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得了詔令,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yīng)。昨天晚上趙子疏那個反應(yīng)……她還以為計劃失敗了呢。
杏兒興高采烈地忙活著遷居到甘露殿的事情。蘭因在宮里的東西不多,沒兩下功夫就安置好了。
“哇塞,奴婢從未見過這么大的宮殿!這桌子椅子都好漂亮??!”杏兒感慨道。
確實,甘露殿這里起碼比蘭因原先住的偏殿大了一倍。論裝潢雖然比不上趙子疏住的廣明殿,但也難掩高雅之氣。
蘭因親自在殿里點上散龍香,看見身邊除了杏兒,還低眉順眼地站了好幾位小宮娥。
“我只要杏兒照顧,不喜歡人多。”蘭因說道。
她們能讀懂蘭因話中的意思,應(yīng)了一句,整齊地推了出去。
蘭因處理完這事,回了一下頭。怎料,看見杏兒激動地紅了眼眶,圓圓的臉上寫滿了感動。
“……”蘭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奴婢一定會用心照顧美人的!”杏兒流著眼淚激動道。
蘭因輕嘆一聲,摸了摸這孩子的頭,又怎么敢跟她說自己遣走其他人只是不想散龍香的事情出太多枝節(jié)。
“謝謝杏兒?!碧m因輕聲道。
在甘露殿住的第一夜沒有等來趙子疏,又過了兩天,他才出現(xiàn)。
杏兒識趣地退下,殿內(nèi)只留蘭因和趙子疏二人。
“多謝大王抬愛。”蘭因屈膝向趙子疏說道。
“嗯?!壁w子疏應(yīng)了一句。也不管蘭因費了很多心思想著怎么與他交談,下一刻已經(jīng)抱著美人往床上走去。
自從蘭因搬進了甘露殿,趙子疏來找她的次數(shù)也變勤了。從往日隔五六天,到現(xiàn)在隔兩三天的頻率。蘭因仍覺得不夠,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趙子疏對她的興趣仍停留在肉體的層面。
若只是到這種程度,一旦趙子疏失去了新鮮感,他隨時就可以找新的女子入宮,取代她的位置。因此,蘭因開始更兢兢業(yè)業(yè)地琢磨著怎么虜獲趙子疏的心。
首先,她要了解這個男人。
蘭因叫來杏兒。
“杏兒,你可打探到了大王不來甘露殿的時候都在做些什么?”蘭因問道。
“奴婢聽說,大王若不來甘露殿便獨身在廣明殿休息。”杏兒說道。“偶爾會和大人們在廣明殿議政?!?p> 議政。蘭因想了想,范英曾和她提起佘陽這個人,她也對這個人印象深刻。
“和佘陽大人?”蘭因問道。
“是的!”杏兒點點頭,“奴婢聽說佘陽大人先前與大王徹夜議政,現(xiàn)在朝廷有了位勤快的大王,又有了位勤快的司空大人,真是太好!”
杏兒說的后半段,蘭因就沒有聽下去了。聽到趙子疏和佘陽“徹夜議政”幾個字,蘭因心中有與杏兒天差地別的感受。那天三人在床上如夢魘般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蘭因腦海。
“你說大王和佘陽徹夜議政,只有他們二人嗎……”蘭因問道。
“嗯……”杏兒想了想,圓圓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芭韭犝f,除了司空大人,大王很少與其他大臣們親近。所以,應(yīng)該是吧?!?p> “……”看來,蘭因要堤防的不僅是趙子疏可能會納入后宮的女子,還有這位近水樓臺的司空大人。
“杏兒,幫我去查查看?!碧m因說道,“不知今夜,佘陽大人是否會留在廣明殿內(nèi)議政。”
“好的夫人!”杏兒笑著應(yīng)下。
蘭因本只抱著試探的心態(tài)想理清趙子疏和佘陽的關(guān)系,沒想到當(dāng)天未過申時杏兒就送來消息,佘陽真的到了晚上還未出宮。
蘭因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當(dāng)真復(fù)雜。
“去準備一些糕點,我為大王送去?!敝恢蕾荜柫粝碌南⒉o增益,蘭因若想一探究竟,還得找個借口去廣明殿一趟。
如今她也算是有個正殿的主兒,小有身份,去廣明殿為深夜議政的大王送個糕點,合情合理。
自從遣散后宮后,趙子疏的夜晚空出了太多時間。他并不想總?cè)ジ事兜钫夷莻€女人,多年來夜夜笙歌,讓他對女人似乎少了一分心理上的沖動,尤其是對沒有感情的女人,
比起那檔子事,還是和佘陽喝酒痛快,趙子疏心里想著。
趙子疏自認比佘陽酒量好,可后者總是只陪他坐在桌上,鮮少舉杯。這讓趙子疏多次喝得倒下,佘陽卻還清醒。
“佘陽……嗝……你家中父母可好……嗝……”趙子疏醉意上頭道。
佘陽不難發(fā)現(xiàn),趙子疏一旦喝醉就會喜歡問他家常,沒有了半分威嚴的樣子。
“很好?!辟荜柕坏?。
“可曾……嗝……讓你娶妻……嗝……”趙子疏又問道。他的眼神已經(jīng)迷離,想斟酒的動作十分不穩(wěn)。
“……未曾?!辟荜栒f道。他并不想和趙子疏透露實情,頭低了低。
這時,酒壇翻滾的聲音響起,趙子疏打翻了酒壇,酒水濺了他一身。趙子疏動作頓了頓,也不收拾殘局,不管不顧地起身往床上走去。
在他的意識里,他只知道自己困了,要睡覺了。不過也沒有忘記喊一句:“來人!更衣……”
上次……過后,佘陽便再沒有敢為他更衣。佘陽打開廣明殿的房門,服侍趙子疏的孫公公一般都在守在門口,他只需要幫忙把人叫進來服侍就行。
可今日,廣明殿內(nèi)空無一人。佘陽猶豫了,側(cè)頭看了房內(nèi)一眼。
也許就讓他這樣睡一晚上,也沒關(guān)系吧,佘陽心想。
晚風(fēng)似是能聽見他的心意,風(fēng)中夾雜幾絲清涼。
趙子疏被酒濺了一身,要是不更衣,可能會著涼。佘陽目光一沉,回到了寢殿之內(nèi)。趙子疏已經(jīng)隨意躺在床上睡下,絲毫不被濕透的衣衫影響。
佘陽為他解開衣裳,心中想著,若扭扭捏捏的不更像此地?zé)o銀。酒水把他的內(nèi)襯都浸濕了,佘陽沒辦法,只好把他全身的衣服都脫了個精光。目光很費力的避開,手指謹慎地都隔著衣物觸碰。
蘭因帶著點心來了廣明殿,廣明殿外沒有服侍的宮女太監(jiān),寢殿的門也半敞著。
“難道人不在……”蘭因不解道。
她嘗試地推開房門,只聞見空氣中渾濁的久違。從寢殿房門看到龍床,中間隔了一扇半透的屏風(fēng)。蘭因隱約看見龍床前似乎有一個彎腰的身影,而且好像床上還躺著另一個人。
蘭因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預(yù)感,那個彎腰的身影難道是佘陽?身形和蘭因印象中佘陽的身形很像。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膽子,竟然就一步跨了進去。
出師不利,把點心盒放在桌上的時候發(fā)出了一聲輕響。同一時間,蘭因猛地抬頭看向趙子疏的龍床,佘陽也猛地抬頭看向蘭因的方向。
佘陽如萬年冰山一樣的眼神撒發(fā)著恐怖的凜冽,蘭因竟就生生打了個寒顫。
蘭因走近佘陽,看見床上的趙子疏已經(jīng)被扒了個干凈,臉色瞬間僵硬。看來,真的打擾了。
不對,蘭因轉(zhuǎn)念一想。趙子疏此刻在床上沒有半點反應(yīng),不會是佘陽故意把他灌醉,然后下手的吧……
要是這樣,蘭因不能發(fā)過打擊這位“敵人”的機會。
“佘陽大人……是在?”蘭因故意很驚恐地張著嘴,又抬手捂住。
聞言,佘陽身上的冰冷氣息更甚。
“大王喝醉了。”佘陽說道。
“這……我看見了?!碧m因說道。
佘陽剛還想為眼前尷尬的畫面解釋,又覺得沒必要跟這個女人浪費時間。
“時候不早,我先告辭?!辟荜柪淅涞溃瑨佅乱痪湓捑鸵x開廣明殿。
巧的是,門外一直沒有出現(xiàn)的孫公公突然傳來了聲音。
“大王、大王?”處理完急事回來的孫公公看見廣明殿的門虛掩有些狐疑,又不敢直接打擾。
佘陽邁開的步子瞬間停住。
“大王?”孫公公又喊了一聲,這次蘭因和佘陽都能感受到孫公公已經(jīng)在進門的邊緣。
蘭因愣了愣,看著佘陽。
“快,藏起來!”蘭因低聲道。
佘陽也鬼使身材地心中一謊,竟找了個角落藏了進去。蘭因見他藏好,才繞過屏風(fēng)。
“公公?!碧m因說道。
看見蘭因在,孫公公先是詫異。
“奴才見過蘭夫人。”孫公公彎腰行禮道?!芭挪恢蛉嗽诖耍嘤忻胺??!?p> “沒事?!碧m因說道,“我只是來給大王送來糕點,恰好看見大王醉酒,便服侍大王睡下。”
“是是……是奴才失職,有勞蘭夫人了?!睂O公公陪著笑臉道。
許是因為心虛,蘭因又說了一句?!百艽笕艘呀?jīng)走了,我也休息了,公公也請回去吧。”
“奴才遵命?!睂O公公沒有懷疑,掛著笑臉就要轉(zhuǎn)身。
蘭因突然又想起什么,說道:“方才出來的時候忘記給甘露殿交代,我今日在這廣明殿休息,可否請公公幫我跑一趟甘露殿告知殿中婢女?”
“奴才這就去辦!”孫公公說道,才終于離開了廣明殿。
蘭因暗暗估算孫公公已經(jīng)走到了看不見廣明殿的地方,回過頭。佘陽已經(jīng)目光陰寒的站在她的身后。
蘭因退后了半步,屈膝道:“見過佘大人?!?p> 方才狼狽跑到角落藏匿的佘陽突然意識到自己沒必要躲,他本就光明正大地留下和趙子疏飲酒,為了怕趙子疏著涼才為他脫下衣服,卻因為那沒來由的心虛和這女人突然一句教唆失了智。
蘭因似乎在佘陽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憤怒,又不敢與他交流。佘陽也不愿和她過多糾纏,知道她是特意使走孫公公,一揮衣袖離開了廣明殿。
“這佘陽脾氣還挺大……”蘭因自言自語道。
她不知道佘陽因何惱怒。起碼在她看來,趙子疏昏睡過去,她作為趙子疏的侍妾和另一個男人在寢殿中相處,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蘭因關(guān)上房門,她今夜得在廣明殿留宿了。
她爬上趙子疏的床,費力地把這個高大的男人挪到了一遍,給自己一個能睡覺的位置。被子都給趙子疏蓋好,蘭因選擇縮在床的角落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快亮的時候,趙子疏從夢中醒來。
他掀開身上薄被,看見自己光著身子,又看見身側(cè)竟然還躺著一個女人。他皺著眉回想起昨夜,似乎是和佘陽一同飲酒喝了個大醉。印象中,還被酒水灑了一身。
只是這個女人是什么時候來的,這身衣服也是她脫下的嗎?趙子疏望著身側(cè)的蘭因還在酣睡的模樣,想了想,沒有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