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明媚,江盡還在睡。
沒人敢去驚擾他,他睡醒自然會出來。
許是因為江盡嫌少回家住,這一大早,家里的傭人就忙著籌備午餐。
江盡睡醒時,都快晌午了。
洗漱好,他換上一身素色休閑裝,拉開了書房的門。
看見書桌上擺著的錦盒,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江琛辦事靠譜。
江盡打開錦盒,里面躺著一串剔透的血色念珠。
他捏在手心里,搓了幾下。
“咚咚!”
房門口,江玥一聲運動裝,扎著高馬尾,大汗淋漓的敲了敲他書房的門。
江盡轉(zhuǎn)身,淡然的眸色朝江玥瞥了一眼。
他自甩著長腿往外走。
“九...九叔...”
江玥氣喘吁吁的單手扶著房門,她喘著粗氣,“九叔...我爸請你...過去一趟?!彼f著,一只手掐著腰,一只手撐著房門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江盡陰郁的眸光灑向她,“何事?”
江玥搖頭晃腦,她指了指一旁,“九叔...我繼續(xù)運動...”
語畢,江玥邁開腿,往院子里跑去...
江盡慢條斯理的繞著老宅的院子,步伐緩慢的朝著江武一家住的那棟四合院的方向去。
經(jīng)過煙灰色的泥墻,跨過門坎,江盡邁入了江武家的小庭院。
院子正中圍了個小水池,有假山流水,正冒著騰騰的霧氣。
白茫茫的霧氣,落在臉上,涼涼的。
人造水霧,用于降溫,增加朦朧詩情感,他二哥還挺會享受。
路過的傭人朝江盡鞠躬,“九爺!”
江盡頷首問,“二哥吶!”
傭人指了指書房的位置,江盡便繞過院子,踩上了石板路,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江盡剛靠近房門,屋里便傳來低語的爭執(zhí)聲。
白瀲氣憤的聲音響起,“反正,這事我不會同意!”
江武勸說起來,“你先別急,等小九過來,咱先探探他的意思,老爺子那想法,不是還沒敲定嗎?還有回旋的余地!”
白瀲氣急敗壞道,“老爺子那話,挑明了!哪還有余地?”
江武勸解道:“小九,關(guān)鍵得看小九!先別自亂陣腳,淡定...”
江盡推門而入,聽到推門聲,兩人齊齊回頭看向門口站著的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不茍言笑的江盡,兩人的臉色都有點僵。
江盡不緊不慢的抬腳走了進去,手捻佛珠,拇指一顆一顆的擺弄著。
他的皮膚很白,光亮耀眼的白,一身素色的休閑套裝,那串紅色念珠掛在掌心處,就格外的刺眼。
冥冥中,他倆就有點傻了眼。
江盡淡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氣定神閑的往后一靠,瞇著眼看向兩人,“二哥,二嫂!你們找我有何事?”
兩人當(dāng)即面色微調(diào),江武笑著朝江盡走近,“小九,二哥叫你來,有件重要的事跟你商量,看看你什么意思!”
白瀲暗暗握了下拳,隨即強撐一抹蓄意的笑,“小九,昨晚老爺子可曾跟你提過婚約一事?”
江盡微微頷首,手中一直捻著念珠,表情一層不變的淡漠。
江武性急,耿直,沒沉住氣,當(dāng)即便問:“那你的意思呢?”
江盡沉默的繼續(xù)捻著手中的念珠,一言不發(fā)。
白瀲靠了過來,目光落在江盡的掌心處,暗暗乍舌,他不會真的看破紅塵了吧?
若是這樣,也好!
至少,秦岑不必嫁入江家。
可她,想岔了!
江家人是絕對不允許他出家當(dāng)和尚的。
白瀲抿唇一笑,“小九,二嫂覺得,老爺子這么辦事極不妥當(dāng),你覺得呢?”
“以你的條件,整個江都城的大家閨秀,還不是任挑任選?!?p> 江盡挑眉:“包括白家?”
白瀲的臉色當(dāng)即便繃不住了,她急忙抗拒道,“白家除外!”
她是絕對不能忍受秦岑嫁到江家的。
江武見白瀲臉色不太好,他笑著攬住白瀲的肩頭,暗暗加了些力度,提醒她,冷靜。
江武義正言辭道,“小九,二哥也不跟你繞彎子,除了岑丫頭,你娶任何人,我跟你二嫂都沒半點意見!”
“老爺子這事確實欠考慮,你也應(yīng)該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對吧?”
江盡淡然的勾了下唇,眸光里泛著或明或暗的光線,他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你倆高興就好!”
白瀲,江武,臉色復(fù)雜。
他這話的意思,乍一想,別有韻味?。?p> 江盡再抬頭時,語調(diào)輕緩又平淡,“我還是繼續(xù)當(dāng)和尚!”
“滿意嗎?”
江盡的眸光里夾著陰郁的情緒,臉色有點沉。
他倆高興就好?
他這話的含義就很有歧義了!
江武當(dāng)即就耐不住心性了,面露溫怒,“說什么胡話吶,二哥可沒想讓你當(dāng)和尚!”
白瀲也跟著勸說起來,“別,小九,二嫂也不是那意思,你別多心!”
江盡淡定的搖了下頭,神態(tài)悠然,自得其所,“不,我覺得挺有道理!”
他一邊捻著手中的念珠,一邊垂眸嘆息一聲,眸光灑向屋外,表情里透著股隱晦的哀傷與自卑,他低語出聲,“像我這種有病的人,成婚也是禍害人,不如出家當(dāng)和尚...常伴青燈古寺,吃齋念佛,也是一件幸事!”
江武怒斥:“想都不要想!”
白瀲猛然攥緊了手指,開解道,“小九,你的病不是穩(wěn)定了嗎?你不要有任何心理壓力,看開點...”
江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失落低語,“那,我先走了!”
他那副模樣,似乎不太想談這話題。
“等等!”
江武一把拖住江盡的手腕,面色凝重,“小九,你剛說的話,都是跟二哥開玩笑的,對吧?”
“玩笑?”
江盡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光線,他昂著下巴,捻著念珠的手頓了頓,語調(diào)沉悶,“像我這種人,誰能理解?”
“又有誰能包容?”
“二哥,你也別勸了,我心里有數(shù)!”
語畢,江盡甩開江武的手,邁步離開。
江武跟白瀲對視幾眼,臉色更是復(fù)雜難看。
白瀲憤憤不平,“你別心軟,說不定,會有姑娘能接受他吶?”
“會?”
江武愁眉緊鎖,“他這病,咱們江家瞞了多少年,除了唐家,陸家,王家,就白家知情。”
“總不能將這事,廣而告之吧?這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