帶。她想起了那日張嬸送給他們的同心結(jié)，從她的梳妝臺上拿過來給趙子疏系上。
趙子疏親吻了蘭因額頭，說：“再睡會吧，還早呢。”
“嗯?！碧m因點頭。
她目送趙子疏離開甘露殿。殿內(nèi)燃著一盞紅燭，安靜得燭淚滴落的聲響。她重新躺下，閉上了雙眼。
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軌跡，趙子疏的后宮依舊只有蘭因一人。
從盛夏走向了清秋。
這段日子以來，蘭因長胖了些。
趙子疏吩咐的藥湯隔日就會送來，蘭因的身體也真的被養(yǎng)好了不少，月事時候幾乎不再疼痛。趙子疏對她疼愛有加，每日都來甘露殿。最近他有了一個新的樂趣，就是睡前總要捏捏她腰間軟肉。對此，蘭因只得咬牙忍耐，不能給這男人太多反應(yīng)。
“這里什么時候才有我們的孩子?！壁w子疏從后抱著她，手掌摸上她的小腹，低語道。
蘭因只能沉默不語，假裝睡去。
另一邊，范英已然兩個月沒有任何消息帶給蘭因，她在宮中的日子過得太過安逸。
……
這一日，已經(jīng)過了晚膳的時間，趙子疏仍未來到甘露殿。
蘭因偶爾看一看房門，并不太著急。
更沉不住氣的反而是殿內(nèi)的杏兒，她見飯菜都涼了。
“要不奴婢去打探一下吧！”杏兒說道。
蘭因點頭，杏兒往外跑了出去。
剛?cè)肭?，齊國那邊又有了動靜。上次交戰(zhàn)，齊國將淮河以北的五座城池作為和好的交換條件。這段日子以來，兩國已然做好了交接，此時這五座的城池的主權(quán)當(dāng)屬吳國。前夜，齊國的士兵突然壓入那五座城池之一的漁陽城，殺了吳國駐守漁陽城的將領(lǐng)，俘虜士兵近百。
“臣以為，齊國如此輕蔑我國，大王該趁齊國積弱舉兵北上將其殲滅！”司馬信在永和殿上奏。自從上次與齊國一戰(zhàn)，司馬信立下汗馬功勞，為了拉攏這位能將，趙子疏便給他升了官接進(jìn)了康州城。如今司馬信為靖邊大將軍，官銜雖沒有他師父饒戩的大，但因為饒戩年邁鮮少再過問政事，饒戩護(hù)國大將軍的職權(quán)基本都落在了司馬信身上。
“微臣聽說齊國內(nèi)亂已定。數(shù)月前與齊軍對抗，齊軍因王室內(nèi)斗勢力分裂。姜朞幾兄弟鬧得這么大，不可能和平協(xié)商了事。臣認(rèn)為，其中有不為我們所知的因由，此刻舉兵，怕有變故?！辟荜柕?。
“我軍大捷，士氣正是高漲之時，大王所有軍備遠(yuǎn)勝齊軍，佘大人又何必憂慮過多！姜朞那一家子就算齊心協(xié)力，也難與我軍一戰(zhàn)?！彼抉R信擲地有聲道，“猶豫就會錯失良機(jī)，請大王出兵！微臣愿親自率兵！”
佘陽沉默，微微垂首。
趙子疏合上眼前的密報，眉間深鎖。
上次一戰(zhàn)，吳國現(xiàn)在擁有的軍備確實勝于齊國?？哨w子疏也有他的顧慮，一來，就如佘陽所說，齊國宗室近來的消息實在古怪，爭權(quán)爭得頭破血流的幾兄弟怎會說和好就和好。二來，他知道吳國的軍備情況比齊國占優(yōu)勢，難道齊國的姜朞就不知道嗎？在明知道處于劣勢的狀態(tài)，還主動挑釁吳軍，背后究竟有何蹊蹺。
趙子疏向眾臣說了想法：“佘大人和司馬將軍所言皆有道理，寡人亦有顧慮。上次一戰(zhàn)，我軍占領(lǐng)優(yōu)勢，姜朞肯定也知曉齊國軍馬不敵我軍。如此劣勢之下，他還主動挑釁?！?p> “大王！”司馬信聽趙子疏還在猶豫，立馬怒聲道?！拔臆娒髅鞔蠼?，卻看著齊軍囂張跋扈，讓微臣如何向士兵交代？”
趙子疏沉默了半晌。動兵怕事有蹊蹺，不動又辜負(fù)前線將士士氣。
他只得取一個折中的方法。
“司馬將軍驍勇，寡人命你即刻前往淮南率兵聲討齊軍?！壁w子疏說道，“先拿下漁陽城?！?p> 先拿下漁陽城，試探齊國為主。
終于得了趙子疏的詔令，司馬信應(yīng)下。
“臣定當(dāng)不辱使命，殲滅齊軍！”
“無事，今日就先退朝吧?！壁w子疏揮袖，“佘大人，你留一下。”
永和殿烏泱泱的群臣退去，趙子疏從臺階之上下來。
“去查姜朞?！壁w子疏說道。
“是。”佘陽說道。
趙子疏只單獨和佘陽說了一句話就離開了。其實他不說這句話，佘陽也一定不會對齊國宗室的古怪變化掉以輕心。況且，這句話也不是什么不能在群臣面前提的。
趙子疏非要私下和他說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姜朞放了眼線。如此一來，佘陽要盯著的不僅是遠(yuǎn)在北方的齊國，還有眼下。
佘陽望著趙子疏的背影逐漸遠(yuǎn)去。他知道趙子疏十分信任自己，也知道這種信任只在君臣關(guān)系之間。
胸口很悶，佘陽的臉色更加冷然。
天色昏暗，趙子疏才到了甘露殿。
蘭因出來迎他，早些時候杏兒已經(jīng)打探到了趙子疏今日因為邊境軍報與群臣商議到此時。
“見過大王?！碧m因屈膝向趙子疏行禮。
她不用交代杏兒，后者已經(jīng)馬上去端來熱好的飯菜，送到二位主子的餐桌。
“下次不用等我了，這段日子又要忙了?！壁w子疏說道。
“這是妾身本分，大王為國事忙碌，妾身多等些時辰不算什么?！碧m因說道。
“好不容易養(yǎng)胖了點，要是又餓瘦了，我要罰你?！壁w子疏說道。
“……”蘭因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好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