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妃見“紀(jì)沅芷”不能起身給她請安,眼神冷了冷,不悅得緊??汕埔娝@咳嗽得死去活來的模樣,王貴妃皺緊了眉頭,捏著帕子掩住口鼻,又下意識趕緊向后退了兩步,像是躲避洪水猛獸一般。
“紀(jì)妹妹身子才好,正是該好好歇著,貴妃娘娘向來仁厚,這些虛禮想來是不會在意的?!?p> 一道溫柔悅耳的聲音傳來,音色仿佛林籟泉韻,令人心神馳往。
來人正是趙淑妃。
與出身中下的王貴妃不同,趙淑妃是家世顯赫,是真正的京城貴女。
只瞧那通身的貴氣便能窺得,趙淑妃是出身何等的名門。
趙淑妃越過王貴妃上前來,拉著紀(jì)沅芷的手柔聲問詢,“可覺得身子好些了嗎?還有哪里疼痛沒有?我已使人去尚藥局請了醫(yī)師來,想必過會子便能到了,你且安心。”
不管真心與否,光瞧兩人的舉止做派,親和的趙淑妃便明顯更勝王貴妃一籌。
果然,立在一邊的王貴妃已然黑了臉色。
“淑妃可真是會拉攏人心,不曉得的,還以為紀(jì)才人是澤蘭宮的人呢,要得淑妃這般照顧?!?p> 這樣的酸言冷語,趙淑妃自然是不懼的。
“貴妃娘娘說笑了,臣妾奉陛下之命代理后宮事宜,紀(jì)妹妹好不容易脫險(xiǎn),臣妾自然要多加照料。再說,同是后宮姐妹,紀(jì)妹妹出事,臣妾瞧著,心中著實(shí)難受?!?p> 趙淑妃沒像王貴妃那樣,沒有眼淚也裝著去擦,只是面上的不忍之色叫人瞧著真切得很,反倒叫人愈發(fā)親近了。
王貴妃聽著趙淑妃的話,冷哼了一聲。
“說得好像后宮便是你的了一般!本宮是貴妃,代理后宮事宜,本宮才是大的那一份,淑妃說這話可真是臉大。”
這番奚落之語下來,趙淑妃面不改色,臉上帶了笑,只柔聲道:“貴妃娘娘說的是?!?p> 話雖是這樣說,可卻叫人一點(diǎn)聽不出其中的順從來。倒是趙淑妃這番柔聲細(xì)語,顯得王貴妃疾言厲色,不近人情了。
季沅芷好整以暇地瞧著兩位宮妃唇槍舌戰(zhàn)斗智斗勇。面上依舊是那副虛弱無比的模樣。
王貴妃與趙淑妃說話從來討不了好,便暗暗瞪了趙淑妃一大眼,轉(zhuǎn)而看向季沅芷。
“雖是遭了大難,如今倒也算是苦盡甘來了。毒害你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乃是茯苓宮的甘美人。她雖得圣寵,可陛下也不會容忍心思歹毒之人,待會子太后娘娘來了你也不必怕,只管向太后娘娘陳情便是?!?p> 說到“得圣寵”三字時(shí),王貴妃臉上有一瞬間的猙獰,轉(zhuǎn)眼臉上卻又布滿了快意。
說到底,甘美人這些年圣寵太過,后宮嬪妃已然妒忌得都瘋了。久不見帝寵的王貴妃自然更是恨得牙癢癢。如今甘美人瞧著是必定要失寵了的,王貴妃哪里能忍住內(nèi)心的激動(dòng)。
倒是一旁的趙淑妃,依舊是那副為她憂心著的模樣,好似甘美人得寵或失寵如何于她并無不同。
季沅芷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也是,畢竟趙淑妃誕有大公主,與膝下無子又失寵的王貴妃不同,嘉成帝每月還是會去澤蘭宮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王貴妃便這般認(rèn)定她是被甘美人所害?
季沅芷眼下一片冰冷。
甘美人盛寵不斷,平日里也鮮少與后宮嬪妃來往,雖是落得個(gè)不好相與的名聲,卻也不是一個(gè)為難人的宮嬪。
而小沅芷雖是容貌不俗,卻只是個(gè)新進(jìn)宮的小才人,臥病不斷,從未得過寵眷,哪里就值得甘美人出手毒害了?
再說,茯苓宮是唯一與葳蕤宮相近的宮室,她哪里會這樣蠢就害小沅芷?這不是明擺著給別人把柄抓嗎。
想通這些,季沅芷掩下眼中的涼意,抬起眼簾,唯唯諾諾又很是驚訝地問道:“是甘美人害我?”
瞧見她這副吃驚的模樣,王貴妃冷哼一聲:“林充儀身邊的人親眼瞧見的,哪能有假?甘美人也是吃香難看得緊?!?p> 語罷,她又沉吟道:“想必是甘美人見你這番容色,生怕日后你搶了她的寵愛去,這才暗下殺手?!?p> 說著,王貴妃輕輕瞧了季沅芷一眼。
她本來就生得極美,這番病痛折磨得雖是虛弱憔悴了,卻也難掩姿色。如今才十五的年紀(jì),假以時(shí)日,只怕出落得比甘美人還要美些。
王貴妃眼里頓時(shí)盛了些冷意。
怎么這狐媚子便這般命大,中了毒還能活過來。
若是死在了昨兒夜里該多好!